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男嫂子的一声二爷,叫得贺雪风骨头都软了(剧情)

屋里死一般的寂静,小丫头们低着头,识趣的闭紧了嘴巴,软榻上穿着布料昂贵的老式袄裙,浑身富贵的贺老太太脸色难看,紧紧攥着帕子。

梨花木椅子上坐着一个慢悠悠品茶的男人,他身后立着个模样严肃的副官,几个拿着枪的兵一声不吭的站在副官身后,一眼望去气势骇人。

这时门口模模糊糊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大奶奶。”

贺雪风放下茶杯,抬眸看过去。

门帘被丫鬟恭恭敬敬的掀开,一袭月牙长衫的男人走进门,正收着青纸伞,他身形不似北方汉子,要更清瘦白皙一些,连沾了些雨水的纤细手指也透着淡粉,可能是事先知道他的身份,这份清瘦白皙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禁忌意味。

他长得很好,沉静秀气,唇红齿白,对丫鬟弯了弯眸,把手里的纸伞递给她,接过食盒,走了过来。

目光触及到光明正大打量着他的贺雪风,流露出一丝惊讶,随后温柔的笑笑,开口唤道。

“二爷。”

贺雪风上一秒还在光明正大的打量这位男“嫂子”,好奇的心想这喜欢男人的男人,和他们有什么不一样,下一秒就被这一声“二爷”喊得骨头酥了酥,他这男嫂子是江南人,说起话来带着水乡的绵软,吴侬软语的,和他认识的男人都不一样。

他表面上没什么变化,唇角勾出一抹笑,漫不经心:“小嫂子。”

软榻上的老太太忽然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让叔嫂俩一起看向了她,闻玉书将食盒递给丫头,抬眸瞧着老太太铁青的脸色,心想这是在男主面前摆谱,想让对方给她大儿子安排工作,结果没讨到好,心情不悦了,拿他出气呢。

都说大儿子小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但贺家不一样,他那个人渣丈夫从小聪明伶俐,深得老太太和老太爷喜爱,而男主贺雪风,一生下来贺老太爷就出了事,险些没活过来,吓得贺老太太月子里就生了病,偏生夫妻俩还迷信,事后找了个什么道长,结果那骗子给贺雪风批了个天煞孤星的命,就这样二人更不待见贺雪风,心眼儿偏到了天上去,好好的贺家二爷活像不是他们亲生的。

等贺家两位少爷长大,夫妻俩出重金让大儿子贺承嗣出国留学,哭得像个泪人,却对二儿子的学业不管不顾,没想到贺雪风有胆识有气魄,靠自己在乱世里拼出个模样,让夫妻俩和周围夸大少爷聪慧,不同凡响的众人大跌眼镜,不过到了如今,他们早已经习惯了把大儿子当成骄傲,有什么依旧为大儿子考虑,所以在贺雪风一路爬到督军的位置后,老太太左思右想,第一个反应就是把小儿子叫回来给大儿子安排个好工作,让他拉亲兄长一把。

至于原主为什么会嫁给不喜欢男人的贺承嗣,也和老太太的偏心有关。

贺家在北方赫赫有名,几乎垄断了三省一半的制丝经济,但贺老太爷死的时候,贺家经济出了岔子,需要一笔钱起死回生,那段时间贺承嗣刚和贺母给他定下的妻子离婚,失去了岳父家的帮助,自身还没什么建树,和已经当了官的贺雪风比不了。

贺雪风为了国家打仗立功,贺老太太纵是想把家业全给大儿子,也不能明着偏心,所以她放出话,谁能把贺家的事解决了,这家产就给谁,然后偷偷把自己的嫁妆全都给大儿子,可即使这样还是不够。

贺承嗣喝过洋墨水,见识过大天地,骨子里有些傲气,受不了从小便没人待见的弟弟压他一头,这时候人渣就想起来没出国时认识的朋友,也就是原主。

他再不济也有一副好面孔,以前也是天之骄子,风头无两,回国后经常在报纸上讽刺旧社会,引得不少学生追捧,明知道原主喜欢他多年,还装作不知情,去找原主借钱借人。

古时江南一带几乎家家养蚕,户户会刺绣,南边的丝绸工艺和绣技是目前北方比不了的,原主家在江南有秀场,养着手艺出色的绣娘,虽然那时洋布流入,导致本土布不太好买,但原主家硬生生靠着精美华丽的苏绣在洋布的市场站稳脚跟。

原主不知道贺承嗣知道自己喜欢他,这个年代,他没报什么幻想,自以为这件事被自己藏的很好,贺承嗣去找他的时候赶上他父母刚刚双亡,他年纪也小,被装模作样的贺承嗣一安慰,便把钱借给他周转。

过了几年,贺家靠着南边的布料和绣艺挺了过去,甚至更上一层楼,还不等原主提起偿还,尝到了甜头的贺承嗣便舍不得放手了,说要娶他进门。

原主本来就喜欢他,被他花言巧语迷惑,两年前嫁了进来,还引起了一场不小的轰动,不过原主嫁过来后的日子,让闻玉书形容,那就是贺家母子软饭硬吃,头一年还装一装样子,后来更是装都不装了,嫌弃他这位男妻丢人现眼。

可笑的是他们母子费尽心思,贺雪风和贺巡却根本看不上贺家的家底,压根儿就不打算争。

老太太的确没想到老二这么不给她面子,被对方轻飘飘几句话怼的一肚子火气,喝了半碗燕窝消消气,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觉得这事还得从长计议,而且再让他带着一帮浑身血气的兵站在自己屋里,自己早晚要被这不孝子气死。

“行了,人也看过了,我这当娘的这么多年就求你这么一次,你也不同意,就别在这惹我烦心了。”

她拿腔拿调的暗指贺雪风不孝,这话闻玉书都能听出来,屋里的丫鬟们自然也能,他像是猜到了老太太是为了他的丈夫才这么说,尴尬的瞧了贺雪风一眼,清澈的眸中闪过一丝歉意。

贺雪风一个字都没往心里去,反而站起来,懒洋洋地儿戴上军帽,笑着和老太太道。

“行,那就听老太太的,我去看看我那位好大哥,在干什么呢。”

说着,他黑眸移到闻玉书身上,笑了:“小嫂子,给我带个路?”

闻玉书怔了一下,心里对男主不给老太太面子一阵暗爽,表面摆出没想到贺雪风能给他好脸的模样,轻轻哎了一声,他偏头和老太太说了一声,便在老太太愤怒的视线中带着小叔子走了。

老太太怕冷,屋里烧得热,让人心烦,一出去,夹杂着雨水的清晰空气扑面而来,吹来一股若有似无的幽香,贺雪峰眉头稍缓。

雨水淅淅沥沥地下,像是不会停了,路面被洇成了深色,闻玉书在雨中打上一把青纸伞,见贺雪风没什么遮挡,就这么立在雨中,任由雨水落在身上,忙将自己的伞递给他。

“二爷,打着伞走吧。”

贺雪风笑了一下,他看不上贺承嗣,对于他的男妻,也只是逗弄居多:“哦?就这一把伞,我打了,嫂子怎么办?和我共撑一把?”

闻玉书秀气眉眼弯弯,好脾气地说:“不了,二爷。”

贺雪风目光惊讶地落在他脸上,唇角含着笑,说出的话让跟着闻玉书的丫鬟冷汗津津:“对我这么好啊,小嫂子。”

闻玉书轻声:“应该的。”

贺雪风表面笑吟吟,心里琢磨着这几个字,觉得有趣,一个好端端的大男人,真把自己当他嫂子了,不过他这男嫂子说起话来到真有几分本事,这一声二爷叫的,他听了骨头都软。

“行了,打着伞吧,小嫂子,你这小身子骨要是淋了一场雨,病了,大哥该怪罪弟弟了。”

男人语调轻慢地说着这话,可从哪儿都找不出来怕贺承嗣怪罪的意思。

闻玉书只好不再推脱,打着伞,和他一起去了正堂。

雨下的不大,却也不小,贺雪风几人进了正堂,带着浑身的冷气,闻玉书忙让丫鬟拿了几杯热茶和干净的帕子,给他们分了分。

坐在正厅没一会儿,外头突然传来一阵男女的争吵声,最后一个女音委屈的啜泣,喊了声贺舅舅,正愤怒说话的男人一下哑了,又叹着气,好声好气的哄。

贺雪风听出来了那人是他的好大哥,眉梢一挑,手中拿着的茶盏哒地一声合上,淡淡地撇了一眼主位上垂着眸,一言不发的“嫂子”。

那一对男女也进门了。

贺家人长得都好,人渣贺承嗣更是不差,他结婚生子的早,如今年纪不到四十,受过新式的西方教育,一身优雅的西装,金丝眼镜气场非凡,口袋里插着钢笔,闻玉书用俩字进行总结。

装逼。

女的呢年纪不大,正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老太太拐着十八个弯的亲戚,从前也是官家小姐,现在成了落魄千金,在贺家呆了好几年。

虽是寄人篱下,但季凡柔穿的却是一身时髦的洋装,手腕上戴着玉镯子,模样甜美,此时红着眼眶,有些楚楚可怜的意思。

二人一进来才发现正堂有人,纷纷愣了愣。

贺雪风一身浅褐色军装,落坐在包着锦缎面的民国风宽椅中,唇角浮现着笑意,懒洋洋地打量着他们,黑眸装着光明正大装着看戏的意思,身后还站着同样穿着军装的副官和兵,很威武。

季凡柔好像对贺雪风很好奇,看了他许久,眼睛眨了眨问:“舅舅,这位军长是谁啊。”

被弟弟看见自己和别的女人调情,还是当着名义上妻子的面,贺承嗣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

“回来了。”

他给季凡柔介绍:“这是贺雪风,你该叫二舅舅。”

贺承嗣有话和他这位弟弟说,季凡柔在这不合适,他使了个眼色,紧接着道:

“你先回去。”

季凡柔眸中似乎闪过一丝失望,不过还是听话的哦了一声。

她走后,闻玉书也起身,温声:“二爷舟车劳顿,今天又淋了雨,我去厨房看看,让他们加一道驱寒的热汤。”

贺承嗣没放心上的点了点头。

贺雪风瞧着闻玉书离开的背影,将杯盖轻轻点在杯口,悠闲开口:“小嫂子这么贤惠,大哥好福气。”

贺承嗣皱了皱眉,以为他在故意恶心自己,一时冲动,冷笑着:“封建,保守,枯燥乏味,这样的人,怕是只有二弟才喜欢。”

杯盖“哒”地一声,完全合上,贺雪风倚在宽木椅中,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

他身后的副官和几个兵瞬间用冷冰冰的,看死人的眼神盯着贺承嗣,仿佛只要他二弟一个眼神,他们就能掏出枪,给他身上开几个洞,让他清醒清醒。

贺承嗣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他闭上了嘴,眸中闪过一丝不甘。

……

兄弟俩不知道在屋里谈了些什么,下人只看见没一会儿,大爷便气冲冲的出来了。

转眼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巡小爷来了话,说明儿个再回,今天便只有贺家这几口和闻玉书,季凡柔,在一个桌子吃饭。

贺雪风喝了一碗驱寒的热烫,吃了几口菜,忽略桌上这个几句,那个几句的挤兑,吃完了就下桌,气得老太太捂着心口嘟囔了半天混账。

他回到住的地方,下人正给他铺床,见他这么快回来还吓一跳,恭敬道。

“二爷,闻少爷说了,今个儿下雨,夜里寒,让小的给您换床厚被。”

贺雪风眉头挑了挑,心想他这位男嫂子的确贤惠,等人走了,躺床上一会,却发现睡不着,贺家就给他的记忆可不是什么好的回忆,便想着出去走走,散散心,没想到一走就走到他大哥住的院子,正好碰见那个什么拐了十八个弯的亲戚肚子疼,他大哥要沐浴,听见丫头嘀咕,便扔下刚沐浴完的江南来的男嫂子走了。

月色朦胧,主屋后点着灯火,闻玉书穿着身素净里衣,他刚洗完澡,头发都是湿的,黑发下一节雪白的颈子上滚下一滴水珠,领口微敞露出一小片白皙,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站在门口。

似乎是听见他的脚步声,那双又黑又温柔的眸看了过来,见到是他,惊讶片刻,轻声:

“二爷。”

贺雪风脱了军装外套,只穿着衬衫,领口微敞,隐约能看见一片带着疤痕的胸膛,浅褐色军服裤包裹长腿,脚上踩着军靴,步伐闲适地走到闻玉书身旁,百思不得其解地打量着他,漫不经心的想着,这江南来的和他们北方汉子就是不一样,在月光下清凌凌的,离得太近,他甚至能从自己这位水做的男嫂子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似笑非笑的问。

“小嫂子,你说你跟他,你图什么?”

温柔沉静的男人闻言笑了笑,低声:“可能,眼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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