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额,是我想多了,岐山老弟不要如此过激嘛。”燕北澈只好悻悻的摸了摸脑袋,示意张祁山坐下。
刚开始张祁山还正在气头上,整个人脸红脖子粗,用一种愤懑的眼神盯着燕北澈,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他这么一位血气方刚的年轻儿郎,怎会被他人认为有断袖之好?!
这简直是对他人格的极大侮辱!
好在,没过多久,张祁山便冷静了下来。
“唉,也难怪北澈兄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是老弟我实在是…心中郁闷啊!”张祁山一脸落寞。
“哦?祁山老弟有何烦心事?可否说与我听听?或许我还能为你排忧解闷。”燕北澈说道。
“唉。”张祁山只是长长了叹了一口气,而后别有深意的看了燕北澈几眼。
燕北澈顺着他的目光打量了自己几眼,而后纳闷的问道:“祁山老弟,这是何意?”
“那龙阳之好我是万万没有兴趣的,身为堂堂七尺男儿,除了志在四方,也希望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的妙娘子,能够冷时为我添衣烹茶,心中郁结时能够为我排解苦闷,同甘共苦白首偕老……”张祁山说着,眼睛里不禁流露出向往的神色。
想不到,这张祁山除了对修仙有着热烈的追求以外,竟然也如此向往寻常情爱之事。
燕北澈如此想着,开口问道:“祁山老弟若是想找一位适合的女子,恐怕不难吧,怎的又如此郁闷?”
张祁山先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而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一本正经的说道:“因为我,早已心有所属,而且再也无法接受其他女子。”
此言一出,燕北澈的脑海中突然闪现某个想法,他像是有所察觉似的,怔愣的看了张祁山几眼。
应该不会吧?怎么可能…
“自从我来到这万学天府,见到林仙子的第一眼之后,便再也无法忘记。她清冷而又缥缈的身影,举世无双的姿容,令我魂幸梦绕夜不能寐。每每想到她的笑容,我便如同丢了魂儿一般,再也无法集中精力。”张祁山喃喃的说着,眼神中情不自禁涌现出的深深爱慕,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虽然早已经有所预料,但当张祁山亲口说出这番话时,燕北澈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他一直以为,张祁山即使嘴上念叨林仙子个不停,也只是对自己的师父有着单纯的敬仰和欣赏而已,若非要涉及什么情爱,那也只是任何一个普通男子都忍不住对林仙子生出的想法而已。
但是,燕北澈万万没有想到,这张祁山用情竟然如此深切。
难怪,难怪那么多女子对他示好,可他却置若罔闻。原来他的心里,早已经被另外一个女子所填满。
只可惜,襄王有情,神女却无梦。
像张祁山这样,对林仙子情根深种的男子,这世间恐怕数不胜数。
但与她有过亲密关系的,满打满算也只有徐长青和他燕北澈而已。
燕北澈心绪复杂,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张祁山。
若是被后者知道,他早已与林仙子互通款曲,甚至发生了数次亲密关系,也不知道张祁山会作何感想。
“祁山,林仙子是何人……我想你我都清楚,你对她产生念头也很正常,毕竟以林仙子之绝世姿容,这世间是个男子,都会对林仙子产生一些不该有的想法。但是,她已经为人妻了啊。”燕北澈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张祁山苦笑了几声,说道:“我又何曾不知……但是我就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控制对她的情感。每次只要我看见她,那些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想要放弃的心思,便会一次又一次的崩塌。”、
说着,张祁山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显然,这种爱而不得的心酸,张祁山已经切身体会了很久。
一时间,燕北澈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张祁山。毕竟,这种感觉,他以前也深深的体会过。
燕北澈叹了口气,而后安慰似的,拍了拍张祁山的肩膀。
“北澈兄,我不信,你和林仙子这么久的相处以来,你会对她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张祁山的话题突然一转。
这个问题,着实是燕北澈没想到的。
如果说有的话,张祁山定然会胡思乱想,说不定还会把此事宣扬出去,但如果说没有的话,他又万万不会相信。
一番纠结之下,燕北澈还是选择如实说出。
“祁山老弟,以你我二人的交情,我也不必瞒你。试问这世间,有哪位男子能够抵挡得住林仙子的魅力。有些时候,当我看着我师父那张惊为天人的脸蛋的时候,也会生出一些旖旎的想法,但是,我对她更多的,是对师父的尊敬和爱戴,而非简单的男女之爱。而且,每每看到她与徐长老琴瑟和鸣,我内心的那些想法便会被冲淡,次数多了,那些非分之想也就渐渐淡忘了,如果不是此次祁山老弟无意间提起,我都快要忘了这回事儿了。”
这番说辞,有退有进,也让张祁山挑不出任何毛病。
“在我眼里看来,林仙子对我的恩情,是那些男女之爱所远远不能及的,我对她,也永远只有对师父的崇敬,因为我觉得,这样的感情才最为长久,也是最能让我保持清醒的。”
话罢,张祁山若有所思的看了燕北澈几眼,似乎是想要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些什么。
不过,燕北澈的眼中,除了真诚以外,再也看不出半分其他的心思。
“唉,如果我能够像北澈兄这般,洒脱又肆意,及时从感情中抽出身来就好了。”张祁山
忍不住感慨道,眼神中流露出羡慕。
当张祁山的视线从燕北澈的脸上移开时,后者这才卸下了伪装。
呵呵,什么洒脱,什么肆意,燕北澈苦笑着,眼睑微垂,极力掩饰着神色中的落寞。
张祁山的种种心绪,他是最能够感同身受的了,毕竟,先前的他,因为林仙子和徐长老之间的事情,有多少次唉声叹气,又有多少个深夜,辗转难眠。
燕北澈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当初张祁山与他相识之际,当时他便觉得,此人的接近有些刻意,颇有几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之意。
因此,燕北澈还与其疏离了些时日,直到后来,两人相熟之后,他才发现张祁山并非心存恶意之人。
如今想来,那时的张祁山便早已对林仙子暗生情愫,与他交好也只是因为,他是林仙子的弟子而已。
明了一切的燕北澈,非但没有觉得自己被张祁山利用,反而愈发觉得,张祁山的感情太过自卑,为了一个根本得不到,也看不到半分希望的女子,投入了自己的全部精力,简直可以说是,卑微到了尘埃里。
不过,感情这事儿,本就无对错,只有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已。
“以我对师父的了解,她性情清冷,对待徐长老一心一意,根本不会再对旁的男子生出其他心思……”燕北澈语气委婉的说道。
对于燕北澈话里的意思,张祁山如何不清楚?只是感情这事儿,如果真的有这么容易控制,那他也不用深陷在其中无法自拔了。
“这些我都明白,北澈兄的好意我也心领了,只是,这段不为人知的感情,需要一段时日才能放下啊……”张祁山面色复杂,而后又面露羡慕之色,“说实话,有时候我真羡慕你,能够经常见到她。”
接着,张祁山又自顾自的说道:“如果我能够得到她的赏识,拜入她的门下的话,那该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了吧。不,哪怕她多看我几眼,对我投以一个微笑,我也觉得死而无憾。”
这般深情的言语,若是对互相心生情愫之人说起,定会是一番琴瑟和鸣的景象。但,惨就惨在,张祁山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燕北澈无奈的摇了摇头,看这情况,张祁山早已对林仙子情根深种,不是一日可以解决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林仙子并非你想的那般美好呢?”燕北澈突然问道。张祁山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就是,换句话说,她可能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嗯,那般清冷孤傲,或许她私底下,与寻常女子一般无二?又或者,她甚至有某些不为人知的癖好?就是,普通人都无法容忍的那种癖好?”燕北澈耐心的解释着。
可这非但没有打消张祁山的念头,反而令他更为激动了起来。
只见,张祁山先是愣了几瞬,在清楚燕北澈话里的意思之后,他津津有味的说道:“那这样不显得她更加迷人了嘛,这种表面高冷,内心世俗的反差,简直让人欲罢不能啊!而且,都说了是一些奇怪的癖好,那么必定不会被外界所知,如果我侥幸知道了,定会觉得她万分可爱,也会觉得我与她之间更加亲近了几分。”
果然,恋爱让人智商下降。
燕北澈有些同情的看着张祁山,这小子,平时可没看出来是个这样的性子。
不过,燕北澈有些欲哭无泪,对于林仙子的魅力,他是知晓的,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的魅力竟然如此之大,除了那些与她同辈的强大男子以外,竟然连这些小辈,都对她暗生情愫。
还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如若不是当初林仙子将他收为弟子,指不定现在是一番什么样的境况。
“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免得日后忧思过度。”燕北澈劝道。
张祁山作为他在万学天府中,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燕北澈真心不希望看到他深陷于一场错误的情爱之中。
“如果得不到她的心,得到她的人也是极好的。”张祁山的语气突然产生了变化,神情也变得晦涩了起来。
燕北澈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下意识的出声问了一句:“你方才说什么?”
“没事儿。”张祁山笑了笑,不再言语。
不过,燕北澈还是敏感的捕捉到了张祁山的情绪变化,心里想着,这小子莫不会是心理有些问题,由爱生恨了吧?
还未等燕北澈多想,就听张祁山话锋一转,说道:“对了,北澈兄,你可听说过刘振与徐霸天二人?”
闻言,燕北澈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却还是没有找到与张祁山口中所说二人的半点信息。
他摇了摇头,不明白张祁山为何突然提及两个不相关的人。
“不应该吧,我还以为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呢。”张祁山说道。
“过节?什么过节?我与这两人素不相识,何来什么过节。”
“那就奇了怪了,最近这两人正疯狂打探你的消息,说什么,只要是有人见过你,一定要他们禀报,如果不报的话,就会被二人暴打一顿。”
“哦?竟然还有此事?”燕北澈眉头一挑,感觉事情有些不简单。
在他的印象里,除了那林啸天以外,他从未与府中之人交恶,至于这刘振和徐霸天二人,他更是从未与其打过交道,又怎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这二人,是何来头?为何会在府中如此放肆?”燕北澈问道。
“你有所不知,如果非要在这万学天府中寻几个恶霸,那么这刘振和徐霸天二人,定会榜上有名。这几年来,这二人仰仗身后势力,在府内为非作歹,作威作福,有很多弟子深受他们二人的烦扰,甚至有一些,因为受不了此二人的欺凌,选择离开天府。这还只是他们做的其中一些,背地里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谁知道又做了多少。”张祁山
一股脑儿的说道。
“如此品行低劣的弟子,应该早已被执事长老赶出府中了吧,为何他二人到今仍然安然无恙?”燕北澈问道。
张祁山摆出一副深恶痛绝的模样,解释道:“北澈兄,你有所不知,那徐霸天的师父,可是那位曾经为冠以长老首席名号的长老,他本就性情诡异莫测,又是出了名的护短,府中几乎没有人敢去招惹徐霸天。至于那刘振,背后身份实力恐怕更为恐怖,不管他犯下多么严重的错误,都不会受到府中的惩罚不说,甚至因此洋洋得意,招摇过市都没有人敢出来言语几句。你说说,这样的两个人勾搭在一起,简直是无孔不入啊,又有哪个弟子敢招惹他们?”
燕北澈有些意外,他本以为万学天府修炼之风气浓郁,所有长老弟子皆以修炼为主,那些勾心斗角、虚与委蛇之事只是少数罢了。
但经过张祁山的一番诉说,燕北澈这才知道,原来这万学天府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啊。
还有方才张祁山言语中提到的徐霸天,如若他的师父曾经被冠以长老首席的称号的话,那么林仙子的上位,想必会引起这位长老的嫉恨,再往细想,徐霸天想要找他的麻烦,恐怕也并非是空穴来风啊。
当初,林仙子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小心府中别有用心之人时,燕北澈还觉得她多此一举,但眼下看来,林仙子不愧是林仙子,深谋远虑。
“北澈兄,你这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府中众人的眼里看来,你都快赶上万府主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又怎会招惹上这两个麻烦?”张祁山纳闷的说着。
“你都说了是麻烦了,就算我不主动招惹他们,他们也会自己找上门儿的。”燕北澈波澜不惊的抿了几口茶,显然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的意思。
“那你怎么看起来,还这么淡定啊,据我所知,那两人可不好惹啊!”张祁山语气满是担忧。
“祁山老弟,你今日风风火火跑来我这里,是不是就是为了说与我此事?”燕北澈问道。
“那当然了,那两个人可是出了名的恶霸,虽然他们俩的实力加起来都打不过你,但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背地里耍什么阴招。我今日可是专程来此,就是为了叮嘱你要小心些。”张祁山说道。
没想到,真到了关键时刻,这张祁山还是挺关心他的。
燕北澈如此想着。
至于那徐霸天和刘振二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他倒是要看看,这二人究竟能掀起什么样的风浪来。
“你就不怕,你与我交好,他们会因此幸连于你?”燕北澈看了张祁山一眼,说道。
“北澈兄,说这话就是你小看我了,我张祁山的实力虽然没有你强,我师父的地位也不如林仙子那般受到尊崇,但是傲气我还是有的,如果这两人不来招惹我倒还好,但凡他们敢来,我就敢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
“照你所说,他们二人背后的实力可是不容小觑啊,你就不怕……”燕北澈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张祁山出声打断:“管他呢,真的到了那一日再说,从小我爹娘便教导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以十倍百倍还之。况且,还有我师父呢,他老人家不会看着我白白受欺负的。”听完这话,燕北澈倒是爽朗了笑出了声。
张祁山这个朋友,倒还真是没有交错。
“既然如此,那我便放心了。”燕北澈面带欣赏的看了张祁山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