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德莉娅靠在船舷旁,静静地感受着海风的拂动。
她手里捧着一只装满坚果的革袋,隔一阵子便从中掏出一枚扔进嘴里。
约翰·米勒在她的旁边喋喋不休地讲述着各种有关洛林人如何耕作、烹饪、打理农田和牲畜的无趣琐事;终于,她对此忍无可忍。
“………殿下我跟你说,我小时候曾经有一次把家里的驴饲料和猪饲料掉了包,然后你猜呃呜呜——!”
彼德莉娅掏出了大半打坚果,一把塞进了约翰·米勒的嘴里。
“恭喜你,亲爱的约翰·米勒先生,您成为了莫托兰德历史上第一位享受到由一名公主伺候自己用餐这一殊荣的小麦农夫,请慢慢咀嚼,并就此保持安静。”
面对脸色苍白,因为咀嚼与吞咽困难而卡着自己脖子发出“嗯嗯唔唔”之声的约翰,彼德莉娅翻了一个白眼便不再理会他,转过头去继续欣赏着远处的海天交界线。
伴随着海鸥的叫声,一艘纳瓦式帆船驶入了彼德莉娅的视线。
待其渐渐接近,可以看到其侧舷安置着多门弩炮,甲板上有头戴碟盔身着锁甲短褂的弓弩手们来回走动。
舰船的主桅杆上高高飘扬着深红王国的宝冠雄狮旗,而前桅杆上则悬挂着另一面旗帜——红蓝条纹背景上的三棵笔直的杉树——这是阿尔丹顿自治领的旗帜。
无趣的海上航程终于要告一段落了,彼德莉娅如是想着。
阿尔丹顿,坐落于红河出海口上的港口城市;这座拥有四十万人口的城市是深红王国最繁盛的沿海贸易港口,同时它也是深红王国最独特的一座自由市——阿尔丹顿港以及其周边土地构成的阿尔丹顿自治领,乃是深红王国中独一无二的的阿门诺法区。
在本纪元伊始,骑士王查理将阿尔丹顿分封给了自己麾下一位阿门诺军官出身的封臣,弗拉维斯·阿托瑞斯。
之后的两千多年里,阿托瑞斯家族便一直作为阿尔丹顿伯爵统治着这片土地;他们在领地上施行不同于布里达文化,更具阿门诺特色的法律,这使得阿尔丹顿人的习俗与王国境内其余地区有着较大差异。
只是在近八百年前,以海沟蛟魔为首的至暗眷属发起的一次对大陆西海岸的大劫掠与侵攻之中,阿托瑞斯家族的男丁尽数死难,家族也因此随之绝嗣。
此后,时任深红国王阿克森三世将与阿托瑞斯家族有姻亲关系的梅利托家族改封为新的阿尔丹顿领主。
然而,梅利托家族作为一支极其崇尚古道的布里达贵族,对阿尔丹顿两千多年来的各种习俗与法律颇为不满,尤其不满于市民们屡屡通过城市议会和护民官对自己的各种“顶撞”。
因此,尝试强改习俗与制度的梅利托伯爵与阿尔丹顿的市民们在之后的许多年里始终关系紧张,冲突不断。
这些矛盾在昏庸而又残忍的第三代梅利托家族的阿尔丹顿伯爵,杰弗里·梅利托治下终于积累到了爆发的临界点。
在第三纪元的2589年,杰弗里为了强推自己新立的税目而残忍地处死了城市护民官及十七名议会代表,之后又吊死了“擅自”给死者殓尸和祈祷的一位牧师和两名修女。
至此,阿尔丹顿的人们终于对这位领主忍无可忍。
在一天凌晨日出之前,大群的武装市民、佣兵甚至包括一些本地的骑士乡绅聚集到一起,在内应的帮助下冲进了长杉堡,他们撕碎了所有试图为自己的主人“尽忠”的守卫,最后把包括杰弗里伯爵在内的梅利托家族所有成员从最高的塔楼上扔了出去。
之后,阿尔丹顿城市议会上书绯石堡,希望国王能够允许阿尔丹顿以自由市的形式存在于王国之内,而不要再派遣其他的布里达贵族来担任领主。
但爱德华七世国王对市民擅杀领主全家一事极为震怒,认定这是一场可憎的叛乱,于是选择召集封臣发兵镇压,著名的阿尔丹顿战争由此爆发。
在这场战争中,阿尔丹顿人在一位名为杰诺斯·杨胡利的知名本地骑士的带领下以各种奇巧的战术屡次以少胜多挫败了王国大军,令这场在国王看来本应摧枯拉朽的平叛战争愣是变成了一场长达七年的拉锯战。
最终,在新任宫相摩根修士与两位公爵的劝说下,爱德华七世放弃了武力镇压阿尔丹顿,他颁布敕令承认了阿尔丹顿的自治权,这片土地从此便成为了深红王国境内独一无二的自治领与阿门诺法区,直至今日。
“看上去就快到了。”山姆爵士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来到彼德莉娅另一侧抱着双臂望向远处隐隐出现的海岸线:“但愿我们这一趟跑的够值。”
……
彼德莉娅的追随者们在船只靠岸后分批下船。
一同下船的还有其他乘客,包括回乡探亲的阿尔丹顿工匠,几个搭顺风船的旅行法师,还有一个带着几位随从的奥尔默珠宝商。
码头上可以看到几艘货船正在用滑轮与绳索装船大捆木料,货船大多同样来自汉威诸城。
阿尔丹顿一带有着大片的杉树林,盛产各类优质木材,而汉威群岛正是阿尔丹顿的主要木材出口对象之一。
“按照之前的联络,罗翰妮修女会在阿伦纳修道院与我们碰头。”伊文斯·科雷昂爵士走在被兜帽斗篷紧紧包裹住的彼德莉娅身旁,山姆爵士、约翰·米勒还有保罗·琼斯跟随其后。
离开码头区域不久后,彼德莉娅就在一个城市广场上看到了一尊杰诺斯·杨胡利爵士的雕像。
那是一个身穿板甲衣的年长骑士,他中头盔的面罩被掀起,左眼蒙着布条,右手扶着腰间的剑柄,左手伸出两根手指指向前方。
要是自己的祖父手下也有这样一位在种种逆境下都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将军就好了,彼德莉娅如是想着。
一路上众人不时可以看到运输木料和各类纺织品的马车从旁驶过,在经过一个路口时,彼德莉娅差点迎面撞上从侧面出现的一位从爵士,他怀抱一顶桶型巨盔,板链甲的外面套着一条红黄蓝绿兼备的鲜艳罩袍,胸口纹章处绣着同样花纹繁复的猛禽与花草,坐骑旁跟着四名随从。
不过,这位骑士虽然打扮略显夸张,但却意外颇有风度,他抬手示意随从停下,然后微笑着向彼德莉娅弯腰行礼并主动让道请她先行。
来到离城中央较远的区域,建筑物逐渐变得稀疏起来。
突如其来的一片荫蔽让彼德莉娅的视野骤然暗了两分,她转头望去,发现原来自己已身处一株极为巨大的杉树投下的树荫之中。
这棵树的高度超过了上百码,树干至少需要十几个人合抱,郁郁葱葱的树冠在街道交汇的广场上投了一大片摇曳的阴影。
这株被称为“贝德老翁”的巨大杉树亦是阿尔丹顿城的一大景观,其树龄超过三千年,据学士们说它至今仍在缓慢地生长。
巨杉之下或坐或立地聚集着五六个城镇民兵队的弓手,他们穿着武装衣,头戴碟盔或者船型盔,手中所持皆是深红王国极具标志性的布里达杉木长弓,弓身几乎与人齐高。
不知为何,彼德莉娅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约翰·米勒无比笨拙而吃力地摆弄一副等身长弓的画面,这滑稽的想象画面使得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翘。
离开“贝德老翁”,众人又陆续穿过了数个街区,最后终于来到了阿伦纳修道院的门前。
彼德莉娅踏入修道院的大门,同一位过路的修女交谈几句后,便在布道厅的长椅上落座。
一些追随者们也陆陆续续地进入修道院,简单地同过路的修士和修女问候之后便不再说话,或是和彼德莉娅一样落座于长椅上,或是在不显眼的角落里默默站立。
不一会儿,之前同彼德莉娅交谈过的那位修女再次来到她身前,在她耳畔小声说了些什么。
随后,彼德莉娅起身,伊文斯爵士与山姆跟随其后,由那位修女领着走向了修道院深处。
在一间偏僻的客房里,彼德莉娅见到了一位年长的老嬷嬷,和一名年莫五六十岁的老骑士。
待领路的修女离开后,这位老修女缓缓转过身来,她睁大眼睛紧盯彼德莉娅上下打量一番后,略显激动地上前握住了她的双手,并低头亲吻了她的指尖:“天主在上!我终于见到您了,我的殿下,我的女王!”
随后她又抬头看向了一旁的伊文斯爵士,露出了包含沧桑的微笑:“这真是一段漫长的岁月啊,我亲爱的伊文斯爵士。”
“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罗翰妮——”伊文斯爵士笑着点了点头。
“幸会,罗翰妮修女,”彼德莉娅朝苍老的修女笑了笑,随即抬头看向了一旁的那位老骑士:“不知这位是?”
“这位是高角公国的布雷克爵士,”罗翰妮修女介绍到,“布雷克爵士是我认识的为数不多经历过二十年前的战争并且还活着的,可以完全信赖的老朋友。我在到达高角公国境内后便同他汇合,之后到阿尔丹顿的漫长路途上多亏了有他和他的人一路护送。”
那位老骑士也微笑上前着颔首行礼,他须发灰白,头发剃得很短但胡须留得很长,胡须的底端还系成了一束。
他同彼德莉娅致敬问好后,看向了伊文斯爵士:“不知您还记得我吗,科雷昂大人?二十多年前我们见过几次,还在鱼骨渡口一同作战过。”
伊文斯爵士皱起了眉头,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布雷克爵士后,终于恍悟地张开了嘴:“你是布雷克·里弗加德?河哨堡的里弗加德家族?天主在上,我几乎完全认不出你了,你那时候几乎没有胡子,头发反倒是比现在长上不少。”
“我们都改变了不少,”布雷克爵士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但我想有一点我们始终都没变——对我们而言,那场战争,还远没有结束。”
“当然,”伊文斯爵士点点头,“罗翰妮修女,多的话我就不说了,你为殿下带来的那件东西,能现在让我们看看么?”
“好的,布雷克爵士,麻烦您了——”罗翰妮修女说着转过身去,和布雷克爵士一同从隐蔽的角落中拖出一只盖着蒙布的上锁箱子。
打开箱子,只见里面放着各种蜡烛、宗教饰品、几本经书还有许多叠好的修道服和衣物,罗翰妮修女将这些物品一件件挪出,最后从箱底取出了一个长条形的布包,交到了彼德莉娅手上。
“这是您的祖父,还有历代先祖的佩刀,殿下。而现在,它属于您了,还请您亲自过目——”罗翰妮修女微微哽咽,眼角都湿润了起来。
彼德莉娅向罗翰妮颔首致谢,然后缓缓解开手中的布包,一柄造型独特的兵刃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这是一柄单面开刃的直刃长刀,比雷尼亚刀更长,但又比斯托利卡长刀短,同时刀刃比精灵长刀要更宽厚。
原本精美而铭有无数细小符文与附魔纹路的刀身上有着数处裂痕,一些本应镶嵌在几个特殊位置的魔法宝石也碎裂开来,甚至消失不见。
因为主要材质相同的缘故,整柄长刀与她所熟悉的熔金之手呈现出相同的独特橙金色泽,但此刻这把传奇长刀却莫名怎么看都觉得颜色似乎比熔金之手黯淡了许多。
如果不用魔力仔细检查,把它扔进一堆旧兵器里恐怕不会有任何人能认出这是一把曾属于传奇君王的神兵利刃。
“它是被一户长年就在蛙鸣湖与附近河道上捕鱼的筏民偶然捞起来的,离我的小修道院不到几里远;”罗翰妮修女抹了抹眼角,“幸亏他们一家的老父亲,老威尔与我熟识,他在一个周末照例在河边拿新鲜鲫鱼和我交易面包跟鸡蛋的时候告诉我他从河里捞上来了一把奇怪的兵器,还把捞上来的东西拿给我看。蒙主庇佑!我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裂金之刃的外形,于是我用五个银先令从老威尔手里把它买了下来。”
“我早年在阳岩堡中之时,有幸从王家工匠和顾问法师那儿学到过些许炼金知识,所以我自己悄悄检验了一下刀刃的材质,在确认是精金与魔淬耀铜后我便知道,这就是货真价实裂金之刃了。”
“我确信,这必定是光辉之主的旨意,要让吉诺维斯的王权象征重聚于正确的继承者手上;所以我花了很长时间,小心翼翼地做了大量准备,才传信给伊文斯爵士,然后策划了这趟旅行。最危险的路程其实是在最初离开吉斯湾一带之前的时候——如今整个吉斯湾到处都是布里奥那畜生的走狗和莫特多罗·斯福尔扎的密探,不论是平民百姓还是骑士和小领主们,稍有不慎就会招来横祸。所幸,我算是有惊无险地一路北行到达了高角公国境内,之后我便立刻找到了布雷克爵士,请他助我一臂之力。我只是个伺候过王家起居的老太婆,既不能像骑士一样使剑也不懂法术,但即便如此,我相信我还是能为我的女王做点什么。”
“你辛苦了,”彼德莉娅轻轻握住了罗翰妮修女的手,“我以光辉诸神的名义起誓,我将永不忘记你为吉诺维斯作出的服务,只要我还活于人世,那么我的壁炉旁必将永远留有一个属于你的位置。”
按抚好罗翰妮修女后,众人决定暂且留在阿伦纳修道院中歇息。
伊文斯爵士与布雷克爵士在一旁叙起了旧,而彼德莉娅则默默地来到了修道院的一座塔楼上看风景,只有山姆爵士一人作陪。
彼德莉娅隔着布袋轻轻抚摸着手中的裂金之刃,缓缓开口:“告诉我,它到底是怎么坏掉?人们在歌谣中都传唱说,在铜钟镇之战里,是冷山大公,黑公爵罗夫·萨勒顿用他们家传的传奇巨剑碎岳者劈毁了裂金之刃;但在我看来,这民谣里的故事并不可靠——在历史上,传奇兵刃之间的碰撞并不少见——尤其是在破晓战争中,当贝尼克先王手持裂金之刃不知与多少传奇兵器交锋过,但它从未因此而破损。山姆爵士,我记得你参加了铜钟镇之战,你在那天有看到这把刀是怎么损坏的吗?”
靠在一旁的山姆爵士微微皱了皱眉,沉吟片刻后开口:“那一天,我其实没有目睹到现场。不过按照已故的沃特森大师的说法,这似乎和莫特多罗找来的一位强大的卓尔术士有关。”
“卓尔精灵术士?”彼德莉娅眯起了眼睛。
“铜钟镇之战那天,事实是‘山怪’皮特罗,罗夫·萨勒顿还有一位不知名的超凡卓尔刺客三人一起对上了亲王殿下。莫特多罗·斯福尔扎不知通过什么方式找来了一伙卓尔精灵在背后帮助克劳迪森联军作战,领头的是一位十分强大的术士。据当时在殿下身边的沃特森大师所说,那术士似乎是用了一种极为恶毒和禁忌的法术,试图通过手下的卓尔刺客来对付殿下本人;但裂金之刃通过某种方式保护了它的主人,但却也因此急剧接近其力量负荷的界限,故而在之后与冷山大公还有皮特罗的交锋中被打坏。”
山姆平静地叙述着往事,说着又叹了一口气:“事实上,铜钟镇之战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在奥尔默大公翻脸撤军,以及女巫塔之战中失去亚当殿下后,亲王殿下也因为难以承受的痛苦和焦虑一度失去了部分判断力。他不顾反对亲自率军试图在铜钟镇与敌人再进行一次决战,但最终只落得两败俱伤,还使得吉诺维斯的传奇兵刃被损毁。但世事就是如此,有时候你明知这会是一场灾难,却对阻止它的发生无能为力。”
“也许我们来到这里也是一个同样错误,谁知道呢?”彼德莉娅自嘲地笑了笑,再次抬头看向远方。
……
这是阿尔丹顿的一座行商旅馆。
加尼·雷瑞戈赤身裸体地侧躺在床上,他的怀里搂着一个同样一丝不挂的红发妓女。
加尼意犹未尽地嗅着妓女的头发,双手则抓在她的胸前,慢慢揉搓着她的乳头。妓女也随着他的把玩轻轻呻吟着,不时发出一连串轻声浪笑。
不一会儿,红发妓女侧过头来,媚笑着在加尼耳畔吐着气:“如何?我刚才的口活儿不错吧?”
“不错到让我想再加两银先令——我猜这是你最想要的回答对吧?”加尼懒洋洋地答道,双手用力捏了一下妓女的乳头。
“噢!呵呵呵~客人您可还真是了解我呢~”红发妓女笑着转身凑上前去,为加尼的嘴里送上一轮娴熟的口舌服务,同时双手力道正好地在加尼肩背上一番按摩拿捏,让加尼都不禁舒爽地哼哼了好一阵。
“说起来,”妓女伸出左手,“您还是第一个送我戒指的客人呢,我该怎么感谢您好呢?还是说,这戒指背后有什么故事?”
“并没有什么故事,一件还算值钱的首饰罢了。”加尼眯着眼揉捏着妓女的身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您这让我想到了我们馆里的一位头牌姐妹,安妮,”妓女笑眯眯地摩挲着手指上的金戒指,“她每次接客之前,都要让酒桶修士给她和客人举行一次象征性的婚礼,然后再跟客人行‘洞房’——你别说,她的这套玩法还颇受好评呢~我现在在想,要不我什么时候也试试这么来一下咯?”
“随你的便,”加尼突然重重地拍了一下妓女的屁股,“现在我又硬了,赶紧动起来让我再快活一下~”
“呵呵~当然~”妓女笑着翻身爬到仰躺着的加尼身上,手口并用地活动了起来。
她从加尼的脸侧和颈部开始舔舐,舔过喉结顺着胸肌一路向下;同时伸出一只手握住他的性器轻轻撸动了起来。
她将加尼的胸肌和小腹一寸不漏地舔过一遍,一直舔到脐下,然后一口含住了自己手中握着的男子性器。
加尼舒爽无比地呼出一口气,惬意地抬起双手枕在脑后,享受着妓女单方面地服务。
她熟练地用舌尖来回舔舐着龟头,将男子性器从前端到根部慢慢整根含入,随后又退出半截,如此这般富有节奏地吮吸着。
不一会儿,她又将男根吐出,然后用舌头一点点地上下舔弄,从阴茎到睾丸全都用舌头好好抚慰了一遍。
在为加尼的胯间充分地口舌服务过一番后,妓女抬起上身,骑到了加尼的腰胯上。
她一手握着对方的性器,另一只手掰开自己的小穴,接着将男子性器一点点送入体内。
红发妓女随之发出一长串夸张地呻吟,她左手撑着加尼身上,右手握着自己的乳房,就这样上下扭动了起来。
很快,性交的快感刺激让原本只是躺着享受的加尼也亢奋了起来。
他伸出手抓住妓女的大腿和胸脯,同时也用力耸动起了自己的腰胯,让自己的男根狠狠地撞击着妓女的阴道。
在一番极为粗暴而激烈的交合后,妓女七分真三分假地痉挛着发出了高亢的浪叫,加尼也在长呼一口气之后射进了她的穴内。
就在他意犹未尽地把玩着妓女的乳头之时,房间的门打开了。
“加尼,我刚才……”奇瑞奥斯修士看到房间内的情形后愣了一下,随即便略显不满地皱起了眉头:“我说,能先请这位姑娘穿好衣服然后离开么?”
“没那个必要,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直接说呗~”加尼轻浮地笑着,双手更加肆无忌惮地玩弄起了妓女的双峰。
奇瑞奥斯抿着嘴沉默了少顷,最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唉………我找到了一艘阿兰特菲尔来的香料船,跟船长已经谈好了价钱,过几天就出发。我去水房打点水,你……随意就好,不打扰了。”
说完,奇瑞奥斯便关上门离开。
加尼吹了声口哨,再度伸手把玩摩挲起了妓女的一只乳房和戴着戒指的左手:“别管我那位同行的修士大人咯,再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变得非常富有了,为此可得好好提前庆祝庆祝——”
……
几天后,彼德莉娅依旧趴在灰鲸号的舷侧,眺望着大海;而约翰·米勒也照旧在她的耳边喋喋不休。
“说起来,殿下您知道的,因为我母亲的缘故,我其实还算是半个布里达人——唉,人们都说布里达人的骑士比武是最值得一看的,但是很可惜,在阿尔丹顿的这些天并没有举办任何规模的骑士比武。我可是听说在五年前,白岩公国的星光骑士,芒星堡子爵塞缪尔·克兰西在望山城一个人击败了大半个雷尼亚的骑士!我从小可就盼着能见识一次这样的场面呢,最好能带着我老妈一块儿去看看……”
“你要再这么聒噪个不停的话我就告诉山姆和伊文斯爵士,让他们保证这辈子都不会封你作骑士。”彼德莉娅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喂!用得着这么小气嘛?”
“这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可以去白岩公国找塞缪尔·克兰西大人让他收你当侍从然后册封你嘛,我想星光骑士这样富有美德的爵士一定比我更能容忍你的聒噪。”
不过说起布里达人骑士,几天前倒是有一个深红王国的年轻骑士带着一伙侍从阿尔丹顿上了灰鲸号,貌似是出来游历的;而和他一起多出来的还有一些其他的乘客,比如现在正站在船尾那儿同自己的保镖交头接耳的一位光辉教老修士。
他等级貌似不低,应该不是普通的乡下修道院里的修士兄弟,有可能是教皇国来的高级修士,不知道去汉威群岛做什么。
不知何时,彼德莉娅忽然发觉越来越多的急促呼喝声与脚步声开始在背后的甲板上响起。
她转过身来,看到鲍尔斯船长脸色苍白地同几位水手交谈着,他雇佣的那位五级的光头舞浪客保镖也站在他的身边。
伊文斯爵士和山姆爵士也出现在了甲板上,他们正朝着自己这边快步来。
“出什么问题了吗?”彼德莉娅皱起了眉头,心中浮现出强烈的不祥预感。
山姆爵士耸了耸肩:“就在不久前,瞭望员确认了,有三艘双桅快船正在从西北方向朝我们驶来,他们追着我们有一段时间了,而且航速显着比灰鲸号快。”
“我们碰上海盗了?”彼德莉娅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一下。
这是,又一位船员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他抹了一把汗便大喊了起来:“东北方向又出现了一艘黑帆船,看起来跟西北那三艘应该不是一伙的,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同样是追着我们过来的!”
“伊文斯爵士,我跟你说过,这种事情难免会出点岔子的,”山姆爵士眯起了眼睛,他的一只手已经扶上了腰间的斧柄,“现在我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好好迎接一下客人们了。”
……
彼德莉娅依旧站在船舷边,约翰·米勒、保罗·琼斯还有山姆爵士全都跟在她的身旁,她手里拿着一只黄铜炼金望远镜,不时便举起向着东北和西北方向观望。
“西北那三艘船上挂着一面画有黑色镣铐与锁链的旗帜,可以肯定是黑链海盗跑不了了——”山姆爵士平静地陈述着。
“更大的问题在于东北面的那艘黑帆船,”彼德莉娅接下了后半句,“没有任何旗帜和势力标志,在用上了魔法辅助之后,我也只能隐隐看到,船上的船员似乎都披着兜帽跟斗篷;这种奇怪的装束不像是海盗,而在海上袭击目标面前用这种方式隐藏身份从任何角度上来讲,细想都会发现说不通。这一点越是让我困惑,我心里不详的预感就越强。”
“只能说还请这些家伙务必跟那边的黑链海盗好好地火并一下,这能让我省不少事。”山姆爵士已经取下了背上的那把斯托利卡长刀,左手正缓缓抚摸着刀背。
水手跟鲍尔斯雇佣的随船佣兵们都已经行动了起来。
那个名叫何利斯的秃头舞浪客正在指挥部分船员领取武器,一队罗希亚弩手抱着一捆捆箭矢堆放在甲板上,同时把长盾立放在侧舷边缘的射击位上。
而跟随彼德莉娅的吉诺维斯战士们也不逞多让,二十多人都在伊文斯爵士的指挥下做好了充分的战斗准备;那个自称叫艾德瑞克的深红王国年轻骑士也毫无惧意,他的侍从们为他取来了一面画着四叶朱草纹章的筝型盾,而他则在一旁熟练地擦拭着自己的手半剑。
不过也有许多其他乘客表现得无比焦躁。
例如那位老修士和他的保镖,他们在得知了东北方向的那艘黑帆船之后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可以看到他们挤在船舷边缘的角落里激烈地争吵着什么;而那个高发际线的奥尔默胖珠宝商也焦虑得直跳脚,在他的几个随从之间咬着指甲来回踱步了大半天,最后索性回舱房里去躲着了。
三艘海盗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接近中,很快彼德莉娅已经可以看到甲板上来回走动的海盗们,他们或是手持弓弩,或是挥舞着刀斧,看上去士气相当高昂,显然是对这次的打劫猎物势在必得。
而我唯有在此证明他们大错特错,彼德莉娅如是想着,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胸口,那里挂着那只鱼贩小女孩送给她的破烂贝利萨炼金怀表。
“东北方的那群家伙,我想我对他们的身份有头绪了——”手握长刀的山姆爵士指了指那艘黑帆船的方向,彼德莉娅顺着山姆爵士的手指看去,只见那黑帆船附近的水面中冒出了许多与船只齐头并进的身影。
它们的身上长着鳍和蹼,皮肤滑腻色泽阴暗,一张遍布利齿的狰狞大嘴占据了它们鱼类丑脑袋的大半张脸。
“海沟蛟魔——”彼德莉娅面色惨白地说出了这四个字,“这是至暗邪教徒的船,这些大敌的走狗是怎么会盯上我们这儿的?”
“现在已经没有工夫去想这些了,”伊文斯爵士从她的身后走来,右手握着手半剑,炼金义肢的左手扶着腰间的棱锤柄,“殿下,请让我们为主的荣光而战吧,祂的光辉必将与我们同在,祂将借我们的剑,对至暗大敌的奴仆降下天罚!”伊文斯爵士的声音逐渐高亢,他将长剑高高举起,身后的吉诺维斯战士们也随之举起兵刃齐声怒号。
“说得好!天主庇佑,无往不克!”手执剑盾的艾德瑞克爵士也大步上前,加入了战前祷告的行列,同伊文斯爵士相互颔首致敬。
“海神奥德斯在上,愿我死后能在您的珊瑚金宫之中高歌畅饮——”舞浪客何利斯将细剑举到自己面前,亲吻了一下剑刃。
“如果我死了,但愿海流会把我的尸体送回母亲河的怀抱之中。”山姆爵士的语气依旧波澜不惊,他一边说着一边镇定地在臂甲上磨了磨刀。
“可别,我可绝对不要死在海上,我得活到一百二十岁然后舒舒服服地躺在核桃木棺材里回归大地女神的怀抱,所以还是麻烦你们这些打秋风的海盗跟狗娘养的至暗杂种们先死一死好了!”约翰·米勒也在按着剑刃碎碎念给自己壮胆,但彼德莉娅看得出来他有点轻微地发抖。
转眼间,三艘海盗船中最靠前的一艘已经快要进入交战距离了。
彼德莉娅找一位罗希亚弩手要来了一副十字弩,她从怀中取出了一根造型独特,外面刻着些许符文的小巧铜管,将之和箭矢组装在一起。
随后,她熟练地踏张上弦,但同时轻轻念着咒语,伸手在箭矢和弩的弓臂、弓弦上附着了一系列小法术。
她举着上好的弩来到甲板右舷旁,船上的罗希亚弩手们此时已经在这里竖起长盾并站成一排;对面打头阵的敌船上海盗们的身影动作现在已能一目了然,而他们中的有些人已开始不时向灰鲸号上射出零星的箭矢,不过大多都射在了下面的船壳上,命中长盾的都寥寥无几。
彼德莉娅端起弩,瞄准了对面海盗船的甲板上方。她轻轻念出最后一个咒语音节,弓弦上随之亮起了一丝魔力光辉,接着,她扣下了扳机。
在魔法的加持下,附着铜管的箭矢以原本无法达到的初速与动能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精准的低抛物线,直直地钉在了海盗船主桅杆附近的甲板上。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铜管上的细小符文们亮起,然后整根铜管猛地炸裂了开来。
好几个海盗被爆炸的产生灼热和破片击倒,而更要命的是,大火迅速在主桅杆周围的整个中央甲板上蔓延了开来,很快便以惊人的速度随着绳索烧到了船帆之上。
灰鲸号的船员和乘客们发出阵阵欢呼,一时间士气大振。
不过另外两艘海盗船并未停下,他们没有理会失火中的友船,仍旧紧追着灰鲸号而来。
同时,邪教徒的黑帆船与海沟蛟魔们也在步步逼近。
双方很快再次进入了交火距离,彼德莉娅再度尝试了两次射击,但都未能像第一次一样引发甲板大火,而她手中的那副普通十字弩也难以继续承受附魔射击了。
随后,伊文斯爵士也强行将她带离了弓弩手的射击位,他在主桅杆附近对约翰和保罗二人说到:“记住,等会儿如果我发现殿下流了血而你们还在喘气的话,我就当场宰了你俩!”
“山姆,你跟拉瑞爵士带几个好手盯牢邪教徒跟海魔那边,海盗这边交给我——”言罢,伊文斯爵士和山姆默契地相互点了点头。
伴随着箭矢的对射,一艘海盗船很快就接近到了足够近的距离。
海盗们向灰鲸号抛出了大量的钩索并拉拽了起来;在何利斯与伊文斯爵士“准备撞击!”的高喊声中,两艘船的船壳突出部重重地碰撞到了一起。
随着海盗们的叫嚣与登船板搭落在船舷上的钝重闷响,接舷战开始了。
伊文斯爵士一剑就把第一个跳上灰鲸号的海盗砍掉了半个脑袋,然后抬起义肢左手朝着另一个还没跳下木板的海盗迎面一拳,直接把这家伙揍进了海里。
光头何利斯也展现了他精湛的剑技,还没等旁人看清他的动作,他就刺穿了一个海盗的咽喉,随即又贯穿了他另一个同伙的眼窝。
但即便如此,海盗的攻势并未就此被阻拦下来。
一个手持战斧的魁梧海盗一斧子劈倒了一个拔出短剑迎敌的弩手,好几个同样精悍的海盗跟在他的身后冲上了灰鲸号,甲板上的混战就此爆发。
就在海盗登船后没多久,另一边的海魔也加入了战团。
几个海沟蛟魔从船壳外直接爬上了甲板,打头的一个并不是寻常那种身材枯瘦的海沟劣魔,而是一个肌体壮硕,身高超过两米以上的狰狞鱼头怪,它身上少数关键部位还长有显着的硬鳞,背上背着一根材质不明的巨棍。
这是一头魁海魔,是海沟蛟魔中的精锐武士,力量对寻常的人类士兵有着显着优势。
面对着这样一头怪物,山姆背后的一些武装船员有显着的退缩之意。
而山姆只是举起长刀踏步向前,脸微微侧向后方说到:“不要怕,大的交给我就好——”
正当山姆欲挥刀斩向同样取下巨棍咆哮着冲过来的魁海魔时,一道耀眼的神术光棱突然从他的背后飞出,径直击中了魁海魔的头颈部。
这头怪物当即扔下武器痛苦地哭嚎起来,它从头到颈部的皮肉都像是被炙烤一样的冒出了缕缕青烟。
久经沙场的山姆虽有一瞬间地惊讶,但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他顺势便挥出一道凌厉的横斩,将这头怪物的半个身躯几乎斩断。
斩杀了魁海魔之后,他才回头看向后方,只见先前那个光辉教修士跟他的保镖出现了人群之中。
“我们自然也会帮忙对付至暗者的奴仆——”那老修士翻动着教典缓缓说着。
山姆只是点点头,然后将手中长刀轻轻一挑,便又将一个手持骨制棘矛的海沟劣魔的丑陋鱼头刺穿。
修士的加入与山姆的表现顿时让其他人面对海沟蛟魔的士气为之一振,众人在山姆的带领下很快就将海魔的第一波登船攻击打退。
在交战过程中山姆惊讶地发现,那位修士的保镖也身手不凡,甚至等级有可能还在自己之上;而那老修士也同样至少是一位超凡阶位的高级神官,神力无比充沛,增益与治疗神术一个接一个,还能不时放出光棱与神力火焰攻击敌人。
这时,第二艘海盗船也靠了上来。
这艘海盗船以船首朝向灰鲸号另一边的侧舷前端,舰艏斜桅直直地擦着船壳伸到了灰鲸号的甲板之上,接着海盗们便直接从舰艏桅上跳下登上灰鲸号。
第二股登船海盗的涌入迅速让灰鲸号乘员们的防守压力大增,不过所幸山姆爵士的期盼倒是有部分应验:海沟蛟魔们也和海盗打了起来,这让灰鲸号的甲板上变成了三方混战。
而海魔在此后更是分出了一部分兵力去攻击海盗船,这让两边对灰鲸号的进攻压力多少都有些缓解。
而另一方面,先前失火的第一艘海盗船上的海盗们此时大多都选择了弃船,他们乘着小艇划向另外两艘友船然后加入战斗,这又给海盗增加了一部分兵力。
此时,彼德莉娅也在混战的中央发挥着自己的作用。
在约翰和保罗的掩护下,她不断施放着雷电与风刃一类的法术消灭海魔,有时也抬手施术帮自己的两个护卫解决一下麻烦。
而当海盗们向她袭来时,她有着一些更富特点的解决方法。
她默念着咒语,朝着一个戴着头盔举刀冲来的海盗一指,那海盗手中的长刀便突然“当”地一下被吸在了自己的头盔上,还没等他从脑震荡中缓过来,约翰就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
她又朝两个正在同时对付一位船员的海盗一指,这俩人的刀斧也突然不控制一般地重重撞在一起吸住,于是这两个懵逼的海盗被原本处于下风的船员几下子轻松解决。
与此同时,又不知是哪个不开眼的海盗盯上了彼德莉娅,他突然将一柄投掷短斧朝彼德莉娅扔了过来;但短斧飞到离彼德莉娅不到一两码处的地方便诡异地陡然减速,最后悬停在了彼德莉娅身前;她随手拿过短斧,另一只手挥手将一道强酸箭精准地射在了那掷斧海盗的脸上作为回敬。
接着,她突然举起斧子,猛地朝自己身边的船舷边缘砍去——这一斧不偏不倚地劈中了一只刚刚搭上船舷的海魔的手掌。
在那海魔痛苦地哇哇大叫之际,彼德莉娅拔起短斧,然后再度用力挥下,把几乎整个斧刃都砍进了这只海魔的鱼头里。
伴随着海魔尸体栽进海水中的扑通声,彼德莉娅皱着眉头看向了海上。
水中有着大量游动的阴影在向灰鲸号这边靠近,这些全都是邪教徒们唤来的海沟蛟魔。
她转头看回船上,只见约翰正在不远处和一名精悍海盗剑对剑缠斗,而保罗则在吃力地把卡在一只海魔肋骨中的手半剑往外拔。
看来自己需要一个更有力帮手来改变战局。
彼德莉娅从空间指环中取出了熔金之手,戴在了自己的右臂上。
紧接着,她又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秘银小瓶,她一边轻轻念诵着咒语,一边用左手将秘银瓶内的容物倾倒了在自己跟前的甲板上。
从瓶从流出的是一团如水银一般的银色液态金属,但其表面却泛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
符文阵列与实体元素流在熔金之手的周围显现流转,数丝元素流随着彼德莉娅的咒文旋转着汇入了那团液态金属中。
随即,淡淡的金光逐渐消失,而这团银色的液态金属体积则开始迅速膨胀,不到半分钟内其便从一小团膨胀到了超过数十升的容量。
银色的液态金属最终从椭球体变成了一个粗糙模糊的人形,它似是向彼德莉娅微微致敬了一下,随后便在熔金之手的指挥下行动了起来。
它化出两道锋利的刃状手臂,以快得难以想象的速度瞬间就将约翰·米勒的对手斩为了两段;还没等约翰会过神来,它又飞速掠过船舷边,一下子就干掉了三个刚刚登船的海沟劣魔。
这便是吉诺维斯家族秘传的一种独特的炼金使魔,银髓使魔。
这银髓使魔的制造和使用乃是彼德莉娅在《金之书》上记载的种种家族秘术之中目前能熟练掌握和运用的最强大的秘法之一。
她轻轻挥动穿戴着熔金之手的右臂,如散步一般优雅地缓步慢行于甲板上。
银髓使魔在她的指令下化为一道银色飞梭冲入一处激烈的战团之中,不过是转了一圈的工夫,七八名海盗便身首异处。
一些武装船员惊愕地看着这不可思议的银色炼金造物和驾驭着它的彼德莉娅,而吉诺维斯追随者们则爆发出了响亮的欢呼与战吼。
她忽然又将右手往回一虚抓,银髓使魔立刻窜回到她的身侧,结成了一面不规则的银色罩盾;而就在下一刻,几支箭矢钉在了银盾上,随后无力地滑落到甲板上。
彼德莉娅右手握拳,然后朝着海盗弓箭手所在的位置一指,银髓使魔变再度收缩为一个球体,体积缩小的同时射出了数根尖锐的银色触须,飞速刺穿了几个海盗射手的脑袋和胸口。
“嘿!殿下,介意帮个忙么?”
彼德莉娅转头看去,只见约翰跟保罗面色发青地面对着一只身高两米三的凶悍魁海魔,对峙形势显然大大不利。
于是,她便又将右手并掌,伸向那头魁海魔。
银髓使魔再度化梭,猛地飞落在约翰、保罗二人与魁海魔之间,它变化出数道锋刃与尖刺触须朝魁海魔发起了雨点般的快速攻击。
不到半分钟,这头魁海魔就惨叫着被银髓使魔大卸八块。
约翰嘴角抽搐地看着这团银色的炼金造物,气馁地耷拉下了握着剑的右手:“这他妈也太离谱了——”
尽管唤出银髓使魔清理了大量的敌人,但彼德莉娅却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登船的海魔数量远低于之前的观察预期,而海盗的增援也似乎大大减少了,乍一看灰鲸号乘员们的抵抗压力似乎减轻了不少,但照说敌人的兵力消耗应该还远未到这个程度才对。
这时,远处传来的喊杀声终于让她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她转身看向一侧船舷,只见那艘以船首冲击灰鲸号的海盗船不知何时失去了控制,在海浪的推搡下与灰鲸号变成了侧舷相对并拉开了数码的距离——与此同时,邪教徒的黑帆船居然靠上了这艘海盗船,此时他们已经同海魔一起压制了这艘海盗船的大部分甲板。
彼德莉娅再往那艘黑帆船上一看,只见邪教徒们把许多海盗的尸体与活捉的海盗俘虏在中央主甲板上以特殊的布局摆在一起,几个术士在一旁用魔尔古语高声咏唱着大段而冗长的咒文,他们显然是要进行某种相当不妙的亵渎仪式。
彼德莉娅正欲做点什么打断他们的亵渎仪式,她突然猛烈心里一紧,同时几乎下意识地招来银髓使魔结为罩盾挡在身前——几乎就在同时,好几发阴影标枪猛地击中了罩盾,在其反光的银色表面上激起阵阵涟漪。
撤下罩盾,彼德莉娅才看到,对面的船舷边上站着一位手握法杖的邪教徒术师,和自己等级相当。
此刻,又有数发暗影箭与阴影标枪在他的法杖周围逐渐成型,正牢牢地瞄准着自己。
彼德莉娅一边继续让银髓使魔为自己抵挡对方的魔法攻击,一边自己也念咒施术,毫不留情地以连环闪电与奥术飞弹回击对面,但亦被那个邪教徒术师用防御魔法熟练地抵挡和化解。
双方你来我往地以各种攻击法术对射数轮之后,彼德莉娅才发现,那个邪教徒术师没有握杖的另一手这期间一直在自己视野的死角中借助手指上的一枚魔法戒指施展着某种法术,而此时,这个对方准备了良久的法术已经接近完成——那术师脚边的几具新鲜的海盗尸体极速干枯下来,大量的红色血珠与黑色雾气从尸体中析出,在邪教徒术师的身旁汇聚成了三具骇人的形体——它们通体呈黑红色,上身有着死人骸骨的外形,下身如幽灵一般半实半虚无定形,两只手臂则是长长的钩镰。
“元素邪灵——”彼德莉娅一眼认出了对方借海盗尸体召出的怪物。
那邪教徒术师法杖向前一指,三具元素邪灵便如风一般飞速掠过两船之间的上空向彼德莉娅袭来。
银髓使魔再度变形,它将自身的延展能力发挥到极限,变化出六支锋刃与触须同时和三具元素邪灵缠战在一起。
彼德莉娅移动到船板后,暂时避免与对方术师继续正面交锋。
约翰·米勒想上来帮忙,但他一剑刺出,却发现剑刃只是像掠过一滩水一样地从元素邪灵的躯体上穿了过去,根本没有砍中目标的手感。
“只有附魔武器对它们有用,拿上这个,接好!”彼德莉娅朝约翰喊道,同时取出一柄一尺余长的精灵短刀扔给了约翰。
约翰接过武器,从鞘中拔出短刀,但他看着面前眼花缭乱飞舞碰撞的魔法金属利刃与元素实体钩镰,下意识地迟疑了起来;但随即他猛地摇摇头,心一横,握紧精灵短刀便冲了上去。
在冲到离一只邪灵不到两码之时,约翰猛地后仰倒地一个滑铲——邪灵的钩镰几乎贴着他的侧脸和耳朵擦过,他看不清敌人动作,但还是举起短刀用力向上一挥——
他的手上传来了切实砍中物体的实感。
那个元素邪灵的一只手臂消失了,黑红色的雾气和微粒聚集在断裂之处,像是要修复损伤;而约翰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他用尽全身力气翻身跳起来,手握短刀对准元素邪灵的上身和头部就是一通乱刺。
这个半虚半实的怪物发出了一阵诡异而刺耳的尖啸,随即,一根银色的触须突然从它的胸前穿透,用力一挥便将它扯碎成了四散的红黑色烟雾。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彼德莉娅抬起右手,从熔金之手中射出了一道泛着金光的耀眼闪电,正中另一个元素邪灵,令它当场灰飞烟灭。
仅剩下的一个邪灵很快就被银髓使魔击败,裹挟着浑厚魔力的银色利刃和尖刺不一会儿就将之切碎扯烂。
那个邪教徒术师在这段时间里也没有闲着,他念诵了一段极为冗长的咒语,惊人的不详魔力与漆黑的元素流在符文阵列的驱动下聚集在他的身后,如果让这个法术完成,显然后果会相当不妙。
不过,彼德莉娅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她抬起熔金之手,张开五指,银髓使魔便立刻化为一道浮空的流体聚集在熔金之手的周围旋转起来,随后逐渐包裹住了彼德莉娅的整个右臂前端。
她将右臂上举,银色的液态魔法金属随之化作了她手中紧握着的一道巨鞭,她用力向前一挥,这根银色的巨鞭便以雷霆万钧之势从十数米的空中落下,跨过两艘船舶之间的距离,宛如撕纸一样地击碎了邪教徒术师的魔法护盾,在他最后的咒文未来得及念出口之时,便将他整个人连同他脚下站立的一大块甲板和前方的船舷一同拍得粉碎。
不详的魔力与元素汇聚随之消散,但与之一同消散的,还有彼德莉娅手中握着的银色巨鞭。
这威力惊人的雷霆一击耗尽了驱动银髓使魔的魔力,银色的流质在空气中逐渐消散分解,最后只剩下悬浮在彼德莉娅右手掌心上的一小团泛着金光的银色液体,体积看上去比从秘银瓶里刚倒出来的时候少了不少。
彼德莉娅叹了一口气,默默以法师之手把一小团银髓核心送回了秘银瓶中。
但下一秒,彼德莉娅一脸骇然地抬起头来,她无视了踉踉跄跄地跑来向自己邀功的约翰,直勾勾地盯着远处的邪教徒黑帆船。
他们的邪恶仪式完成了。
伴随着高亢而狰狞的魔尔古语齐诵的最后一段音节落下,异变突生。
邪教徒们脚下的海盗尸体开始化为血水,接着又变成红雾;而那些活着的海盗俘虏——他们的皮肉开始一点点融化,然后化作暗红色的微粒从身上剥离。
最终所有的海盗俘虏都在无比凄厉的惨叫声中变成了一具具焦黑的骸骨,而暗红色的微粒与红雾混合到一起后猛地在整个战场上扩散开来。
所有的海魔都在发出亢奋的狂吼,它们的肌体开始显着地膨胀,力量、速度与魔力都在急剧增加。
一个船员的半截身躯突然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主桅杆上,接着在甲板上砸得血肉四溅。
两只有着七级力量的魁海魔不知何时登上了灰鲸号,它们受到亵渎仪式的加持最为显着,其中一只的手中此时正拎着那个船员的下半身。
跟在它们身后的还有五六个精悍的魁海魔,它们的身上还穿着一些材质不明的护具。
山姆爵士与那个修士保镖迎上了这两个可怕的怪物。
那位老修士额角不断地冒着汗,他咬着牙从自己手中的教典上撕下了一页又一页经文,随着纸页的燃烧,一道道神力辉光被施加在山姆、保镖以及其他参战者的身上。
彼德莉娅想做点什么,但她刚一迈步就突然身躯一歪,只觉腿脚发软,多亏约翰在一旁扶住自己才没有摔倒。
显然,刚才的那番斗法让自己的魔力也消耗了个七七八八。
伊文斯爵士一剑砍倒一个甲板上已经所剩不多的海盗,朝彼德莉娅这边大喊:“约翰!保罗!带殿下去后甲板或者舱房那里!”
约翰与保罗随即领命,两人簇拥着彼德莉娅伏着身子向船只的后甲板走去。
这时,一只海沟劣魔突然从旁窜出,一下子把保罗·琼斯扑飞出去老远。
这个怪物此时变得远比先前强壮,保罗用剑身死死地抵住了它的嘴,但自己却也被压制而动弹不得。
“不要管我,带殿下先走!”保罗朝约翰喊道。
约翰咬咬牙,扶着彼德莉娅继续往后甲板走去。
两人走进舱房便在一旁的木箱上坐下,彼德莉娅微微喘息着拿出一瓶魔力药剂,她拧开瓶盖,抬头看到约翰挤出了一丝笑容,似乎想对自己说点什么;但下一秒,他的脸色突然一变,他二话不说一把抱起彼德莉娅向旁边一滚。
一个戴着兜帽的持刀身影扑了个空。彼德莉娅看去,发现此人并不是邪教徒或者海盗,她想了想,发现他好像是那个奥尔默珠宝商的随从之一。
还没来得及等她说出来,约翰已经大吼着扑了过去,他蛮横地冲上前,直接凭借着躯体将刺客撞出了门外,两人扑倒在甲板上扭打起来。
彼德莉娅紧跟着起身追出去,同时也拔出了自己的精灵短刀。
然而,她刚一出门,另一个身影就从侧面袭来,猛地把彼德莉娅也扑倒在地。
不过,这个刺客显然也有些失策。
彼德莉娅用戴着熔金之手的右手挡住了对方的刀刃,左手握着精灵短刀在对方的侧腰上一连猛刺几刀。
当刺客捂着腰侧仰头惨叫之际,彼德莉娅一把翻身将他反过来推倒,骑在他身上用右拳猛击他的面部。
精金盔甲包裹着的拳头滋味可不好受,彼德莉娅两三拳下去刺客的颅骨跟面部已经基本不成人形了,但她仍旧用短刀在对方的咽喉上连刺数刀后才起身离开。
她刚准备往约翰那边去之时,一个拳头大小的小布袋突然被扔到了她面前。
布袋伴随着一道微弱的空气爆裂声炸开,大量的粉末瞬间笼罩了彼德莉娅的头颈。
她捂着眼睛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但除去眼泪刺痛和呛人以外,最让她惊惧的则是自己体内的魔力在吸入粉末后随之一滞,这意味着现在的她恐怕连零级戏法都很难放出。
又一个身影跳落在了她身后不远处。
她睁开眼睛,回头看清了对方——正是那个奥尔默珠宝商:微胖,小眼睛,鼻子扁平,黑色短发,发际线很高。
对方举刀朝她冲来,但冲到一半时,一个人影从另一边冲了过来,挡在了彼德莉娅身前。
是约翰·米勒。
但对方的动作远比约翰迅猛,他灵巧地避开了约翰的攻击,然后一刀刺进了约翰的侧腹。
他把刀从约翰的体内拔出,随手将身体耷拉下来的约翰推向一边。
他举刀刺向彼德莉娅,彼德莉娅用尽全力以熔金之手抓住了他的刀刃,接着竟一把捏碎了这柄短刀。
他看了看手中的刀柄,微微挑了挑眉毛。
旋即,他扔掉刀柄,然后一记重拳打在彼德莉娅额角上。
还没等彼德莉娅从头部被猛击的晕眩中会过神来,他又一把抓住彼德莉娅的右臂,用力一拧,直接让她的整个右臂脱了臼。
不等彼德莉娅的痛呼声落,他的双手便死死扼住了彼德莉娅的脖子。
彼德莉娅抬起还能活动的左臂,无力地拍打抓挠着,而对方丝毫不为所动,只是默默地加大双手的力度。
窒息的感觉迅速袭来,两眼开始发黑,意识开始模糊。
她从未离死亡如此接近。
我还能做什么?
我不想就这样死掉。
在失去意识前,她感到体内一丝微弱的魔力开始恢复了流转。
一个想法突然出现在了她的意识中。
凭借着魔法师的精神训练,她用尽最后的意志,将体内可以调动的这最后一点点魔力输送到了胸口的一个小物件上。
一个细链串着的小挂饰从彼德莉娅的胸口衣襟里缓缓飘了出来。
“珠宝商”刺客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是一个玻璃盖已经碎裂的破旧炼金怀表。
就在这距离他的脸不到数寸的位置上,炼金怀表的金属指针“嗖”地一下射进了他的右眼。
他当即松开了双手,捂着瞎掉的右眼厉声惨叫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连连后退,而正当他转身看向一侧时,他看到一个高大的魁海魔站在他的面前。
这头魁海魔一爪将他拍飞了出去,他喷吐着鲜血飞出去了数码远,重重地摔在了甲板上,不省人事。
靠坐在船舷边上,用左手捂着脖子抬起头来的彼德莉娅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舞浪客何利斯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魁海魔身后,他一剑刺穿了这怪物的后颈,然后敏捷地闪身退开。
魁海魔抓着自己喷血的颈部原地发狂了片刻,随后惨嚎着倒下。
彼德莉娅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她走到躺在地上约翰身旁然后跪下。
约翰还有意识,他转头看着彼德莉娅嘴巴微微开合了几下,只是嘴中泛着血沫说不出话。
她快速检查了一下约翰的伤势,然后用左手取出两根魔药试管。
她咬掉塞子,将一管药剂倒进约翰嘴里,另一管倒在伤口上。
接着,她极其勉强地靠左手和牙齿帮约翰做了点简单的包扎。
她让约翰一只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扛着他站了起来,想要移动到一个更安全的位置。
但她随后就发现,双目所及之处,已经不存在这样的位置了。
战况此刻已经变得十分不利。
船员们损失惨重,海盗也所剩无几,但海魔们却还有在源源不断地登上船,一些邪教徒也手握兵刃登上了灰鲸号,同海魔并肩作战。
老修士的那个保镖似乎挂了好几处彩,不过他现在正骑在一个七级魁海魔的背上,疯狂地捅刺着对手的头颈,看上去快要干掉对手了;然而另一边,山姆爵士被另一个七级海魔一棍打在胸口,倒飞出去撞在后甲板下的舱门上,嘴里吐出一口鲜血;不过再一看那头海魔,只见山姆爵士的长刀正插在它的腹部上方,刀尖则从后心旁边穿了出去,此外它的身上还有好多处深及内脏的伤口正在飙血,看上去也活不久了。
这时,这个重伤的魁海魔突然朝着主桅杆走去。
只见那个老修士此刻正瘫坐在主桅杆下,他的旁边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烧焦的海魔尸体,但他本人的脸色也灰白而憔悴,手上的教典更是彻底失去了神力光辉。
他看到魁海魔朝自己走来,立刻拼尽全力地爬了起来,然后抬手放出一道白炽色的神力火焰。
但魁海魔没有停下脚步——尽管它的躯体在烈焰焚烧中肉眼可见地焦糊起来,它的喉咙中不断地发出痛苦的怒嚎,但它仍在朝着老修士走去。
它用尽最后的力气向前挥出一爪,从背后洞穿了老修士的胸膛。紧接着,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和自己的同伴一样化为了一具焦尸。
这时,另一头七级魁海魔也嚎叫着从船舷边坠入了海中。
那位修士保镖从绳索上滑落,然后快步朝着正拖着满地鲜血在甲板上挣扎爬动的老修士走去。
他左肩上有一道见骨的伤口,腿上和脸上也有好几道伤,不过对活动影响还不算很大。
“加……加尼……帮帮我……救……救我……”老修士呕着血沫,绝望地朝保镖伸出一只手。
“很抱歉,老东西,你既然自己死在这儿了,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这个名叫加尼的“保镖”对自己雇主的求救竟全然无动于衷,甚至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他蹲下去,从老修士的身上翻出来了一个人头大小的布包,一把抢过,接着便一脚踹开了垂死的老修士。
然而没等他走几步,却发现彼德莉娅和约翰站在他的面前。
“你刚才那是什么意思?”彼德莉娅面带怒容地质问道。
“滚开,小妞,不关你的事情给我他妈的少管——”
加尼一把推倒彼德莉娅和约翰两人,想要继续迈步向前。
但他的这一步却终究没能迈出去。
一声“噗”的闷响传来,一根棘矛洞穿了加尼的心口,几道血珠溅到了彼德莉娅的脸上。
加尼艰难地转过头去,一个比先前那两头七级海魔更魁梧的魁海魔刚刚登上了船。
它发出了刺耳的狞笑,从身旁的一个邪教徒手中接过了一根新的棘矛。
加尼·雷瑞戈无力地倒在了甲板上,直到死为止,他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摔出去的两个布包。
最后的魁海魔首领提着棘矛,缓步向彼德莉娅走来。
这时,又一个高大的背影挡在了彼德莉娅身前。
浮木骑士,山姆·拉弗爵士,提着他的两柄波浪形战斧,巍然屹立于魁海魔的面前。
“愚蠢——”这头魁海魔发出嘶嘶的笑声,它用通用语说出了一个词。
“愚蠢的是你,”山姆爵士的声音洪亮但语调平静,“你不过是一条臭水沟里的泥巴鱼,而我生来便是木筏上的渔夫,捕猎你的同类于我如吃饭喝水一般,你的老爹老母、百千兄弟还有祖上几十代都在我的手上被剥鳞去头,而你今天也将加入它们的行列。”
他成功地激怒了这头魁海魔。这头怪物发出一声震怒的大吼,举矛便向山姆冲来。
恍惚间,彼德莉娅感到时间似是在此刻凝固。
碰撞的兵刃,飞溅的血液,破碎的风帆,亢奋嚎叫着的海魔,称颂着至暗者的邪教徒,远处挥剑怒吼的伊文斯爵士,张牙舞爪地向前扑来的海魔首领,弓起身子执斧迎敌的山姆爵士,自己身旁捂着伤口喘息的洛林人青年,仿佛都定格在了这一刻。
她的注意力不知为何,像是自然而然地集中在了眼前的两个布包上。
一个是加尼自老修士那抢来,另一个则是加尼原本带在自己身上的,但当他被海魔首领掷出的棘矛贯穿胸口时,两个布包都在他倒下时摔了出去,滚落在彼德莉娅跟前。
她不知何时,双手在不自觉间就解开了这两个布包,露出了两只用特殊的魔兽皮革缝制而成的带锁盒子。
她像是着了魔一样,下意识地用左手抓起自己右臂上卸下来的熔金之手,用精金臂甲的指尖几下就撕裂了这两个皮革盒子。
两枚金黄色的蛋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两枚巨蛋有着蜜瓜一般的大小,坚硬的蛋壳上闪烁着好几行神语符文。
她情不自禁地伸手触碰了两枚金蛋。
下一刻,蛋壳上猛地出现了数道裂纹。
耀眼的金光自裂痕中迸发而出,光芒在彼德莉娅的手背上勾勒出一个玄奥复杂的符文图案,旋即又消失;蛋壳上的神语符文剧烈地闪耀了起来,冲天的金光随之喷涌而出,然后一点点汇入了彼德莉娅体内。
刺眼无比的光芒迫使战场上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等他们回过神来,齐齐将目光投向闪光的来源处时,他们看到彼德莉娅站了起来。
熔金之手不知何时再度被她戴在了右臂上。
她举起右手,口中吐出了一个简短音节,一道无比耀眼的金色闪电便随之激射而出,径直击中了那正欲向山姆爵士冲来的海魔首领。
瞬息之间,海魔首领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便被闪电烧为了一摊黑灰。
接着,她将右手高高举过头顶。
无数道更加耀眼的金色闪电自她的右手中冲天而起,然后重重地劈在了海盗船与黑帆船上,将它们炸成了漂浮在海面上的碎木堆;金色闪电还掠过了整个战场周遭的海面,顷刻间就让海水中的所有至暗眷属都变成了焦糊的尸体。
当金色的魔法闪电消散之时,人们看到彼德莉娅一动不动地立于战场的中央。
两条初生的金色幼龙盘旋在她的肩头附近,他们不断仰头发出尖锐的鸣叫。
战斗已经结束了。胜负已分,毫无悬念。
……
幸存的船员们正清理着甲板上的一片狼藉。
彼德莉娅捧着两条黄金雏龙,与伊文斯爵士并肩而立。他们此刻正面对着两具特别的尸体。
“那个保镖的具体身份尚不是很确定,不过这个修士——他叫奇瑞奥斯,是教皇国的七级神术师,在教廷内担任要职,从他身上找到的文件上来看,他在光辉圣城的档案馆与圣库内当过高级看守人。此外,他携带的空间指环中除了属于神职者的正常物品和行李之外,我们还发现了大量的钱财,以及一箱和法术相关的研究资料——尽管我不怎么懂这些,但至少以我个人对教会的了解而言,这些资料从内容上看,显然并不是一位修士应该研究的东西。”
一位老骑士半蹲在奇瑞奥斯的尸体旁向彼德莉娅逐一报告着,他名叫巴恩斯,是吉诺维斯追随者之一。
“辛苦你了,巴恩斯爵士,”彼德莉娅挠了挠一条雏龙的下巴,“这两枚龙蛋不是寻常的黄金龙蛋,他们应该是教廷的所有物,其上附有光辉之主神力的强大赐福——只有立誓侍奉光辉诸神,因而服务于教廷的巨龙产下的蛋才会得到这样的赐福。也多亏了这一点,在这两条小家伙同我签订契约的一瞬间,赐福的力量也分享给了我,这才让我得以能临时用出那么强大的魔法——顺便还治好了我身上的伤。”
“这么说,难道这个修士和他的这位‘保镖’合谋窃取了教廷的龙蛋?”伊文斯爵士满脸不可置信,“一位等级如此之高的神术师是如何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的?这怎么想都完全不合常理吧?”
“我在雾海灯塔中曾有幸得到过数次首席大导师西奥·泰弗斯大师的亲自指点,”彼德莉娅眉头紧锁地盯着奇瑞奥斯的尸体,“大师曾与我提过,世间存在有一种罕见的禁忌之道,可以欺骗神明之眼。步入此道的神术师被称作伪信者,诸神的教会通常都不会提及此事,各教内部往往也仅有极少数人能得知这种禁忌的存在。如果这个奇瑞奥斯真的能做到一边汲取神力一边大肆叛教谋私,那么很有可能他便是一个这样的伪信者。”
“世上竟还有这等异端之事……”伊文斯爵士苦笑着摇摇头,不过他看了看彼德莉娅手中的两条雏龙后,又露出了无比欣喜的表情:“不过与教廷立约,受天主赐福的初生巨龙竟主动同殿下您签订了契约,我想这定是不折不扣的神迹显灵——这无疑证明光辉之主已经选中了殿下您!”
“比起这个,我们的损失如何?”彼德莉娅转头看向了集中在甲板一侧躺着的伤员们。
“灰鲸号的船员和佣兵们损失近半,不过鲍尔斯船长和何利斯没事。我们死了五个人,然后……拉瑞爵士也快不行了。”
两人朝着伤员们的位置走去。
约翰·米勒打着几处绷带靠坐在船舷边,伤得更重一点的保罗·琼斯正蜷缩在他的右侧昏睡。
而在另一侧,一个中年骑士正仰面朝天地躺倒在甲板上,嘴中不断呕出血沫。
彼德莉娅在他的身旁跪坐了下来。
拉瑞·加莱,二十年前跟随伊文斯爵士来到阿兰特菲尔的老伙计之一。
当时的他还只是个普通的吉斯卡特城卫队的征召兵,十六岁都没满。
他是在众人流亡阿兰特菲尔之后,因多次表现英勇且立有功勋,而被伊文斯爵士封为骑士的。
而此时的彼德莉娅可以看到,他的胸口有着多处严重的贯穿伤,其中一处接近咽喉。
他已经说不出话了,头还能微微转动。
他看向了彼德莉娅,嘴巴开合数次,颤抖地抬起一只手。
彼德莉娅握住了他的手。几分钟后,拉瑞·加莱爵士停止了呼吸。
彼德莉娅合上他的眼睛,一动不动地呆坐在原地,久久地沉默不语。
“拉瑞爵士……他……是个好人,他教过我剑术……呃……还教过我钓鱼的技巧——”约翰支支吾吾地勉强挤出几句话,想要打破这片沉默。
彼德莉娅转过头来,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
她一只手搭在了约翰肩膀上,示意让他别说了:“之前谢谢你,你为我挡了一刀,救了我的命。”
“呃——这是我应该做的……而且殿下您之后也救了我的命……”约翰悄悄别过头去,声音越来越小,似是有点脸红。
这时,山姆爵士出现在了甲板上。他的手中拎着一具不省人事的躯体,正是那位自称是“奥尔默珠宝商”的刺客。
“殿下,您要的人我找到了,他伤得比较重,但还活着。您是希望我现在就送他上路,还是对他另有用处?”
“把他先治疗一下,在他死之前我有好多问题要好好问一问——”彼德莉娅的语气十分少见地充满了煞气和冷意。
……
布洛夫咳嗽着睁开了自己仅剩的一只眼睛。
他发现自己似乎身处一间阴暗的舱房内,四肢都被铁链牢牢地捆在了椅子上,且有几处骨头似乎被有意地打折了。
痛楚从全身上下袭来,让他不禁吸着凉气连连呲牙。
“你醒了?”
清亮的女声在他的耳边响起。他抬起头,看见了一位有着金色短发和紫色瞳孔的少女——自己本该刺杀的那个目标。
山姆爵士抱着双臂靠在一边,沉默地注视着椅子上的布洛夫。仅仅是被他的目光盯着,布洛夫就感到宛如芒刺在背。
他努力思考着自己此刻该如何回应对方,但没等他开口,彼德莉娅忽然直接上前,掰开了他左眼的眼皮。
她掏出一个小药瓶,将里面的药剂一股脑地倒进了布洛夫的左眼的之中。
布洛夫只觉得一股难以形容的奇怪感觉随着眼眶和头颅迅速向全身扩散开来。
血液流速变得忽快忽慢,古怪的酸胀感充斥着浑身肌肉,但又在几分钟后渐渐消失。
就在他满脑疑惑不解之时,彼德莉娅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不似人类能发出的凄厉惨叫与尖啸从布洛夫的喉咙里喷薄而出。
他全身上下的血管在皮下突出暴起,呈现出一种古怪的暗黄色;他整具身体不受控制的痉挛了起来,白沫从口中涌出,几行淡银白色的液体自他的眼耳鼻中流下,而他的裤裆也很快湿了一大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剧烈疼痛不过几秒就让他失了禁。
又是一个响指,难以名状的痛苦骤然停了下来。布洛夫现在只觉得骨折处传来的那点疼痛宛如女人的抚慰一样令人舒适愉悦。
“这是我特别制作的一种魔药,药效非常地持久。只要我愿意,我可以让你持续性地陷入这种痛苦之中并始终保持意识的清醒,这样的状态理论上最多可以维持整整一周以上——在这期间你会分毫不差地完整体验魔药为你带来的全部痛觉。现在,我要问你一些问题,如果你对此足够配合,且作答诚实,那么我可以考虑免除你的痛苦。”
彼德莉娅的语气宛如在魔法课堂上作理论知识陈述一般平静,她说话的同时一直盯着手中的魔药瓶轻轻摇晃,甚至都没有看布洛夫一眼。
“………我……我什么都说……呵…啊…什么……什么都说……”布洛夫的眼泪和鼻涕不受控制地刷刷流了下来。
只是一次药效展示,布洛夫便已然彻底崩溃。
……
约翰靠在舱房门外,等着彼德莉娅和山姆在里面审讯那个倒霉刺客。
“——什么?!不可能!你撒谎——!”
舱房内突然传来彼德莉娅无比震怒的暴喝。
约翰瞬间一个激灵,凑到门前却又有些不知所措,来回踱起了步。
片刻后,彼德莉娅从舱房里走了出来。
她的脸上有着某种约翰从未见过的复杂神色,愤怒、震惊、悲伤、难以置信等等情绪交织在一起,扭曲着她的眉眼和嘴角。
她深吸一口气,脸庞慢慢恢复了平静。然后,她微微向后偏头:“山姆爵士,把他处理掉。该问的我们都问完了。”
她转头看向约翰,破天荒地主动向他伸出了一只手:“扶我去甲板上透透气吧,我……感觉好累。”话音方落的一瞬间,约翰就感到,一种自灵魂深处浸透而来的疲惫感自她的身体中涌出。
他谨遵吩咐,扶着彼德莉娅上到了甲板上,带着她来到了船舷边。
她看着海面,久久地沉默。
约翰也默默地立于一旁,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她闭上眼,用尽全力再度深呼吸了一次。
当她睁开双眼时,她的神情恢复了平静。
她走到甲板上,让巴恩斯爵士把从奇瑞奥斯等人身上搜罗到的东西统统搬到自己面前来。
接着,她又叫住一位水手,让他把鲍尔斯船长和船上其他几个说得上话的人都叫过来。
两条雏龙刚才一直在围绕着船帆和绳索盘旋鸣叫着,而此刻,他们突然再度落到了彼德莉娅的肩膀上。
很快,巴恩斯爵士和几位追随者士兵把几只大箱子和包裹都抬了过来。
鲍尔斯船长与何利斯等人也急匆匆地来到了彼德莉娅的面前,他们此刻表现得诚惶诚恐、毕恭毕敬,低着眉眼不敢正视彼德莉娅的双目,就像在面对一位真正的女王一般。
彼德莉娅让巴恩斯爵士把奇瑞奥斯的箱子打开。
满当当的金盾与银先令在阳光的照耀下烨烨生辉。
彼德莉娅轻轻地抓起一把钱币,转身走向鲍尔斯船长,示意让他伸出双手。
“鲍尔斯船长,首先,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她平静地把满满一把钱币放在了鲍尔斯的手中,“我希望等会儿启航之后,灰鲸号不要直接回航阿兰特菲尔的港口——回到汉威群岛周边海域后,我需要你尽可能地回避其他船只,然后带我们去影屿礁把船泊下并藏好。不知你是否能做到?”
“当,当然,一点问题都没有——”鲍尔斯刚开始还略显迟疑,但随即立刻反应了过来,恭恭敬敬地满口答应。
“那么接下来,巴恩斯爵士,我需要你为我办一件事——”彼德莉娅转身看向年长的骑士。
“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请您只管吩咐。”扎着灰白发辫的老骑士以右拳轻轻击胸,同时向彼德莉娅颔首。
“等我们快到影屿礁之时,请你带上两个帮手和这几箱钱,再带一只传讯灰隼,驾一艘单桅小艇直接去鸦潮岛码头集镇上的佣兵行会中介所,把整个剑鱼佣兵团给我签下来。签约完成后务必立刻传讯给我,然后带上雇到的所有佣兵乘船返回影屿礁与我们汇合。”
“明白。”巴恩斯爵士露出了心领神会的微笑,期待与跃跃欲试的神色久违地浮现在了他苍老的面庞上。
之后,她又让何利斯带着把她带到了一伙幸存下来的海盗俘虏面前。
这些海盗被齐刷刷地捆在桅杆周围,面带惧色,看上去对先前的战斗惊魂未定;看到彼德莉娅朝这边走来时,其中有几个直接吓得哆嗦了起来。
两条雏龙似乎不喜欢这些海盗身上的气味,他们在彼德莉娅肩膀上伸长了脖子,朝着海盗们发出带着威胁的尖锐鸣叫。
她伸手挠了挠他们的下巴,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你们目前还活着的唯一理由仅仅只是因为你们至少不是至暗者的奴仆,”彼德莉娅神情淡漠地俯视着他们,“但我想你们很清楚,不论是在汉威同盟还是深红王国,亦或是拉夫瑞特诸邦,海盗罪的唯一判决只有绞刑。”
“不过,看在你们与至暗眷属作战过的份上,我在此可以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她抚摸着肩上的两条雏龙,围绕着海盗俘虏们缓缓地漫步起来。
“我的手上非常缺人,尤其是懂得如何开船和战斗的人。你们若愿意在此立誓成为我的仆人,以余生为我效力,我便可给你们一条生路——”
话音未落,诸多海盗便激动地七嘴八舌高喊着自己愿意为彼德莉娅效命,但彼德莉娅伸出右手向下虚按,让他们先暂时安静:“这不是随口说说就行的事,你们需要按照我的指示立下魔法誓言,然后吃下这个瓶子里的药丸。如果你们有违誓约,我将可以轻而易举地令你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海盗们面面相窥了一会儿,随即再次争先恐后地做出了同先前一样的肯定答复。
于是,彼德莉娅令他们一一立下了魔法誓言,各自服下了一颗药丸。
这时,又一个声音从背后叫住了彼德莉娅。
她回头看去,是左臂上打着绷带的艾德瑞克爵士。
他身边的侍从现在只剩下了一个,但他却满脸喜悦地走向了彼德莉娅。
“我听闻,您就是吉斯卡特的彼德莉娅·吉诺维斯殿下?”年轻的布里达骑士掩盖不住自己满脸的欣喜与雀跃。
“正是,不知艾德瑞克爵士找我有何贵干?”彼德莉娅微微点头。
“我看见了您在先前战斗中的表现,我相信自己目睹了一次神迹;”艾德瑞克爵士眼中闪烁着无比欢欣的光芒,“您定是被光辉天主选定的人,因而我相信您从事的事业定然是正义和受天主祝福的,所以我希望能作为一名骑士投效于您,为天主所认同的事业尽一份微薄之力。”
“您的诚意令我万分感激,但我不知以爵士您的身份,就这样投于我的旗帜之下是否全然合适?”彼德莉娅微微皱眉。
“我是家中次子,无权也无意继承家族封地,此番出游外邦正是心存迷茫,希望能在旅途之中寻获使命。而现在,我认为天主已然为我揭示了答案——”
“既然如此,那么我想,我愿意接受爵士您的服务。”彼德莉娅最终点了点头。
于是,艾德瑞克单膝跪下,将左手按在自己胸口:“那么,我,艾德瑞克·普劳斯,铸犁堡伯爵布瑞恩·普劳斯之子,在此以光辉天主之名起誓,我将从此侍奉于殿下您——吉斯卡特女王与真正的光辉传道者——只要殿下您不向铸犁堡和布里达的烈焰与骑士之王拔剑,我便会一直是您忠诚的卫士与追随者。”
“我接受你的效忠,我同样以光辉天主之名起誓,我将不会让你的服务蒙上不誉的污名,你将一直在我的壁炉旁与厅堂内拥有一席之地;而我若有幸重回阳岩城堡的王座之上,那么我必将向你承诺吉斯卡特与深红王国之间的长久和平与友谊。”
说罢,她伸手拉起了艾德瑞克爵士。
她独自一人穿过甲板,走到船首斜桅前。
她伸出双手,让两条雏龙落在她的手指上,然后神情淡漠而平静地凝望着前方:“现在,就让真正的好戏开场吧——”
……
阿兰特菲尔,深夜的东岸码头。
港口巡夜人提着一盏油灯,打着哈欠行过空无一人的石板路。
自己不过是喝了点小酒之后打盹偷了下懒,就被港务长一顿臭骂,赶到这片见鬼的深夜码头区来上工。
他一边臭骂着从自己脚边惊慌逃窜的老鼠,一边漫不经心地揉着后颈,寻思着自己隔天是不是去海藻之家里找个小妞给自己好好伺候一下,舒爽舒爽筋骨。
这时,从海上传来的些许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举着油灯看去,竟发现三艘帆船不知何时已经驶入了港区海域,正朝着自己所在的这片码头驶来。
“见他妈的鬼了,是谁这么大晚上的跑这片荒凉地界来进港的?”
巡夜人骂骂咧咧地走上码头末端,看了半天后终于大致看清了来者何人。
两艘鸦潮岛来的行会帆船,和一艘略微有些破损的大型本地商船。
“那些巡逻哨船倒是他妈放行地利索——”不过看这状况,大抵对方的确不是什么可疑人士,大约只是碰上了些特殊意外。
但在三艘船只靠岸后,巡夜人的双腿不寒而栗地抖动了起来。
一队队杀气腾腾的佣兵从两艘行会帆船上动作麻利地涌了下来,在岸上排成了数个队列。
商船上下来了一二十个同样全副武装,面色不善的家伙,领头的似乎是一个披着兜帽斗篷的女魔法师,和几个其他国家的骑士。
尽管上前与自己问候交谈的那名年长骑士表现得十分有礼,但巡夜人还是有种莫名的恐惧感——直觉告诉他,这些人,今夜是真的进城来杀人的。
足足三百多名佣兵集结在了码头上。
一位七级的高瘦佣兵首领来到了彼德莉娅与几位爵士面前,他向自己的雇主微微欠身行礼:“那么接下来,请问诸位有何吩咐?”
彼德莉娅取出了一张标记圈画了众多位置与路线的阿兰特菲尔城市地图,指着地图上的数个位置说:“按照之前定好的计划,让你的人分成数队,去这里、这里还有这几个地方,记得动作要快。每个藏身之所的内部构造我都写了笔记,攻入之前记得把这些要点记清楚。攻进去之后,里面的所有人直接全部杀光,阿兰特菲尔不会找你们的麻烦,一切责任有我做担保。最后下城区的这一处,我会亲自跟你们一起去。”
“明白,谨遵您的吩咐——”高瘦佣兵无声地笑了笑。
……
盖伊光着身子躺在一张破床上,左手揉着自己的胸毛。
那个带着项圈的大胸女人刚给自己吹完了一发,此刻正在卖力地埋头舔舐着自己的胯间。
她无比细致地将男子性器极其周遭的一切部位都舔得干干净净,像是生怕留下了一滴性液一样。
虐打女人的游戏他在一个小时前就玩了个够,现在正处于欲望满足后的空虚之中,因此没有多加理会那正在自己胯间努力服务的可怜女人。
也不知布洛夫那个狗娘养的活干得怎么样了,如果他成功地干掉了那个吉诺维斯小婊子,自己就可以不用再待在阿兰特菲尔装孙子了。
他可以把这个女人带回自己在河边的老巢里,让她好好学习彻底成为一条母狗的下一步。
正当他盘算着自己之后惬意的训“犬”生活之时,异响突然从通道的另一边传来。
他皱起眉头,一脚踹开胯下的女人,抄起床头的战斧走向门口。
而就在这时,一声炸裂的巨响伴随着一道金色的电光传来,紧接着,一具焦糊的人体飞了进来,滚落在自己的脚边。
那是他们的魔法师文迪诺,他的皮肉此刻已经散发出了被彻底烤熟的气味。
一前一后两个人影从通道中冲出,盖伊大吼着举起战斧迎敌,但对方两人的速度都远在他之上。
不出几合,伴随着两道剑光,盖伊嚎叫着跌倒在地,他的两只手臂皆已不见踪影。
他挣扎着抬起头,看清了来人。
左边拿着长刀的正是老仇人,浮木骑士山姆·拉弗;而右边那个高瘦的持剑者,却是剑鱼团的团长,“硬刺”加尔斯。
“要不是这地方不适合施展长矛的话,我还能解决地更快。”加尔斯轻松地甩了甩了剑。
“我很期待。”山姆耸耸肩。
更多的佣兵冲进了房间,他们簇拥着一个戴着兜帽的女魔法师。
当彼德莉娅取下兜帽时,映入她眼帘的便是这样一幕。
双臂具断的盖伊正跪在地上,双目充血、咬牙切齿地瞪着自己,嘴里还不时发出嘶吼,但被山姆爵士与硬刺加尔斯压制得动弹不得。
在一旁,一个赤身裸体,但面容对彼德莉娅而言再熟悉不过的年轻女子正目光呆滞地蜷缩在原地。
那是她在雾海灯塔内唯一的平民朋友,贝妮。
“布洛夫什么都招了,”彼德莉娅平静地开口,“你们在阿兰特菲尔的所有成员将在今夜被尽数斩除。只能说多亏了你们这么急于杀死我,反过来让我得以有机会把你们彻底一网打尽。”
“——噗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盖伊突然癫狂地大笑起来,“金毛小婊子,你他妈的少在这里给老子装了,跟你在魔法塔里玩了多少年好姐妹游戏的小妞实际上从一开始就是每天晚上被我和我的兄弟们轮流乱艹的母狗烂婊子,知道这一点以后你他妈肯定悲愤得伤心欲绝吧啊哈哈哈哈哈!还是说在看到你的好朋友好姐妹这副模样后,你自己的王家骚逼也他妈的开始不由自主地发骚了,想跟你的朋友一起接受老子的全套调教,变成用上下两张嘴三个洞一起给老子我吮老二接尿喝的母狗骚婊子啊?啊哈哈哈哈——”
“山姆爵士,他不需要舌头这件东西,帮他拿掉吧。”彼德莉娅的双手在一瞬间紧紧地握成了拳,但随即又悄悄地松开。
“如您所愿——”还没等盖伊反应过来,山姆便以无比凌厉而灵巧的手法一把捏住了他的舌头,然后一下子扯断扔到了地上。
盖伊再度痛苦地激烈挣扎起来,但从此便只能发出“吚吚呜呜啊啊”的声响。
“加尔斯团长,让他安静。”
“好的,大人——”高瘦佣兵一记重拳打在了盖伊的脸侧,让他吐出了半嘴的牙齿,同时也成功地令他安静了下来。
“你以为我真的会在乎你们这样的存在么?”彼德莉娅取出一条手帕,轻轻擦了擦斗篷领口上几滴微不可查的血迹,“处理你们对我来说不过是像农民扑杀田鼠跟害虫一样的例行公事罢了,你以为我会在乎你们这类东西的言语和所作所为?我唯一在乎的只有你们背后的饲主,莫特多罗·斯福尔扎,以及他的主子克劳迪森一家。很快我就会让他们像现在的你一样,被砍掉双手,拔掉舌头,跪在我的面前;等到那一刻到来之时,我大概的确会感到无比的快慰——而至于说现在,你难道会因为拍死一只讨厌的飞虫而产生什么特别的快意和成就感么?”
盖伊挣扎着“吚吚呜呜”了一阵,但没人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山姆爵士,宰了他吧,我实在是受不了他身上的气味了。”
“然后,加尔斯团长,请你的人去吉斯湾商船停泊的码头区附近搭一排木架,把今晚杀掉的所有人的尸体都给吊上去公开示众,同时挂上一个条幅,写明这就是为斯福尔扎当走狗的下场;最后再在旁边立一面吉诺维斯的受祝武士旗。这样,所有从吉斯湾来的商旅都会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我对此是没问题,不过我猜阿兰特菲尔的大人们大概并不全都会对此感到十分乐意吧——”
“无妨,这同时也是摆给他们看的。”
彼德莉娅转身便向角落里的贝妮走去,她的背后传来盖伊最后的凄厉却又含混不清嚎叫,接着便又归于平静。
“你从一开始,就是为他们做事的么?”
贝妮呆滞地抬起头,久久地愣在原地;直到数分钟后,她才发出了一阵既似大哭又似大笑的声音。
“……是…是的……是真的……都是真的……他们说的……啊哈哈哈哈呜呜呜呜——”
“那么,你的痛苦可以到此为止了——”
彼德莉娅轻轻拔出精灵短刀,她伸出两根手指,无声地滑过铭刻着精美花纹的纤细刀刃。
然后,刀刃迅疾而精准地划出了一道弧线。
随着颈部喷出的鲜血,贝妮的瞳孔缓缓地溃散开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走出的那间阴暗狭窄的破烂房子,也不记得街道尽头的海天交界线是在什么时候出现了第一轮日光。
两条雏龙鸣叫着从空中落下,停在她的肩头与掌心上,轻轻扑打着那对还只同蝙蝠一般大小的金色龙翼。
她想起来了,这对双生子似乎正好是一雌一雄。
“殿下——你,还好吗?”
她转头看去,原来是约翰·米勒皱着眉头,面带关切地站在她的身旁。
他似乎从自己出来后就一直站在那里。
“他们还没有名字。”彼德莉娅轻轻说道。
“呃,名字?你是说,这两条龙吗?”约翰疑惑地挠着头。
“准确地说,他们生下来就拥有自己的龙语真名,但用人类语言很难表达出来。所以我需要另外给他们起个名字。”
“原来是这样么——”约翰显得更加困惑了。
“亚伦吉斯和格薇诺维,”彼德莉娅注视着这两条初生的黄金龙,“从今往后,这将是他们的名字,取自于我父母的名——顺便替我转告伊文斯爵士。”
两条幼龙再度在她的面前盘旋舞动了起来,初升的阳光为原本就通体金黄色的他们镀上了一层更加耀眼的金边。
现在,她相信了。这次出航并不是一个错误——命运的诗篇终究为她翻开了一页新章。
不知在新章之中,命运之舟又会将自己载向何方。
但此刻,她对这一切都充满期待。
……………………
莫托兰德杂话·其十四
高角公国
高角公国乃是拉夫瑞特西北部的一个主要邦国,位于吉斯湾地区北方,北部国界与深红王国接壤,其国土涵盖长河西北部支流高角河流域的大部分地区,亦因此而得名。高角河流域地区虽多为平原和丘陵,但海拔相较周边地区显着更高,故有时亦被人们称为“号角高地”。在第三纪元的前几个世纪中,高角河地区乃是古吉斯卡特王国的一部分,公国的前身即是吉斯卡特王国的高角河公爵领。同大部分拉夫瑞特邦国一样,在高角公国出生的私生子会被冠以“瑞腾(Rytten)的姓氏。
在深红王国西南角与高角公国紧邻的一带区域,乃是一片被称为“南森泽地”的危险沼泽森林与无人区。
南森泽地不仅土地几乎无法开垦,且长年有大量的高危险群居性掠食魔兽栖居。
这些危险动物有时能结成如同军队一般的庞大规模,入侵高角河流域觅食和游猎,攻击人类聚居点。
泽地魔兽之害是高角公国居民们自古以来面临的一大重要威胁,亦造就了高角河人民相长河其他地区居民更彪悍的民风。
不过,在南森泽地之中,有一道南北贯通整个泽地的干燥岩石山脉,这条不大的山脉被称作苦岩山脉,泽地中的各类危险生物都倾向于远离其山腰之上的区域。
第二纪元的人们在苦岩山脉之上修建了一条独特的山脊大道,可供往来商旅安全地以陆路通行南森泽地。
高角公国的统治者乃是海尔霍恩斯家族,他们的居城乃是位于高角河畔一处高丘上的号角堡(Horncastle)。
海尔霍恩斯家族在古时曾是吉诺维斯的封臣,在吉斯卡特王国分裂之后的大部分时间里亦同吉诺维斯家族保持着较为良好的关系。
海尔霍恩斯家族拥有一种名为铜鹿之血的超凡血脉,这一血脉通常被认为源自某种已经灭绝的古老魔兽,它可以赋予拥血者显着强于普通人的肉体力量、承伤能力以及自愈能力,以及少许独特的土元素亲和力。
海尔霍恩斯家族的纹章是一顶饰有金色鹿角的头盔,他们的家族箴言是“势不可挡(Battle unhalted)”。
冷山公国
冷山公国是为于拉夫瑞特东南部的一个重要邦国,其国土主要包含位于长河流域东南部的冷山山脉及山脉周边地区。冷山地区在气候普遍温暖湿润的长河流域中拥有少见的干燥凉爽的气候,冷山山脉之中同时储藏有拉夫瑞特最丰富的寒铁矿脉。同大部分拉夫瑞特邦国一样,在冷山公国出生的私生子会被冠以“瑞腾(Rytten)的姓氏。
冷山公国几乎自立国以来一直都是克劳迪森家族的重要盟友,在古吉斯卡特王国时代他们一直是东拉夫瑞特邦国联盟的重要成员;而在选王时代,冷山公国亦往往是克劳迪森家族的鼎力支持者之一。
冷山公国的统治者乃是萨勒顿家族,他们的居城是修建于冷山山腰上的冷铁堡(Coldiron)。
在久远的过去,萨勒顿家族原本是居于长河流域西部的家族,属于吉诺维斯的近臣之列。
但在本纪元的第一个世纪,萨勒顿家族在宫廷政治斗争中触怒了封君吉诺维斯,因而被流放出了吉斯卡特王国。
随后,他们来到了彼时尚且十分荒凉的冷山地区安顿了下来,并成为了此地的领主,在之后的岁月里逐渐与克劳迪森家族修好。
萨勒顿家族拥有一种名为铁啮者的超凡血脉,这种血脉令他们与钢铁及钢铁相关的魔法金属之间存在有一种奇妙的联系。
冷山地区流传的传说中宣扬萨勒顿家族的超凡血脉来自于隐藏在冷山之中的某种古老元素精灵,但学士与学者法师们认为铁啮者血脉源自更早的时代,它是萨勒顿与吉诺维斯旁支通婚后偶然产生的一种新的变异血脉,因为有许多证据显示铁啮者之血同染金之血之间存在有某些微妙的联系。
萨勒顿家族的纹章是一名扶着一柄倒插于地上的齐人高巨剑的铁甲骑士,他们的家族箴言是“冷若坚铁(Cold as iron)”。
海沟蛟魔
在第一纪元的莫托兰德,大陆之外的海洋当中亦存在有诸多智慧种族与文明;但他们几乎全都在破灭之灾中灭绝。
有传说认为,在西大洋万里之外的西方有这些海洋之民的最后遗族避居秘所;但对于莫托兰德的人们来说,他们更为熟悉的,乃是这些海洋种族的另一支变异、扭曲的堕落后裔——海沟蛟魔。
海沟蛟魔乃是古代海洋智慧生物中臣服与至暗者撒拿寇尔的存在,它们被撒拿寇尔以深渊位面的法则改造,赋予了恶魔一类混乱生物的特征和力量。
这些水生的两栖魔怪居住于极北废土的西海岸及西部近海之中,白山矮人的沿海港口、洛林湾、深红王国、汉威同盟皆是它们的主要劫掠对象,有时连拉夫瑞特的西部沿海地区都会遭到它们的袭击。
莫托兰德诸国之中,当属汉威同盟对海沟蛟魔的战争经验最为丰富。
雾海灯塔的魔法师与贝利萨的炼金技师们发明出了种种专门用于对付海沟蛟魔的炼金武器,例如专门对付潜于海中目标的特制鱼叉弩炮,可以提前探知远处藏身海中的海沟蛟魔的深潜鸟卜仪,以及完全不会点燃木材和灼烧人体,但能漂浮在海上燃烧,并专门焚烧至暗眷属的隐火。
汉威同盟对海沟蛟魔最负盛名的战绩便是雾海灯塔的建造者,传奇法师拉斐尔·希曼尼乌斯所领导的琼海之战。
拉斐尔在此役中通过巧妙的布置与计谋将大量的海沟蛟魔引入自己提前设好的圈套中,并在此同时完成了漫长而冗杂的施术准备,随后以惊天裂地的传奇魔法一击便将整支海沟蛟魔的大军尽数消灭。
汉威同盟的水手们在此役后从海水中捞出了至少三万多具海沟蛟魔的浮尸。
河母罗丝瑞尔
河母罗丝瑞尔是莫托兰德自然诸神之中的一位弱等神力,她被认为是拉夫瑞特长河的化身,被长河流域中的所有筏民们所信仰。
在筏民们口口相传的神话故事中,拉夫瑞特长河在久远的过去,最早是被一位不可名状、喜怒无常的可怖上古异怪所统治的。
这头拥有神力的异怪令长河无休无止地泛滥成灾,不断淹没和冲毁人类的定居之所;同时它还号令无数水生河怪爬上岸,四处吞噬和猎杀人类。
唯有当居民们向河中献上足够的活人献祭之时,它才会短暂地满足和停下灾祸。
直到有一天,一位纯洁而美丽的少女主动将自己作为祭品献给了异怪,这位少女的某些特质令那异怪无比欢欣,以至于它决定要纳她为新娘。
然而就在新婚的夜晚,少女在异怪熟睡之时取出了一根藏在头发中的秘银发簪,然后用这秘银簪在睡梦中刺死了这头异怪。
之后,它的神力立刻便被杀死它的少女所夺取,少女随即便让无常泛滥的洪涝永久消退,只留下沃土与良田;她还将那些食人的水怪全部变成了只能吞吃淤泥和浮藻的肥美河鱼,永远供人类捕捞取食。
在那之后,长河流域的先民们便开始崇拜和信仰这位新的女神,并称她为河之母罗丝瑞尔。
而在学者法师们看来,这个民间传说揭示了罗丝瑞尔成神的一部分真相:远古时代的长河之中的确存在着一位具备神力的上古异怪,而罗丝瑞尔的确杀死了它,并依靠夺取它的力量成为了新的河神。
但罗丝瑞尔的身份显然不会是一位柔弱少女,更不可能用秘银簪这样简单的方法刺杀一头神格生物。
学者法师们认为罗丝瑞尔原本很有可能是生活在朦胧纪元的晚期或是第一纪元的早期的一位强大的传奇女术士,甚至有可能直接就是这头异怪的某位女祭司;她通过某种不为人知的的方法弑杀了这头异怪并夺取了它的神力。
也有一些学者法师认为罗丝瑞尔的正体不可能是人类,而是某个更为强大的古老高等元素精灵,祂借助一位女性术士作为媒介在对决中杀死了远古异怪,然后升格为了自然诸神之一。
但不论真相如何,站在人类的角度上,相比之那些憎恶文明的远古异怪,罗丝瑞尔的到来的确为长河先民们带来了一个更为美好的新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