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回来了?”
帅帐中,周况正给董元胜出主意,怂恿他娶了假公主,如此一来,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室族人,当任大将军,执掌穆军帅印理所当然,若能击溃北渊军队,光复穆朝后,这大一统的皇帝宝座还不是囊中之物?
董元胜被他说得心动,忽逢帐外小兵禀报,说真公主回来了。
董元胜与周况来到晏双归营帐,当见到溪岚面容后,二人为其美色失神一阵,周况目光闪了闪,原先定下的计谋临时改了策略。
“荀军撤退,祁军定然会来围剿六泉山,尔等不必顾我,保护好寨子里的村民才是首要任务。”
溪岚毫不含糊,上来就开门见山,几人惊愕一阵,诧异于在她身上瞧不出天潢贵胄的自视甚高与女儿家的娇弱作态。
以及她对战场形势的精准把握与预测,也令几人大为震撼。
祁军要来攻打六泉山的消息,周况还是派探子探查方才知晓的,谁料她一介女流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不愧为吃人的皇家里出来的后嗣,能在乱世里安然自若的,岂是什么善茬儿?
董元胜为溪岚等人在寨中找了处地方落脚,嘴上说是陋室,实则已是寨里最大的院子,若不是条件有限,董元胜恨不得给她弄个三进三出的豪宅。
众人殷勤关照一番后终于退散,颜倾辞坐于桌旁捶着爬山爬得酸涩的腿,笑着揶揄道:“七娘可真是个香饽饽,一堆蜜蜂蝴蝶围着转,依我看你不若把他们都收了作面首,保管他们为你死心塌地得卖命。”
溪岚回击她道:“招蜂引蝶之事,你比我在行,你要是瞧上了他们中的谁就直说,我给你保媒拉纤。”
颜倾辞怒急而喘,虚弱的模样仿佛随时都要断气。溪岚一惊,连忙过去按她胸前几处穴位替她顺气,不料反被对方捉住了手。
颜倾辞狡黠一笑,哪里还有半分喘不上气的样子?她顶着那张病弱娇面,身子虽不好,脸皮却日渐厚实,拉着溪岚的手就往自己胸脯上按去。
“我瞧上了七娘,七娘可愿给自己保媒拉纤?”
“这种胡话,以后不许再说。”
“爱你也算胡话?”
“你口中说出的话,我都是用筛子筛着听的,篦去三分假、三分狂、三分疯,余下那一分,是真是假更不得而知,谁晓得是不是藏了条更阴险的毒计?”
“原来七娘这么想我,你既然这么防备我,”
颜倾辞起身,近乎贴着她的唇说话,“那为何还要带我来这里?不怕我算计你么?”
“你还不至于傻到这种程度,你最大的算计已然成功,就是要我将你带来六泉山,让穆军为你所用,目的已达成,你暂时该安分了。”
颜倾辞用鼻尖去蹭她的鼻尖,嗅着她呼吸中紫瑞香的芬芳,委委一笑,道:“真是聪明的女人,我好像更喜欢你了。”
溪岚不动声色地皱眉,退开一步,去往灶台边准备膳食。
颜倾辞紧随其后,笑着看她有条不紊地洗菜切菜,“我们是同类。”
“我与你可不同,我不好女色。”
“嗤——不好女色?”
颜倾辞卷起自己一缕头发梢儿,眼波流转地调笑道,“那你昨夜那般对我?人家现在那里都疼得紧呢,你摸摸。”
溪岚停了切菜的手,看向她,正色道:“我在做饭。”
“谁让你说你不好女色。”
“我是不好女色。”
“边说不好女色边肏女人,与边酗酒边说自己不是酒鬼之人有何区别?”
“区别便是,酒鬼爱酒,但我不爱你。”
颜倾辞愣了愣,继而又挂上笑脸:“你夸过我长得美。”
“你的皮相的确上乘。”
“你说你被我的皮相蛊惑。”
“那只能说明你很美。”
“我不管,皮相亦是我的一部分,你爱它也是爱我。”
“猎人爱狐皮,为得到狐皮而不惜杀死狐狸,你说他爱不爱狐狸?”
颜倾辞张了张嘴,罕见地在口舌之争中败下阵来。
由此可知,即便她再如何聪慧过人,面对爱情时同样笨拙又束手无策,毕竟爱不爱是两个人的事,任凭她绞尽脑汁、机关算尽,都不可能如说服辩手或打败敌人一般,让对方心甘情愿沦为自己的裙下之臣。
“爱”从来都不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