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露直接杀到了人家医院,把林芯从办公室里拉了出来。
被林芯一顿挖苦,“挂号了么你?长得挺好看的怎么加个儿呢!”
秦露大言不惭,“我饿了,请我吃饭!”
林芯夸张地叹了口气,“我欠你的!”
两个人坐在饭店的一角,林芯听秦露说了个大概。
“我又不是故意瞒着他,他没问过我做什么工作!”秦露一脸苦相,“他凭什么生气啊!”
林芯说,“小鸭子不见得是生气了,也许就是真相太过震惊,一时接受不了吧。”
秦露瞪了她一眼,“你再管他叫一句小鸭子试试!”
“北觅、北觅、你们家北觅。”林芯麻溜的改口,“你想想啊,当初省吃俭用打三份工拼命还你钱,明显就是个硬骨头嘛。你下决心追人家的时候,就应该考虑好后果,两个人差距太大,肯定有一方觉得失衡。他那么倔的脾气,一定不愿意吃软饭当你的负担。你站在他的角度想过没有?”
“你别在妇产科干了,转到心理科去吧。”秦露还嘴硬,但心里已经服了软。
确实一直以来,都是她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考虑事情,好像从来没有真正给过北觅一个自由的选择。
她心中的理所当然、好心为你之类的理由,又何尝不会化身成无形的压力,加在北觅本来就已经负荷过多的肩上?
北觅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天快黑了。
他轻轻地吁出一口气。
经过早上那一出,他本来以为秦露的电话会打爆他的手机,但是出乎意料,竟然奇怪地安安静静了一整天。
刚走下台阶,北觅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对面石质长椅上的一个人影。
秦露坐的是椅背,两条长腿交叉着,一下一下晃着,敲在石质的椅面上。
看见他出来,石椅上的人“噌”一下跳了下来,几步路走得吊儿浪当,晃着个小细腰,肩膀却乍着,活像个娇小精致的芭比娃娃,偏偏却喷了个假刺青装女匪首。
北觅停住脚步,看她走近,安静地等着她先开口。
秦露仰着脸,心里暗骂:长那么高干嘛?早晚让我得颈椎病!
可一看见北觅深不可测的眸底,她却忽然紧张起来。
秦露往前又走了一步,清了清嗓子才开口,“北觅,我叫秦露,秦朝的秦,甘露的露。我是璇的执行总裁没错,可我也是不会用高压锅、晕针会哭鼻子、跑马拉松半途而废的秦露。我现在正式告诉你,我喜欢你,喜欢画画的你,喜欢背着我走路的你,喜欢会做饭的你,每个侧面都喜欢!你如果接受,那就也要接受一个任何角度完整身份的我;如果不接受,你也明确告诉我,给我一个痛快。”
终于说完了,秦露觉得脚发软。
面对公司的下属、谈判桌上的对手、还是公关场合的合作伙伴,都没有这么怯场过。
脑子里排练过的告白,硬是被自己演绎成了示威。
秦露有些心虚。
对面的人沉默不语。
秦露鼻子蓦的发酸,“你大爷的,一共就俩选项,不是A就是B!你至于么,连个真话都不敢说!”
扭头就要走。
手臂被拉住,再轻轻一拽,整个人便撞到了北觅的胸膛,硬实却温热的胸膛。
“刚说完喜欢每个侧面的我,那我这多考虑一秒钟再答应的习惯就不接受啦?”
秦露眼底一热,狠狠地往他胸口捶了一拳。
他们第一次像普通情侣一样,在校园里牵着手散步。
有风吹过,樱花像落雪一样降落,带着芬芳的香气落在秦露和北觅的头上、肩上和十指相扣的手上。
樱花可以活得尽情洒脱,一夜之间,开满枝头,转瞬又随风飘落,势不可挡。似乎把放肆享受当下的决心展示得淋漓。
可是人心需要考虑的事情却要复杂得多。
秦露在来以前就已经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她知道北觅的倔强心思,所以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放权”。
她说,“只要你开心,不管你毕业以后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北觅深深地看着秦露,“璇的工作当然是可遇不可求,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如果我这样进去,即使别人当面不说,背后也一定会认定你不那么公平。人心一旦有了罅隙,就不好管理了。你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声誉,要好好维护才行!”
秦露倒是没有料到北觅的这番想法。
原本她以为北觅的负面情绪只不过来自内心强烈的自尊,是男人好面子的一个表现而已。可现在他的话,竟有一多半是在为她考虑。
确实,她一向引以为豪的“唯才论”是树立起璇在圈子里形象的根本,难得北觅自己在受过不公待遇之后还能这样想。
“要是他们都心服口服呢?”秦露说。
“什么意思?”北觅不解。
秦露靠在他肩上,“你信不信我?”
“当然!”
“信不信你自己?”
北觅没太听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好好准备,参加下个月的”视觉先锋“设计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