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屋内响起严氏不卑不亢的声音。
“是哪位高人光临寒舍,严氏未曾远迎,还望见谅!”
韩立微然一笑,尚未张嘴回答,就听到了女孩的惊叫声。
“好奇怪啊!扔进来的怎么是枚戒指!这戒指好眼熟啊,和娘你带的那枚很像啊!”
“娘!你来看看!”显然墨彩环已经捡起了戒指,并把它递给了严氏。
“纹龙戒!”严氏惊呼道。
韩立听到对方认出了信物,这才往门上轻敲了两下,并朗声道:“弟子韩立,奉墨师之命,前来拜见师母!”
屋内听到了韩立的话后,顿时鸦雀无声了!显然韩立的话,让屋内的人一时陷入震惊中。
“进来吧!”过了一大会儿,里面才传来严氏让进门的声音。
韩立这才轻推开屋门,迈步走了进去。
一进屋,韩立就瞅见一位三十许岁的美艳夫人,坐在一木椅上,其背后站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娇美女孩,女孩的容貌和美妇有七八分的相像,一看就知她们是血缘很近的关系。
这时美妇人严氏,手里把玩的正是他刚刚投进的那枚龙形戒指,脸上一脸的平淡之色,并没有在韩立面前显露出异样的表情。
而后面站立的女孩墨彩环,则眨着乌黑的眼珠,好奇的打量着韩立,她嘴角微微上翘,似笑非笑着,浑身上下都散发出精灵古怪的味道。
韩立细细打量完之后,不由在心中暗自感叹墨大夫的艳福之深,这位严夫人虽不及墨玉珠那般国色天香,但也是风韵十足,尤其是那对半掩的丰满酥胸,让他不由得一阵口干舌燥,他只好平复了一会心绪,才走上前去对着严氏施了一礼。
“四师母好!”
严氏眼中闪出惊讶之色,对韩立的貌不惊人,大出意外。
不过她并没有马上回应韩立的问候,而是一扬左手,露出了手指上的另一枚龙纹戒指。
严氏把韩立的那枚和自己手上的戒指,轻轻的对靠在一起,结果两只戒指的龙形花纹紧密的贴合到了一处,结合的完美无缺,中间没有丝毫间隙出现。
“不错,信物倒是真的!不过,你可有夫君的亲笔信在身?”严氏这时才展露出来几丝笑意,温和的问道。
韩立闻言二话不说,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书信,双手递给了对方。
严氏看韩立对她如此恭敬,满意的点点头,才接过书信展开来仔细观看。
韩立退到一旁,就不动声色的观察其这位师母的神情来,想从中看出些对方对自己这位上门徒弟加未来女婿的心态变化。
书信上内容韩立早已看过数遍,讲的并不复杂,就是说送信的韩立是墨大夫的关门弟子,可以予以完全信任,而此时墨府若面临什么麻烦可以让韩立去解决,只要韩立能保住墨府上下平安,就让严氏从三位千金中选出一位许配给韩立为妻,而嫁妆指明了是那颗“暖阳宝玉”,至于墨大夫自己则声称有要事在身,还不能回来和妻女团聚,让严氏她们不要挂心。
韩立虽然从信上并没有发现什么对自己不利之处,但以墨大夫的心机之深,绝对不会这般便宜了自己,因而信上必然被动了什么手脚。
但以他现在的本领,这些江湖中人的手段,基本对他无效,所以他也不惧这个四夫人发现什么,然后对他下手,这反而能够直切主题。
但是,如果万一能够取信墨府众人,他实现自己的谋划,也就不必采用什么暴力手段。
正反两面都有利,韩立便直接将信交予严氏了。
好在事情发展竟比自己想象的要顺利,当美妇人严氏把书信看完后,只是皱紧了眉头,接着脸上的神情忧心忡忡,似乎有了些难以决断之事。
“环儿,你去叫二娘、三娘、还有五娘来,就说有老爷的消息了!”严氏一回头,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对墨彩环吩咐道。
“知道了,娘亲!我这就去。”墨彩环也知道事情的严重,乖巧的听命走了出去,只是临出屋子时又冲韩立抿嘴一笑,似乎对韩立颇有些兴趣。
“你叫韩立?”严氏仰起头,神色又变的雍容典雅起来。
“是的,师母!”韩立老实的答道。
“能给我说说,夫君怎么收你为徒的吗?”严氏微笑着说道。
“遵命!”韩立犹豫了一下,但随后又觉得墨大夫收自己为徒的过程,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就有所挑拣的向严氏缓缓道来。
“八年前,墨师因为旧伤未愈,隐居在了越州七玄门彩霞山,那时正好碰上我初次进山……”韩立很自然的把墨大夫收他为徒的过程讲的七分真三分假,那些不可能向严氏泄露的信息,都统统加以改编或轻轻的一带而过,但就这样还是让严氏听得聚精会神,津津有味。
“……就这样,三个月前墨师因有要事缠身,无法分身,但又怕离开墨府太久,而有对头找师母们的麻烦,就叫我先下了山,来墨府找几位师母,听候师娘们的调遣。”
“我夫君有什么要事?竟然连家都不先回一下?”严氏听完韩立既假既真的拜师过程后,叹了一口气,突然幽幽的问道,话里有了一丝哀怨。
“什么回家!你的夫君可是死了都快有两年了,估计埋在树下的尸首,都只剩下骨架了!”韩立一听,有了几分自嘲,但脸上还是诚惶诚恐的回答道:“什么事?墨师可没有告诉晚辈我,不过肯定是十分重要的事!”韩立说的有些模棱两可。
“哼!是不是你师傅让你对我们保密啊?”严氏似笑非笑的说道,但话里的意思却有些不满。
“绝没有这样的事!”韩立嘴里说着,心里却暗暗苦笑,即遍多年未见,这位严氏看来对那个墨老头,还是心思如一,用情颇深阿!
严氏一副不甘心的样子,张嘴似乎还要问些什么。
而就在这时,屋外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接着人还未进屋,就传了一声妩媚到极点的娇声。
“四妹,听说有夫君的消息,这是真的吗?这个死鬼,一跑就是十来年,想让我们姐妹守活寡啊!”
韩立开始只是闻其声,就被这娇滴滴的声音,弄得颇为心痒,但随后话里的内容,惊骇了一下。
“这些大户人家的妇人,不应该教养很好,怎么把这些私秘房事挂在嘴边,也太泼辣了点吧!”韩立愕然的想道。
“三妹,说话注意些,还有其他人在屋内呢!”另一个略微沙哑的女声,温怒的说道。
“知道了!不过听说送信的人,又是夫君的好弟子!不会还是个冒牌货吧!你说呢,五妹!”娇媚的声音轻笑道。
“不会的,既然四姐叫我们来,那就说明此人起码有七八分可信。”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
“也是。四妹的眼力,我也钦佩的很!”娇媚的声音嬉笑道,不知是在说反话,还是真心夸奖严氏。
韩立闻听此言后,偷看了严氏一眼,只见严氏一只手按着眉头,一脸的无奈,看来她对那个妩媚声音的主人,也大感头痛。
屋门终于被推开了,从外面一连走进了数名美貌的妇人,而墨彩环紧跟在最后,也走了进来,只是她噘着红嘟嘟的小嘴,似乎正生着闷气。
最前面的妇人大约三十一二岁,长的秀丽端庄,眉清目秀,眉宇间隐有一股书卷之气,看来年轻时也应是个才女。
韩立暗自点了下头,又把目光落到中间那名二十三四的少妇身上。
韩立刚看清此女的面容,就觉得脑袋嗡的一下,刹那间失了神,整个人都陷入一片艳丽之中而无法自拔,此女太娇艳动人了,竟比韩立日间所见的墨玉珠,还要美艳三分,而且那种风流万种的少妇风情,更是墨玉珠无法具有的。
如果说这世上真有狐狸精的话,那韩立绝对相信就是此女幻化而成。
韩立不由在脑中浮现与此女交合的香艳画面,长袍之上也猛然隆起一个大包,正在晕晕乎乎,不知所以之时,一股凉气从丹田突然窜出,沿着经脉往其脑中转了一圈后,让韩立立刻清醒了过来。
恢复神智后的韩立,大吃一惊,不敢再多看此女一眼,急忙低头避开对方的眼神。
“这少妇长的太祸国殃民了,竟能让看见她的人神魂颠倒!就不知是其绝世容貌本身所有的魔力,还是另练有迷魂之法。”韩立骇然的想道,但自己如今如此容易的便被迷惑,也是自身出现了一些问题,无法时时动用真气,才会着了道。
少妇见韩立见到自己,除了刚开始有些痴迷,露出了一些丑态,但随后就能控制情欲,一脸平静,还能意识到问题所在,主动避开自己,眼中不禁闪出了一丝异色。
韩立则是跳过此女继续打量下一位少妇。
最后进屋的妇人年约二十六七,虽然长的秀丽可人,但那一脸的冷霜却让人望而止步,并且她一进屋,就冷冷的直视着韩立,目光中寒光闪动,竟是一位内力精湛的高手。
严氏一见这几人进来,就立即从座椅上起身,冲着她们轻施一礼。
“二姐,三姐好!五妹也来了!”
“四妹,太见外了,都是自家人,何必那么客气呢!”还没等为首的妇人说话,那个狐媚之极的少妇先轻掩杏口的笑了起来,那股笑声中的狐媚之音,让韩立又一阵的心动神移,暗中咋舌不已。
“小妹不敢,还请几位姐姐上坐。”严氏微微一笑,让出了自己的椅子,让为首的妇人坐上去,自己则坐在了艳丽少妇的下首。
而那名被唤“五妹”冷艳的妇人,则一声不响的坐到严氏的对面。
紧跟妇人们进屋的墨彩环,则十分乖巧的关上屋门,闪到了其母背后,只是她两只亮晶晶的眼珠滴溜溜乱转,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年轻人就是送信的人?”三十许岁的妇人看了看韩立,淡淡的问道。
“是的,据信上所说,是夫君收的关门弟子。”严氏大方的回答道,随后又冲韩立肃然说道:“这是你二师娘,还不来拜见一下!”
“参见二师母!”韩立机灵的上前参拜了妇人一下。
“起来吧!既然是夫君的爱徒,那就不用多礼了。”妇人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含笑说道。
“这是你三师母,五师母。”严氏又指着艳丽异常的少妇和冷艳妇人对韩立介绍道。
“三师娘、五师娘好!”韩立看着那似乎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少妇,稍微迟疑了一下后,还是躬身施了一礼。
韩立脸上的狐疑被严氏看了出来,她微然一笑,温声的说道:“你三师母驻颜有术,别看只有二十几岁的样子,实际上和你二师母差不多的年纪。”
韩立听了以后,暗自点下头,觉得和自己猜想的差不多,这艳美的少妇肯定练有特殊的秘功,否则光凭她的容貌,决不至于让自己神魂颠倒,无法自控。
“二姐,这是夫君的亲笔信,请过目!”严氏把韩立交予的书信,递给了二夫人李氏,然后等李氏看完后,此信又被传给了其他两人。
当最后的冷艳少妇也过目完书信后,屋内的几位妇人都默然无语。
即使是那看起来最轻佻的艳丽少妇刘氏,也神色肃然起来,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泼辣和狐媚,竟也显的端庄无比。
韩立看到墨大夫几位妻室的样子,心里不禁坎坷不安,他不知这信上到底给妇人们透露了什么重大消息,让她们面容如此的沉重。
不过表面上韩立还是神情未变,始终侧身站立着,这倒让几位妇人觉得他沉稳可靠,颇有大将之风。
“韩立!你师傅的这封信,给我和几位师娘震惊太大,所以我们要好好商量一下。而你远道而来,想必也很疲倦了,就墨府好好休息一晚吧!等明天,我们再来唤你问话。”严氏毕竟手掌惊蛟会大权多年,一举一动都自有说不出的威严,最终还是她先开口向韩立吩咐道。
“晚辈遵命!”韩立十分听话的应声道,完全是一副任凭长辈吩咐的样子。
其他几位妇人并没有阻止严氏,看来她们也想让韩立这个外人先回避一下,好让她们姐妹商谈些隐秘之事。
“环儿!你带韩师兄去后宅找间干净的厢房,让师兄好好歇息一下。”严氏对墨彩环说道。
“嘻!我知道了,韩师兄!跟我来吧。”墨彩环眼睛眨了那么几下,鼻子微微一皱,开始有些不乐意,但随即转念一想,又笑容满面的答应下来。
“不准跟你师兄捣乱!否则,家法伺候!”严氏对她这位宝贝女儿的心思了如指掌,因此提前就给她做出了口头警告。
“好了,人家知道了!”少女噘着嘴,不情愿的说道。
韩立心里这个汗啊!如果严氏不说,这位娇娇小姐难道就要平白无故给自己下圈套不成?
韩立用异样的眼光看了墨彩环一眼,头次觉得这女孩似乎也不是那么精灵可爱了。
但韩立跟着墨彩环刚走出门外,离开屋内之人的视线后,便看见眼前这个可爱女孩一步步靠近自己,正当他以为对方要捉弄自己时,没想到对方却是一把拉起他的手臂,然后拥入怀中。
胳膊被少女继承严氏的饱满嫩乳包裹着,韩立不由得心中一荡。
“墨府的女子怎都如此开放,严氏自己的衣着便颇为暴露,还有那位三夫人,更是言辞轻佻,惑人心神,就连这位小姐,行动也是如此大胆。”
但奈何自己浑身舒畅,韩立便也没有抗拒少女的行动。
等韩立走出屋子好久,静静的屋内突然响起严氏郑重的声音。
“五妹,麻烦你到四周看看,是不是那小子真的离开此地了,别被他悄悄潜回,我们还不知道!”
冷艳的王氏闻言后,一语不发的走出屋子,然后消失在了黑暗中。
“四妹,你也太高看那小子了吧!他能有那么大本事?”三夫人美目中流光闪动,有些不已为然。
“三姐,你可走了眼。我们夫君收的这个徒弟可非比寻常!”
“想我墨府本就戒备森严,更别说此楼是我处理会中事物的重地,附近暗哨、警卫更是密密麻麻,有二三十处之多,就这样他还能偷偷潜入此地,让我和彩环毫无察觉,你觉得这是普通高手办得到的吗?”严氏轻声说道。
“四妹这一说,这姓韩的毛头小子,还真有几分能耐!”二夫人李氏轻皱着眉尖,徐徐说道。
“其实别的不说,他的定力倒比前次的冒牌货强了许多,我记得那个姓吴的公子哥,见了我一面后,被我的天狐大法痴迷了一整天才恢复了正常。而这个姓韩的,则只是开始时有些神迷,但立刻就清醒过来,可见其精神力过人,非等闲之辈!”三夫人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这句话一出,三人之间静了下来,每个人都若有所思,似乎都有什么话不好张口说出。
过了一会儿,严氏苦笑了一下,终于主动的先开口说道:“此人如此的厉害,就不知对我们墨府来说,是祸是福?”
“取出暗信来,大家一看不就明白了!”严氏的话音未落,冷艳少妇五夫人的声音,从屋外冷冷的接上口,并且人也慢慢走了进来。
“我已察看过了,方圆二百米内绝没有外人,并那些警卫岗哨又加强了一倍!”五夫人毫无表情的说道。
严氏低头想了一下,终于开了口。
“你们想必都记的夫君临走时说的话。他离开以后,若是叫人捎带的书信是明信并无暗信,则说明他安然无事,我们尽可放心。若所带的书信中标明了还藏有暗信,则十有八九会有不妙的消息传来,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至于这信……”
“我们都看到了,这信上的确标明了还藏有暗信。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噩耗,这都是我们早晚要面对的,还是取出真信来看一下吧。”三夫人的声音也不再娇媚了,反而充满了伤痛。
“好吧!大家既然都做好准备,那我们就让暗信显形吧!”严氏果断的说道。
她不再迟疑,把附近桌子上的一个茶杯轻拿到了跟前,并端起水壶,倒进了半杯凉水进去。
接着又把自己手上的那枚龙形戒指,轻拧了几下,竟把戒指拧成了两半,露出了夹层内暗藏的白色药粉。
严氏把药粉小心的倒进茶杯内,然后把目光瞅向其她几人。
二夫人李氏在严氏的注视下,首先站起身来。
她轻巧的来到桌前,略一抬手,洁白的手指上竟也带了一个同样的戒指。
李氏从戒指中也取出了不少药粉,倒进了茶杯内。只是她的药粉的颜色是红的,看起来和严氏的不大一样。
接着三夫人、五夫人,挨个作出了相同的举动,她们也都有一个龙形戒指,里面暗藏的药粉分别是黄色和黑色的。
严氏等所有人都做完了自己应该做的事后,就拿起茶杯轻轻摇晃起来,结果杯内原本五颜六色的液体,竟在轻轻晃动中变得清澈透明。
“好了,现形水已调配完毕。二姐,你最心巧手灵!这书信涂抹的事,还是由姐姐来做的好!”严氏谦虚的对二夫人说道。
李氏听了严氏的话,微微一笑,也不推辞,就接过药水和书信,低头工作起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除了李氏在往书信上擦抹药水外,其她的人都默不作声,让屋内气氛显得越发紧张起来。
“完成了,信纸全都抹了一遍。接下来应该五妹帮忙了,用内功烘干一下吧!”李氏直起了身子,擦了擦额上的香汗,对五夫人笑着说道。
冷艳少妇点点头,麻利接过已湿漉漉的信纸。
她随后伸出另一只手,略一运功,让手掌发出淡淡的炎热,然后又把信纸放在手掌上方两三寸高的地方停止不动,就这样慢慢烘烤起来。
没有多久,书信就完全干透了,信上的黑色墨迹已荡然无存,反而现出了一些红色的淡淡字迹,这就是墨大夫耗费心机想让韩立带给妻女的信件——暗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