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好不容易盼到了吃过晚饭,七点的时候我准时来到了学校锅炉房后的空地上。谢佩还没有来。
锅炉房在校园的东北角,这个地方我并不常来,只是偶尔和同学们玩捉迷藏时跑到过这里几次。
这里有几个闲置不用的锅炉,正是小孩子眼中绝佳的藏猫猫场地。
因为锅炉房前面有一座高高的煤堆,一般人都会觉得脏,所以人迹罕至,除了我们这些为了玩而不知道干净的小孩。
我注意到靠煤山的一堵围墙好象塌了一角,墙角还堆了几块砖头,似乎经常有人从这里跳墙似的。
那时正是六月份,其实中考就在眼前,大部分同学都在紧张的学习,所以校园里很清静。
我呢,倒是不太把中考放在心上。
这些东西都学了三年了,也不知复习过多少遍,还有什么好学的?
我那几门比较弱的课目,现在拼命看,到时也记不住,还不如最后几天突击一下。
凭我自己的实力,考上全市最好的七中的把握还是有的。
毕竟,我们育栋中学的初中部是全市最好的。
就算我考得不好,顶多让我老爸走走关系,花些钱也就是了。
育栋中学是全市三大重点中学之一,另外的两大重点是,国大附中和七中。
这三大重点中学的教学实力和生源远超市里其他的中学的水平,聚集了全市100多万少年人中的精英。
这三所学校各有特色,育栋中学得初中部的实力最强,但高中部是新近创办的,所以名声稍差。
国大附中则是老派名校,历史悠久,现今社会上的许多商政界风云人物,都是几十年前国大附中的毕业生。
它和全国第二好的大学国家科技大学仅有一墙之隔,每年有大量保送国大的名额,单是这一条,就足以让许多望子成龙的父母眼红心动了。
可是说起来,在中考中还是以报考七中的竞争最为激烈,七中的高中部师资力量雄厚,每年高中毕业班升入重点大学的的比例都在全市的高中内名列前茅。
有人说上了七中的高中后,就相当于一支腿迈到了重点大学的门槛里。
我又等了几分钟,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锅炉房的墙脚拐弯处传来,接着一个穿着浅绿色连衣裙的女孩的身影跃入我的眼帘,向我走来。
她的背后是快要落山的夕阳映出的晚霞,紫光流云,艳丽非凡,因此我看不清她的面容。
但觉她身形苗条,步伐迈动之间细腰轻摆,那裙子仿佛风中荷叶,婀娜多姿。
一阵清风吹来,撩起了她几缕长发,发丝在她头后清舞飞扬,更显得她宛如花中仙子,让我顿觉自惭形秽。
她走路的速度飞快,象一只活泼而又骄傲的小鹿,下颌微抬,目不斜视,稍稍带有一种让人心动的野性之美。
给人的感觉是旷野微风,野花香气沁人心脾。
“花仙子”走到我面前,见我神色古怪,她又凑近了一些,道:“孟军?”
现在我可以清楚地看到“花仙子”的容貌,果然是谢佩。
但是此刻的她竟是美得让人无法呼吸,那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一眨一眨之间,仿佛是世间最亮的两颗宝石。
一瞬间,连她身后的夕阳晚霞都显得黯淡无光。
“这是我平时认识的谢佩么?”我神色恍惚。
“你约我到这里来,到底有什么事?”
谢佩这么一问,我倒真是有些发愣。
她那明艳不可方物的容颜,不知不觉中好似净化了我的思想,我本在脑中计划好的流氓行为此刻显得无聊而下流。
这可不妙,我心想,做一个真正的流氓可真不容易呀,心志若是不够坚定,一个不小心泡妞不成,反而容易在精神上先被阉割了。
现在我在气势上处于极端不利的局面,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你没有听我给你……的录音带么?”
“我看到了你给我的纸条,但你给我的磁带质量实在太差,我的单放机也不好,我放了几遍,也是什么都听不清,最后都绞带子了。里面到底是什么呀?”
原来我的恐吓磁带并没有发挥作用!那谢佩为什么没有揭发我呢?明知我是流氓,还准时来这里赴约?我心中奇怪极了。
“这么说,你不知道昨天晚上你说了什么?…那你为什么没有报告老师?”
听到我提起昨晚,谢佩的神色明显有些忸怩。
她低着头小声说道:“我回去想了一下,昨晚的事,其实……也不全怨你。不管怎么说,也是我逼你借给我书看的,是不是?而且当时我又感觉,嗯,好怪,……我觉得你也不知道那是一本那样的书……”
谢佩有些窘迫的顿了一下,接着说:“再说,我和一个人商量过,她说眼看就要中考了,这事一捅出去,我们两个都要受影响。我一想也对,你这个人平时也不坏,……都是怪那本坏书。不过我本不想来见你的,但是看在你今天上课帮了我一回的份上,就来了……你刚才说我不知道我昨天晚上说了什么,那是什么意思?我只记得我睡了一小会儿。我说梦话了么?”
谢佩红着脸好不容易把这番话说完,我终于把前因后果弄明白了。
但是谢佩和谁商量这件事了呢?
可能是她同寝室的同学吧?
这人的思维方式倒满成熟的。
不过我和谢佩的臭事也被这人知道了。
我正想问这人是谁,却听到煤山的另一侧传来几个人跳墙的声音。
谢佩却好象什么都没听见,“孟军,把我的内……还我。”
“什么?……好象有人过来了,我们先躲一下。”我想现在我和谢佩在这里约会,被人看见了不大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打什么岔?还我!内、内裤。”谢佩有些急了,她还是没有注意到另一侧的声音。
我心道,我的姑奶奶,现在我到哪里给你找你的内裤去呀,我已经送给欧阳灵了呀。
“嘘~,你注意听,有人来了。”
这时谢佩也听到煤山另一侧的脚步声了,至少有五六个人的样子。人声由远至近,片刻之后,他们的说话声也可以听得很清楚了。
“涛哥,你买了几瓶酒呀?”一个人说道。
“六瓶啤的,三个口杯白的,够哥几个喝的了。”
另一个人回答。
“好呀,这几天吃食堂的菜,嘴里快淡出个鸟来了。”
第三个人道。
“来,今晚咱们哥几个好好喝一回,我买的羊肉串老鸡巴好吃了。”
这是第四个不同的声音了。
“三横,你她妈说话文明点,今天萍姐也在呢。”第五个人说。
“铲子你少她妈的废话,老娘什么鸡巴话没听过!三横这小逼崽子说话多带劲呀,我爱听着呢。”
这回是一个很好听的女声说道,可惜其用词文明程度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脚步声快速接近。
我和谢佩听得脸红耳赤,呆若木鸡,心跳得和打鼓似的。
现在我们都知道来的人是谁了,他们是育栋中学的害群之马,老师和同学们眼里的人渣。
这几个人都是留级生,为首的一个外号叫涛哥的,是校长的外甥,据说光初一就念了三遍。
另外几个人的父母也是大有来头,他们成天在学校里惹事生非,横行霸道。
老师们对他们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在他们还小,只是小打小闹的捣乱,对学校内部秩序破坏力有限。
他们统统被编入八班,由教导主任徐老师亲自对付。
现在听他们的意思是要在这附近偷着喝酒吃肉,要是我和谢佩在这里被他们撞见可大大的不妙。
我赶紧拉着谢佩的手,猫到一个巨大的锅炉之后,这锅炉是崭新的,还没用过,看样子是先放在这里,秋天再安上。
我和谢佩刚刚藏好,涛哥他们几个就到了我们刚才呆的位置,在锅炉的另一侧地上铺了一块塑料布,准备开吃了。
“小六,你到周围转转,看看有没有人过来。”铲子吩咐道。
那个叫小六的站起身来便向锅炉的这一侧我和谢佩藏身的地方走来,要是被发现可就糟了,我见锅炉添煤的小门好象开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拉开门,就钻了进去,谢佩这时倒机灵,不用我吩咐,紧紧地跟着我爬了进来,我们把门关上。
这回到不用担心被发现了,我想。
关上门后,锅炉的炉仓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脚下是一片带着碗大孔洞的钢板,四周是铸铁炉壁。
我除了觉得新鲜好玩并不害怕。
我向前走了几步,摸索着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出口。
谢佩可就不这么认为了。在她来看,也许现在的环境更恐怖一些,外面是一群可怕的流氓,里面是一个不太可怕的流氓加上恐怖的黑暗。
黑暗是女孩子的克星,尤其是对她这个年纪的女孩。
她看不到自己的手,看不到那个叫孟军的同学,好象只有她一个人独自在这黑暗的地狱之中。
外面的谈笑声不断传来,隔着炉壁,好象来自另一个世界般的不真实。
“听说,打更的老黄头今天被人砸了,还挺惨的。”
消息传得够快的呀,我想。
“活该,我早就看那老逼头子不顺眼。”
“没错,”
“该砸。”几人应道。
(还有眼力这么高的流氓,和我英雄所见略同,这帮人的素质不差呀!)“小六,今天课间操的时候我给你指的育栋四号你看见了么?”““看到了,正点呀,小脸那个白呀,够水灵。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五号,腿长。”
“呸,你懂个屁。四号的腰多细呀……”
“三横,什么她妈的四号五号的?涛哥你让他们告诉我。”
那个叫萍姐的娇声道。
这女孩的声音倒不错,虽没有袁大美人那般迷死人不偿命,却另有一番幼嫩娇媚之意,听来年纪不大,不过用词造句倒是“功力深厚”,非老牌流氓莫办。
“萍,你甭听他们这些小逼崽子瞎说,整个育栋里没有一个女孩及得上你的一半。”
靠,这么大口气,我倒想见识一下这个萍姐了,“喔,他们是在议论哪个女生正点呀,三横,我排几号呀?”
萍姐问道。
“三横把你排在二……哎呦,你怎么踢我!”一个人叫道。
“萍姐你别听铲子他瞎说,你当然是第一号了。”三横谄媚地道。
“好小子,你他妈敢蒙我,老实说怎么排的。”
“噢哇!萍姐你别掐我,我说!”
看样子这萍姐很厉害的样子,不知道那真正的一号到底是谁,竟然可以让三横睨天下之大不违,把她排在萍姐之前。
听到这里我也不禁好奇。
“孟军,”谢佩小声地叫我的名字,我正专心于对锅炉内部构造的探索,想找到一个小窗口一类的东西,看看这萍姐长什么样,没有听见谢佩的呼唤。
“一号不是学生,是二班新的语文老师,在学生里,你还是一号,一直是一号么。”
“喔~~是她呀。”
萍姐好象放过了三横,袁老师的容貌身材真不是盖的,萍姐看来也没想和她比。
“剩下的呢?”萍姐问,“算我是二号吧,三号是谁?”
“二班的,中等个子,好象姓欧阳……”三横顿了一下,接着道。
“四号是一班的魏冰妮。五号六号都是二班的,一个姓谢,高个子,长腿,另一个不知叫什么,只知道她是班长。七号是三班的杜雨菲,八号是四班的…”
“怎么二班好看的这么多,三横,你是不是就认识二班的几个人呀?我们八班没有么?”
“萍,这回你倒问对了,三横正在追的妞在一班,他成天就往二楼的西边那几间教室跑,也就见过一二三四班的女生。”
涛哥笑道,“不过,听说还就是二班的丫头们长得还凑合,不知当时怎么分的班。”
“就是,”好象是那个叫小六的声音,“这帮鸡巴老师,尽鸡巴瞎弄,我们八班什么鸡巴美女也鸡巴没有。”
这人明显是新入道的小流氓,拼命想模仿黑道的说话口气,结果是用词极端不当,而且一句话还得罪了两个人。
啪,嘭啪几声,那小子的惨叫声传来。
“小六你疯了,涛哥的老舅是校长,也是老师,这不是连涛哥也骂了么,还有,萍姐不是在我们八班吗,你还敢说我们班没有美女?再说,什么叫‘鸡巴美女也鸡巴没有’,不会用脏字就别用,美女有用鸡巴形容的么,那叫人妖,真他妈给我们一伙丢人。”
“算了,三横,铲子,你们别打小六了,他小,你这么大时还不如他呢。”涛哥发话了。
“萍,这帮所谓的美女其实除了你以外,别的都差不多,不听也罢。”涛哥好象深谙拍马之道。我暗自佩服。
“孟军,你怎么了?”
谢佩半天听不到我的动静,她的声音已经开始带着哭腔,怀疑我已被地狱里的小鬼拿走了。
她个子虽高,胆子却小,在这个环境中她希望身边至少有一个人陪伴,哪怕这个人是个流氓。
“怎么?”
我回应道,好象摸到了一个小门,有一尺见方。
正想试试可否推开,谢佩的身子已经猛冲过来,几乎把我撞倒,我的脑袋重重地撞在铸铁的炉壁上,位置正巧是上午我在讲台上碰撞的同一位置。
明明是温香软玉在怀,我却没有一丝兴奋,因为我正注视着我眼前闪烁的金色星星和在空中环绕飞舞的美丽蜡烛,好美呀~~~~,好痛呀~~~~~~,一句歌词浮现脑海:“太阳,星辰,即使变灰暗,心中的痛,一生照我心。”
谢佩却好象找到了党似的,把我紧紧抱住,身子“兴奋的”发抖,我揉着头上的大包,好不容易才可以正常的思考,见谢佩对我如此,哪里想得到她是吓成这样的?
“刚才还对我玩冷酷,现在这么热情似火?”我想道,“现在的女人呀,我真是搞不懂。”美人这么主动我也得有所表示吧?
“谢佩,你这样不好,要我抱你就说么,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呢?你要是说了你要,我一定会给你的,你这样搞突然袭击,搞不好会谋杀亲夫的。你知不知道?刚才我听有人评你为育栋第五大美女,你要时刻注意保持风度,不要主动投怀送抱,否则被降为第六就不大好了……”
我的脑袋有些混乱,说的话不着边际。
手却没闲着,摸着谢佩的秀发,搂着她的纤腰。
想着昨天曾掐了她的屁股一下,那感觉至今还令我回味,我的手便顺着腰肢滑了下去。
“你要是以为你了解一个女人的话,你就马上要倒霉了。”这话好像是古龙说的,果然是至理名言。
下一刻,我脸上已着了一掌,啪的一声,在这封闭的空间里显得异常清脆。怀中玉人已经不再搂着我的腰,而改为抓着我的衣服了。
“嘎吱”一声,锅炉的门被人拉开,只听有人喝道:“谁在里面,出来!”原来我们这么一闹,让外面的一伙察觉了。
“完了,让你打,你看暴露了不是。”我小声向谢佩抱怨道。
谢佩也吓坏了,对于涛哥他们的事迹,她亦是早有耳闻,想不到今天真的要亲自面对。
我们两个从锅炉中钻出,战战兢兢地打量着这些“名人”。
为首的“涛哥”生得五大三粗,看样子怎么也有十七八岁了,比我整整高了一头。
涛哥的身边站着一个化着淡妆的高挑女孩,大概就是刚才那个萍姐了。
果然很漂亮。
虽说她是淡妆,但是在我和谢佩眼里这已经是典型的女流氓的打扮了:她侧对着我们,一条胳膊搭在涛哥的肩上,及颈的短发垂下,挡住了她的半边面孔,从这个角度看去,可以看到画成浅紫色的嘴唇,淡淡金色的眼影,还涂了些腮红。
她穿着领口开得很低的真丝上衣,下面则是一条紧绷绷的牛仔裤,很好地凸现了不大但是圆润的翘臀,裤子在大腿外侧处故意割开了两个大洞,露出白皙的皮肤。
这时天色已晚,以我的出色视力,现在也只能看个大概,平心而论,萍姐的姿色和谢佩不相上下,但是由于上了妆的缘故,她看着更性感,更成熟一些。
说也奇怪,我觉得萍姐的样子竟然有些象袁老师。
而且我不知不觉的对她产生了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十分微妙,不好表达,我皱眉苦思,是亲切感!
我得到的答案让我自己吓了一跳,我竟然对一个从没有见过面的女流氓产生了亲切感,莫非因为流氓之间有心灵感应?
我注意到涛哥先是细致地看了谢佩几眼,然后,一个男孩又在他的耳边耳语了几句,眼睛不停地瞄着我的耐克鞋。
我隐约听到了“女的,五号,抢鞋”几个字。
心道不妙。
我的鞋给他们到无所谓,可是谢佩毕竟是我的同学,而且就算玩也得我先玩呀,肥水不流外人田么。
“几班的?你们。”涛哥发话了。
“二班。”我答。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你管得着么。”我道,有美人在旁,虽然害怕,我也不想丢了面子。听说这帮人吃硬不吃软,不如死硬到底。
谢佩被我的语气吓了一跳,赶紧拽了拽我的袖子。
她对涛哥说:“我们在里面玩。”她的回答连我都不信。
“他们说在锅炉里玩,哈!”
涛哥他们一起哄笑,“玩什么,玩鸡巴?”
萍姐也跟着笑着,身子好似花枝乱颤,她上衣的领口开得很低,露出的一片白腻胸脯晃得我脑袋微晕。
那胸脯的正中有一条不深不浅的沟,沟两边突起的嫩肉分明是她的乳房,这么穿衣服倒很好看,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乳沟?
这时候还有闲心想这个,我这就叫色心不死吧?
听到他们的嘲笑声,我面不改色,一是因为我正专心致志地看萍姐,二是因为我并不认为有什么好笑的,心中想:“咦,他们说的不错呀,这个锅炉正是一个玩鸡巴的上好场所,我怎么没想到?可是这鸡巴怎么个玩法我倒不太清楚,昨夜和谢佩的玩鸡巴方式不知对否?有机会倒要请教一番。”
我想。
谢佩则是羞得满脸通红,她知道鸡巴是什么东西。
问题是刚才自己和孟军躲到锅炉里的确容易引起别人的猜想。
她一着急,冲口便道:“其实我们是听到你们过来,一害怕……就钻进去了。”
谢佩这回说的是实话,可是我知道这只能激怒他们。
八班是由旁听生组成的班,学习成绩一向最糟,也最忌别人怕他们,因为那其实就是看不起他们。
果然,为首的涛哥厉声道:“怕我们,我们又不是妖怪,有什么好怕的?你们不就是学习好点,有什么了不起,给我教训教训这丫头。”
他对另一个人使了个眼色,那人走上前来就要拉谢佩。
那人身材不高,但是也比我高了半个头,不知是三横还是铲子?
我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挡在谢佩身前,说:“慢。”
那人也不答话,对准我的胸膛就是一拳。
我平时虽除了打篮球之外不太喜欢别的运动,身子也不算健壮,但是我喜欢读书,关于格斗的书也看了几本,什么“美国海军陆战队一招制敌”,“自由搏击二十四式”都翻过,“女性防身自卫术”更是我的最爱之一。
要是比打架的理论知识,我让他们六个一起上也行。
可这实战嘛,就不好讲了。
现在我避无可避,自然而然的就把书上的招式用上了,一侧身,左臂横扫,右手握拳,折叠中指的第二关节,相邻两个手指的第二关节锲牢中指两侧;拇指末端紧扣中指指甲,使腕关节保持挺直。
右拳直奔那人咽喉的喉结突起。
姿势,动作,策略都是中规中矩,正是一招制敌里的一招。
按理说没经过练习的功夫根本不实用,因为时机捏那不当,往往是花架子。
果然,我的动作虽然标准,但时机已失,眼看那人的拳头就要击中我的前胸。
可是不知为何,我启动时明明慢了半拍,动作却比平时快了几分。
只听嘭嘭的两声,我的“鹰拳”正中那人的喉结,那人的一拳也击中我的胸部,只是我给他的那一下在前,所以只是被震退了几步,并不疼痛。
立定之后,我向那人看去,按一招制敌里的说法,这一下那人便是不死也是重伤,可是我是第一次打人,底气就不足,饶是如此,那人也不好过,捂着脖子蹲在地上咳嗽了半天,才缓过气来。
余人大惊,我也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把右拳抬到眼前想看看这是我自己的手么。
“三横,你没事吧?”
涛哥皱着眉头问道,他看到我右手握拳的方法,眉毛向上一挑,神色也凝重了起来。
“我没事。”
那个叫三横的答道,“大家一起上。”
几个人都向我走来。
我心下叫糟,斜眼向四周一看,他们的包围圈还未形成,低声对谢佩道:“我挡着他们,你快去找人。”
不料谢佩却道:“不,同班同学,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靠,你跟我拽什么拽呀,你当我是萧峰你是段誉呀。
同学,我是想让你喊老师来,在他们把我打死之前救我一条小命。
我刚想说要不你替我挡着我去喊人,四个人已经把我团团围住了。
涛哥和萍姐站在圈外似乎不屑动手。
我暗叹一声,看来只好试试能不能唬住他们了。
“各位,”我大叫一声,倒也把他们吓得后退了一步,我拱了拱手,干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接着道:“我马子说错了话,得罪各位老大,我在这道歉,还希望哥几个给个面子。”
我尽量学着目前在社会上流行的黑话,看看能不能镇住他们。
不出所料,周围一片沉静,好象不敢相信这么老到的话出自我的口中。
那个最小的小个还问旁边的人说:“什么是马子呀,三横?”
三横皱着眉头不耐烦地回答:“就是女朋友。”好象小个连这都不知道很丢他们一伙的面子。
我接着脱下了我的鞋,说:“初次见面,不打不相识,刚才这位兄弟和我各挨了一下子,算是扯平,这双鞋要是老大还看得上眼,就高高手,让我们走路。交个朋友,日后也好相见。”
这几句话效果更佳。连涛哥都被我的大方劲镇住了,他做手势制止了小六去捡鞋的动作。
“你叫什么名字?”
“孟军,孟子的孟,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军。”
谢佩和萍姐忍不住笑了一声,各自看了我一眼,谢佩的眼神好象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萍姐则是有些惊讶和佩服。
两大美女一笑,若春花初绽,似雨后横虹,各有各的娇媚动人之处,只看得除了我和涛哥相互瞪视之外,剩下的几个男生看得一个劲儿吞口水。
其实我哪有心情开玩笑呀,我是想拖延一会时间看看有没有人经过,我好呼救。
涛哥连嘴角都没动,我也是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没想到二班竟然有你这种人物。”
他又看了谢佩几眼,“既然你这么诚心和我交朋友,我倒不好意思动你的马子了,我叫方涛。”
他伸出手来。
眼睛瞟了一眼谢佩,神色古怪。
我看着他黑黝黝的大手伸过来,明知有些不对却也别无选择,也伸出手去。
那手像一道铁箍一样把我的手握住,一道钻心的疼痛从手上传来。
让我眼前一黑。
就在我几乎要痛晕过去的同时,我的小腹中生出一冷一暖两道气流,直奔我的手腕,一阵清凉,一阵温暖过后,手上的不适已经消失,只感到压力,却没有痛感。
是不是我的手神经已经坏死了呀,呜呜,我心想,不过还得装得若无其事,在方涛的眼里,这个小个子的清秀男生只是一开始时轻轻一晃,随后马上就镇定自若。
自己手上的力量如同泥牛入海,不见踪迹。
他的几个兄弟见此情形脸上也露出惊异的神色。
老大的手劲他们是知道的。
“老大自己的马子就这么正点,又怎么会瞧上这种没长大的黄毛丫头呢!哈哈!”我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
方涛听到我的话后,也是一愣,回头看看萍姐,果然比谢佩显得成熟得多。
萍姐经我这么一捧,也是笑逐颜开,见方涛回头看她,更是连换了几个pose,愈加显得楚楚动人。
唯一不高兴的是谢佩,她虽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让我们早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心下依然有些不忿。
方涛放开了我的手,后退了一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一回,点了点头,有些不知所云的说道:“好说好说,既然这样,鞋我们也不要了,大家坐下来喝几杯。”
他这么一说,周围的几个人便收起了敌意的眼光,腾了个地方,看样子是要我们坐下一起吃喝。
涛哥倒是有几分气概的呀。
我想,作风爽快,不拖泥带水。
谢佩拽了我一下,暗示我自己不想和这些人混在一起。
我也想走:“涛哥,不是我不给面子,我马子她老妈管得紧,叫她八点前必须回去,我这就得送她回家。”
我想他们该不会知道谢佩是住校的吧。
“那怎么行,喝一会又用不了十分钟。”方涛一脸诚意,我现在怎么看也看不出他是个坏人。挺招人稀罕的一哥们呀。
“涛哥,说实在的,”我一脸为难的说:“我也想喝一杯,不过你也知道,我们和你们不一样,你们几位都有人罩着,被老师发现在这喝酒没事。我们俩可不行,逮着了就是一次大过,弄不好还得鸡巴走人,就算是最轻的处罚,我马子的三好学生也就她妈的没戏了,她还指望那个中考加分呢。”
这倒是真话,象谢佩这种成绩偏中上的学生,最需要三好学生的加分了。
为了博得对方的好感我在言语中加了几个脏字,说起来感觉还真挺棒,却没看见谢佩直皱眉头。
“果然我没看走了眼,是个好兄弟。”
方涛突然亲热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刚才我试了试你的手劲,本想给你个下马威,没想到兄弟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是条汉子。”
谢佩这才知道刚才方涛握手的用意,担心地拉起我的手,看看我的手会不会已经骨折了。
看到好象没什么事之后,她才发现是主动拉着我的手,脸上一红,连忙松手。
只听方涛接着说:“刚才我邀你们喝酒,只是为了试试你,看你和那些一本正经的傻逼书呆子是不是一样不说实话。没想到兄弟果然实在,你这个朋友我交了,哈哈!”
我和谢佩傻傻地陪着笑了几声,暗叫好险,没想到接着他又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走吧,你们到底是好学生呀,和我们不一样。走吧,少和我们混在一起。以后考个好学校,上大学,将来要是在社会上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别忘了找我。有时候你们办不到的事也许我办得到。”
语气很有些无奈,神色暗淡,一点也不象传说中的凶猛流氓,反倒象失意而不被理解的英雄。这回连谢佩都有些喜欢他了。
我拉着谢佩的手,刚走了几步,萍姐又追了上来,把一张十元的票子塞到我的手中,说:“涛哥给的,现在快七点半了,让你们打车回去。”
我和谢佩面面相觑,又是感动又是内疚。
那时十块钱对我们来说还真不是小数目,我家里算很有钱的了,我每个月的零花也就五块钱,当然那也是我老爸管着我妈不让多给。
但是班里最有钱的一个月也就十块钱,顶天了。
可能是武侠小说看多了,平时看起来文静的谢佩突然做出了我想象不到的事。
她拉着我快步走了回去,从地上拿起一杯酒来,说:“我,我不知道你们其实是这样的人,其实你们除了说话带脏字,平时爱淘气,都是好人。都是我们的好同学。”
“以前,我瞧不起你们,以为你们是流氓,我……错了,我敬你一杯。”
谢佩结结巴巴的说,我心里说你倒真实在,由你这么道歉的么?
这不是骂人么!
不过这几个人倒是一点也没有不高兴的样子。
当这么一个美丽少女用如此真诚的目光看着你的时候,无论她说什么都你都会原谅的。
萍姐伸出手来,爱怜的摸了摸谢佩的脸蛋,眼中似有水光闪动,但只是一刻。
她转过头去大声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他……不干杯?”
这次她总算没有说脏话,只说了一个他,把“妈的”两个字下酒了。
我也接过一杯,大家都是一饮而尽。我在家里偷喝过酒,现在一杯入肚倒也没什么感觉。
谢佩明显是第一次喝酒,只喝了半口就呛得咳嗽了起来。
可是这时我看到了谢佩的另一面,她未等自己的呼吸平复,就是一仰脖,愣是把剩下的酒全部倒入肚中。
大家轰然叫好,气氛热烈。
妈的,你以为你是谁,萧峰呀,我看你象萧疯,你喝醉了我怎么办?我心里暗骂谢佩多事。
我注意到三横直勾勾的瞧着谢佩手中的杯子,咬牙切齿的,似乎又是惊讶又是心疼。这么小气,不会吧?
这时涛哥突然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兄弟,你马子刚才喝的那一杯好像是白的,今天你要是想上了她倒是个好时机,我看你们两个都挺对我的胃口的,这么好的妞,不上可惜呀。”
妈的,流氓到底是流氓,说话果然精辟。“兄弟正有此意!”我笑道。
“哎呦!”涛哥大叫了一声,原来是萍姐狠狠地掐了他一下。
萍姐斜眼瞄着我说:“别被这个混蛋教坏了,小弟弟。”她一语双关,众人一片淫笑。
谢佩却好象没有听见我们的谈话,站都站不稳了的样子。大声对我道:“孟军,你不是说要送我回家么,我们快走呀。”
“这都哪跟哪呀?”
我心道,“刚才我们不是编的瞎话么,看来她的确是醉了。要是真的送她回家,不知道谢伯父,谢伯母在看见谢佩如此模样,会不会把我宰了先?”
谢佩见我犹犹豫豫的样子,酒劲上涌,说话更是没了顾忌,“你怕什么,今天周四,我妈值班,我家里没人的,你不用怕,嘻嘻,原来你是胆小鬼,昨天晚上你的胆子……”
我忙从地上捡起了一个鸡腿塞进了她的嘴里。
周围几个人看我的眼神都有些异样,好象在说“原来这孟军真是我们的同道呀,没准还是一位前辈高人呢。”
见她醉成这样,我连忙抱住她的腰身,向校门外走去,同时挥手和这几个新认识的朋友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