“哼,圣旨呢,拿来我看!”楚齐当然不信,手中刀势不停,又将两人逼退。耶律景德自然也拿不出圣旨,他冷笑几声,挥手命人继续压上。
不过说话间的功夫,楚齐助力已到,关维鹏鸟般落上船头,追魂如黑龙出海,剑气若风卷残云。
楚齐心中大定,二人脊背相抵各守一方,敌人虽多,一时间却奈何他们不得。
这边战势胶着,耶律景德突闻身后一阵惊呼,一团黑影当头落下。
他忙闪在一边,再看原来三帏乌帆依次落地,船桅上一名白衣人跳来跃去,他有多名手下也爬上了桅杆,却正被他追着打,显然船帆是被他打斗中斩断。
“拿弓箭来!”耶律景德见此大怒,搭弓射箭,要先把白衣人射下来再杀楚齐。
燕飞羽听声换位,将将躲过冷箭袭击。
但见爬到高处虽不会被人围攻,却易变成靶子,他果断落地,发觉船正摇晃脚下不稳,忙团身向前翻了几滚,顺便避开几把刀剑的围攻。
这一溜翻滚到了一处较开阔之地,他不及站起只觉身旁仍有敌人,顾不得去看那人正在干什么,回手一剑将他刺了个对穿。
那人啊的一声大叫倒地身亡,他这才回头,先映入眼中的是一个骨碌碌乱转的木制圆轮。
不好,这东西该不会是船舵吧!他刚才杀的人,该不会是这艘船的舵手吧!
他心中叫糟脑门冒汗,收了剑趴在甲板上,抱住舵盘动弹不得。
因为此时风力更盛,加之无舵无帆,船体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在大风急流中快速的盘旋打转。
船失控后战斗自然暂歇,几个下盘不稳的甚至已被甩倒在地。
“快去掌舵!”耶律景德气得大吼,船已经偏离了安全的航道,水下情况不明,在这种大风的恶劣天气里,随时都有可能船毁人亡。
但怕什么来什么,几人尚不及跑到船尾重新掌舵,船底轰隆一声巨响,船头缓缓翘起船身倾斜,显然触了暗礁。
船上顿时大乱,众人顾不得厮杀,四散奔逃各寻求生之路。
眼见燕飞羽一个人就把夺船变成了毁船,关维急声问向身边人:“你水性如何?”
“很好。”楚齐并不担心,他精通水性,阿哲则比他更好。
“去救燕子!”
关维心中大喜,一把将他向船尾推去。
此时船头翘得更高,楚齐被他推的收不住脚,一溜斜坡滑向船尾,只能冲他大叫一声:“自己小心!”
船尾已经入水,船身下沈的速度更快。
燕飞羽虽然抱在船舵上挂着,但双腿已经浸在水中。
楚齐矮身滑来,踩在船舵上稳住身体,两人隔着船舵一上一下,互相瞪视谁都没有先伸手。
“不要你救!”燕飞羽硬撑着一口气不肯示弱,但脸色惨白目光闪烁,实是色厉内荏。
楚齐又想笑,受了惊吓的花孔雀炸不起毛,浑身湿漉漉的像只水鸭子,不,是只不会水的旱鸭子。
“手给我。”楚齐伸出手,看在花孔雀这么可怜的份上,他就主动一回。但燕飞羽突然提气上跃,没拉他的手,反而一掌将他从舵上推开。
“你!”楚齐落入水中,回头想骂他两句不识时务,却见他左臂中了一箭,大头冲下栽了下来。
原来耶律景德弃船前不甘失败,发现楚齐正蹲在船尾,匆忙中向他后背射了一箭。
燕飞羽面向船头,自然提前发现,他不及多想就将楚齐推开,手臂中箭落水时,才后悔自己干嘛又救情敌一次。
反正那箭角度不正,最多只中狐狸精的肩头,让他受点伤吃吃苦头,省得他总是暗中使坏。
他刚刚落水,楚齐已手快的将他捞住,一蹬身旁将沈的帆船,向前游了十几丈才踩着水停下。
但燕飞羽刚入水就呛了一口,这一路游来不知又喝了多少水,恐惧中早顾不得是谁托着他腋下,扭过身紧紧抱住了楚齐的脖子。
“喂!”楚齐猝不及防也喝了口水,他本从身后托着他,没想到他扑腾得狠了,竟转过身来将他抱住。
“主人!”
此时阿哲甩着膀子游过来,楚齐想也未想,大声命他去救关维,阿哲得令立刻转身游向沉船。
他心中顿安,阿哲水性比他更好,船沈处必起旋涡,就算关维不能及时游开,但有阿哲过去,也必能保他无恙。
只是这分心的功夫,他却发觉自己又向下沈,忙憋了口气浮出水面,慌忙拉扯燕飞羽的胳膊。
“放手!你这样抱着我,我游不动!”
但燕飞羽又淹这一下,更是连腿都缠在他的身上,任他如何拉扯,死不松手。
又一个大浪迎头打来,险些将二人压入水底。
楚齐只余一手能动,游上岸变成了痴心妄想,他只能勉强保持在水面沈浮,二人随波逐流,一口气被冲下去四五十里。
好在下游有片山地,大风被山脉所阻,波浪渐渐减弱。
好不容易寻了处缓滩,楚齐连滚带爬,拖着燕飞羽上岸,一头栽倒在地只余喘气的力气。
他不知喝了多少水,鼻中也呛的难受,想坐起来顺顺气,却见燕飞羽虽仍是死死搂着他的脖子,但脸色灰白眉头紧皱,似是已没了气息。
“燕飞羽!”
他吓了一跳,心说我费了这么多力气,为了他拼命地飘在水面上,他不会不给面子的淹死了吧?
再看燕飞羽抱着他的手臂仍然有力,他稍稍心安,忙扯开他掐他人中拍他后背,暗道这笨蛋定是被水呛晕了,难为他昏迷时也抱紧我不松,不然我早就能把他带上岸了。
燕飞羽被他拍的咳了几声,吐出不少水,虽顺过气却仍是没有睁眼。楚齐无奈,只得背着他寻了处背风的石缝,撕了他的衣袖先治箭伤。
他十几岁起就跟在齐王军中,怎样处理这种外伤早已熟练。
但此时条件简陋,他摸遍两人全身上下,只余燕飞羽背后绑缚的宝剑这一样外物。
他无奈寻了几棵已经干枯的药草嚼碎,撕了燕飞羽外衣的衣摆扯成布条,扎紧上臂小心割开伤口,拔出箭头用药草敷上,再把伤口绑紧扎劳。
好在这一箭没伤到筋骨,箭头也没有毒,只要静养几天应该就可无事。
这一切他做的专注而快速,将伤口完全处理好后,他这才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怕有追兵不敢生火,只能脱光两人的衣服搭在石头上晾晒,可惜冬日山坳里哪有阳光,湿衣离了身,非但不干反而结出一层冰碴。
楚齐恨恨地咬牙,却只能覆在燕飞羽身上,将他抱在怀里暖着,运转内力输进他体内,助他驱散周身的寒气。
暗想自己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还没和心上人结成秦晋之好,却要先与情敌肌肤相亲。
唉,等此事了后,定要先去拜拜月老,也好求个姻缘美满。
怀中人本冻的僵硬,在他不懈的努力下,燕飞羽的身体渐渐回温,原本青白的皮肤也有了血色。
他自是很有成就感,觉得怀中身体渐渐温软,暗道把情敌抱在怀里这种怪事,也不算太无聊。
哼,燕飞羽,看你醒来后要怎么谢我。
他心中得意又是想笑,但刚动嘴角,笑容却突然卡了壳。
这场波折太耗精力,他此时才想起又是燕飞羽救他在先,若要道谢,也该他先道谢。
当时风急浪涌四周嘈杂,他没能听出有暗箭射向他背后,若不是燕飞羽推他一把,现在躺在这里半死不活的,也许就是他了。
楚齐心中暗叹,我哪有脸再笑他,他不计前嫌连续救我两命,虽然性格别扭的好笑,却有颗正直的侠义之心。
也怪我自恃聪明却误判形势,没想到南院中也有人要杀我,才连累大家都陷入危险。
关维不知在哪里,但他武功高强,又有阿哲跟着,应该已经顺利脱险。
倒是南院那边,他们都是王爷的老部下,本不该有异心,难道我去宋的这两个月,朝中战和两派的势力又有变化?
但耶律景德来杀我并没有圣旨,应是他私下为之,这样看来最少太后那边不需担心,她想与宋国的和解之意应该没有改变。
他忧心朝堂上的变化,又担心关维不知身在何处,没注意燕飞羽张开嘴喘了几口气,眼皮动了动慢慢睁开,只是眼中迷茫,显然并未完全清醒。
他只记得自己中箭落水,然后抱住一样东西……
是什么?
燕飞羽用力想了想,却觉头中嗡嗡乱响,动动手脚,也是四肢冰凉。
但身上却暖暖的,有个温暖的物体轻柔地覆在他身上。
他想也未想,抬起手脚就将热源圈住,不满足的贴近上去,左右上下的乱蹭。
“你醒了?喂!松手!”
楚齐瞬间变成了木头人,因为两人完全裸着,原本他抱着燕飞羽后背,撑着身体压盖在他身上的姿势已经很尴尬了,没想到燕飞羽醒来后,竟很大方的投怀送抱,连腿都分开圈住了他的腰,以至于两人的下身也来了个亲密接触。
他僵硬的甩了甩身体,却根本甩之不掉。心道好在四周没人关维也不在,否则就算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