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王梦丹望着抽屉里的手机发了好一会呆,才幽幽地叹了口气,躺倒在床上。

紧闭着眼睛躺了许久,仍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

双腿间的湿痒与心里的渴望无从排遣,使得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起床在饮水机里接了一大杯冷水,一点点喝下,感觉凉气顺着食道一直绵延到胃里,却依旧难以到达自己想要它到达的更下方。

那里有一团火,正在熊熊燃烧。

王梦丹听从江伊的劝告,用更加开放的态度对待罗乐。

本来是想让自己的老公从自己这里得到更多的乐趣,于是迷恋自己而不思其他,不料却打开了王梦丹心里的潘多拉魔盒,赋了那只叫做欲望的魔鬼予自由。

她从来没有想过,性爱可以如此美妙,高潮可以如此让人疯狂。

而带来这一切的,还仅仅只是罗乐的舌头。

从第一卷第七十八章那晚开始,她一直在回味那种让人痴迷的感觉,亦在憧憬着丈夫胯下的大枪可以让自己更加飘飘欲仙。

只可惜那天之后,罗乐就因为酒驾进了班房,好不容易等到了开释清晨的干柴烈火,却又被工作上的事情打断。

五天,一百二十个小时,七千二百分钟的希冀,近乎赤裸地言语暗示,不避羞赧去选购衣物,精心装扮了自己的身体。

他却就这么靠在床头睡着了,叫都叫不醒!

王梦丹喝光了杯中水,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她知道江伊说的对,如果肯再开放一些,直接去向丈夫索求,便一定会得到满意的回馈。

但那是一件多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都已经合法地滚到一个被窝里了,还不好意思提几个让自己更舒服的要求么?”

她清晰的记得午间的江伊如是说。

“这种事怎么能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太羞人了吧?再说,做丈夫的,不就应该是与妻子心心相印,知道妻子心中所想的么?非要妻子亲口说出来才行?如若不然,哪里还称得上合格的夫妻呢?”

她确定自己是这么回答的,却有些不确定江伊听过自己的回答后,脸上挂着的那抹笑容是同情还是嘲讽。

自罗乐开始追求她那天起,一向对她细心小意,往往不等她有所表示,就已经将她心中所想呈在面前。

王梦丹回想前情,不由面容带笑、心头生甘,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没有错。

恰此时,又听到屋内传出的呼噜声,又不由贝齿紧咬,心中暗怨。

“为什么你偏偏在这件事上如此难解风情?真是……真是……”

王梦丹只埋怨了一句便难以为继,转而责怪自己为何变成了一个如此好淫的坏女人,一时心身两分、神不守舍。

透过窗子看见落叶被秋风卷走,心中更添了几分凄凉。

她本就没有睡意,此时更加精神。

转头看见方才被自己拾掇的整整齐齐的茶几和沙发,觉得家里其他地方似乎有些凌乱,于是进卧室帮罗乐盖好被子,再退出、带上门,将除了卧室外的所有灯都点亮,轻手轻脚地收拾起屋子来。

擦了家具、拖了地板,只剩下把脏衣服洗掉就再也没什么事可做。

王梦丹手里拿着罗乐今天穿过的衣服站在洗衣机前,正寻思着是用洗衣机洗还是用手洗,忽然有股不同于自己常用的香水味飘进了鼻腔。

罗乐整日操劳、委实疲惫,因此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直到床头的闹钟铃铃作响,才从梦中醒转。

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习惯性地转头去看枕边人,却愕然发现身侧的枕头床单十分齐整,根本不像有人睡过。

猛然想起昨晚妻子桃花在面、暗示要与自己共度春宵的样子,不由狠力拍了自己的脑门,暗责自己误事。

喊了几声“老婆”不见有人答应,忙起身出卧室,四处寻找。

只见家中各处一尘不染,连旮旮旯旯里都洁净如新,东西也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洗好的衣物挂在阳台上,挡住了意图照进屋内的阳光,将屋子遮蔽得有些黑暗。

罗乐遍寻无果,却见到王梦丹随身的包包还放在门口的鞋柜上。

翻找一番,发现她的手机没在包里,于是找到自己的手机拨打。

出乎意料地,电话才响了不到两秒便马上接通了,但听筒里传来的却不是话语,而是衣物摩擦的声音。

罗乐一愣,接着试探性地“喂”了几声,几秒后,才听王梦丹回答道:“老公,我出来买早饭,马上就要到家了,你等我一会。”

王梦丹说完,就迅速挂断了电话,似乎有些急不可耐。

罗乐疑窦顿起,三步并作两步来在厨房窗前,向楼下张望。

不到一分钟,就看到王梦丹出现在前楼旁的小路上。

她提着几个大小不一的塑料袋,把双手占得满满。

袋子似乎不轻,坠得她肩头向下低垂,行走也有些吃力。

罗乐见了妻子模样,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电话里的声音只不过是塑料袋的声音,并没有自己臆想的龌龊,忙拿了钥匙跑下楼去接。

罗乐心中对昨夜事有些愧疚,于是出力表现,不顾王梦丹劝阻,坚持接过她手中所有袋子,在前面大步回家。

王梦丹争执不过,只得安安静静在后面跟着,眼光落在丈夫宽厚的背上,有些发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二人进了家门,王梦丹让罗乐将袋子直接提进厨房,然后将里面的东西直接取出放进冰箱。

罗乐见袋子里多是蔬菜瓜果,不免有些惊愕,弯腰拿起一个卷心菜,递给妻子,问道:“这么早,你在哪里买的菜?”

王梦丹接过,抿嘴一笑道:“就在咱们两个以前经常去的那个早市。”

说着话,一指地上的两个小袋子:“你把豆浆和肉饼拿到桌子上,先吃吧!不然该凉了,我放好东西就去找你。”

罗乐和王梦丹热恋的时候要瞒着所有的同事,因此不能在正常的休闲时段一同压马路。

而深夜对女性来说没什么安全感,所以两个人经常约着早起去逛早市。

只是那早市地处市郊,离家颇有段路程。

现在不过七点,王梦丹都已经返回,可想而知要多早动身。

罗乐依言将两个袋子放在餐桌上,又去厨房取碗筷。

端着碗行经王梦丹身后,停住脚步犹豫了片刻,温言问道:“怎么起得那么早?”

王梦丹的动作明显一滞,继而回归正常,也不回头,轻声道:“睡不着,就想着出去转转。”

罗乐心知妻子怀怨,但她不说破,自己也不知该怎么接话。

将碗筷在桌上放好,想了想又走回王梦丹身后,张开双臂将她抱进怀中。

探头从侧面去吻妻子的脸颊,却发现秀丽的鼻侧流下一行清泪,于是吃惊地将她的身子扳过来正对了自己,嗫喏道:“老婆,你怎么了?哦!我……我……都是我不好,昨晚等你时不小心睡着了……”

王梦丹此时心中想着的,都是罗乐衣服上陌生的香水气味,以及昨夜她发现这事后偷偷给江伊打电话求教时对方端的话语。

昨晚求欢不成的难过幽怨,被这事压制在心底,只是淡淡地泛酸。

此刻重又被丈夫话语间的歉意勾起,与香水事同时压在心头,泪水更是难抑,断线的珠子般流了下来。

见丈夫手忙脚乱地为自己拭泪,又关切地追问自己流泪的原由,不知该如何开口回答,犹豫半响,涕泣道:“昨晚我还穿了套情趣内衣的……呜呜……”

本就因昨日偷情冷落娇妻而愧疚的罗乐见王梦丹泪流满面,不免惶恐。

想到从不主动要求性事的妻子做出昨日的举动需要付出的努力和心理斗争,心中又充满感激与惊讶。

将妻子抱在怀里,好一阵言语抚慰。

待她渐渐平静下来,又将她让在桌边坐好,用小刀把肉饼切成便于入口的小块,摆在碗中,示意她吃下。

这肉饼是两人热恋时常买来吃的,这切饼的习惯也是那时因为王梦丹一句“饼大难以咀嚼”而形成的。

两人婚后久未出游,饼自然也是少吃,此时重现昔日温馨,小夫妻心中皆涌起甜蜜,屋中气氛一时静谧美好起来。

王梦丹垂着头细细品尝肉饼,忽然抬起头来看着罗乐问道:“老公,上次我和你说的想换个环境的事你还记得吧?我……我是真的想辞职不做了!”

王梦丹在问话后虽然又补充了一句貌似坚定的话语,但语气却是摇摆难决一般。

罗乐听妻子旧事重提,只得用上次的理由再行劝慰。

王梦丹沉默静听,待罗乐语罢,直直地看着他的双眼问道:“老公,不然咱们两个一起辞职换个地方,怎样?”

罗乐费了好一番口舌,却得到妻子比开始的问话更进一步的反馈,不由有些恼火,皱眉道:“说了这么久怎么还是这样?你不要这么任性好不好?房贷和花销都不顾了么?咱们本就没有积蓄,万一几个月不能再就职,如何是好?”

王梦丹沉默有顷,忽然开口问道:“老公,昨天你去哪里了?”

罗乐没想到她问出这么一句风马牛不相及却直指自己心中虚处的话来,怔了怔、强作镇定地答道:“昨天一直陪窦总应酬,怎么了?”

王梦丹摇头道:“你和窦总同桌吃饭么?吃饭吃了整天么?吃完饭又去做了什么?”

罗乐被妻子连珠炮似的问题逼迫得有些羞怒,板着脸反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待王梦丹回答,又问道:“查岗?不相信我么?”

王梦丹似乎早就料到罗乐会有这种反应,既不气恼、也不急躁,平静地道:“问问罢了。”

罗乐自知失态,欲挽回已是不及,抱着试图将气氛圆回来些的想法,换了温和的语气道:“刚才我语气不好,实在是我不对。我昨天忙活了一天,很……累,你又从来没这么问过我,所以才……”

罗乐说着话,王梦丹抬眼看了看他,眼圈忽然又红了起来,幽幽叹了口气,道:“我闻到了你衣服上的香水味,发现了好多根长头发,还有……还有你手机里的……那女人是不是唐嫣?”

见罗乐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却结舌无言,于是做了个深呼吸,双唇微抖:“你不想告诉我么?一会上班我自去问窦总,就什么都清楚了!”

罗乐听妻子这么说,一下子慌了神,转了几个念头仍不知该如何阻止,于是焦躁起来,本是十足的慌张,却没来由地在瞬间变作火冒三丈。

一掌拍在桌子站起,怒道:“你是不是有毛病?非要搅得好好的日子过不下去才肯罢休?问窦总就等于把咱们两个结婚的事公告天下,这么久的隐瞒都白费了!”

说着话,绕过桌子来到王梦丹面前,抬手指着她的脸,继续叫嚷道:“王梦丹,我对你怎么样,咱们两个都清楚!哼哼~ 你对不起我的事,咱们两个也都心里有数。我疼你爱你,这才不再追究,你居然还有脸怀疑我?”

王梦丹眼泪刷地流了下来,站起身正对了罗乐,不甘示弱地道:“你血口喷人!我怎么对不起你了?”

罗乐怎么也想不到王梦丹会不承认已经默认的事实,怒火中烧,冷哼一声道:“你前次已经默认了,这次又想推脱?我问你,你微信里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说些骚货之类的下流话,还约了时间再去偷情,你怎么解释?”

王梦丹闻言先是脸色涨红,开口欲驳时却又若有所思,退了一步,呛声道:“我没有说过,你是在诬陷!”

罗乐大怒,道:“那是我亲眼所见的,虽然你删了记录,但是我每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你说没有就没有么?”

王梦丹将头一仰,愤愤道:“那是我的同学群里,两个同学说的,并不是我说的!”

罗乐嗤之以鼻,道:“你别以为我不懂微信!我现在的手机也可以用,就没见过什么群!再说,后来你看了微信,拿着手机给那奸夫打电话时,我是醒着的,你说了什么我听得一清二楚,容不得你狡辩!”

王梦丹银牙紧咬,眼泪止不住得流淌,半响才从唇缝中挤出声音:“罗乐,你混蛋!你偷看了我的手机,还偷听我的电话!你还胡乱猜疑……”

罗乐被愤怒冲昏了头,将埋藏在心中、决意一辈子不说出的话一股脑说出,整个人都觉得轻松起来。

但见王梦丹拒不承认、砌词推诿,这份轻松又变成另一种恼怒,不听王梦丹说完,便大声吼道:“你不是也偷看了我的手机!你和我都是一样不要脸的人,别在这里给我装什么素质、装什么清高!”

从开始恋爱以来,罗乐对王梦丹一直宠溺有加,王梦丹做梦也想不到丈夫会如同今天这般对自己叫嚷,直气得浑身发抖,怎么都止不住。

罗乐见了王梦丹情状,心中有些后悔,但想到适才她的态度言语,以及对自己亲眼所见之事的拒不承认,硬是狠了心不问不理,只别过头去不看。

过了许久,王梦丹终于渐渐平静下来,坐倒在椅子上,眼帘低垂,喃喃道:“我以前真的太傻!真的太傻!”

罗乐听了王梦丹这两句既似自言又似叹息的话语,以为她对与自己恋爱结婚的决定生了悔意,登时有些惊惧。

联想到那天妻子对电话那端的人说的“离婚”两个字,只觉得浑身流淌的血液都没了温度,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

待稍稍缓过劲来,心里只剩了逃开的念头,再也没有其余。

向门口挪了两步,感觉双腿如同灌了铅,沉重难移。

试图再挪,却又突然变成了轻若无物,根本使不上力气,甚至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

反差太大,使力不均,险些摔倒,不由怒气再起,带着哭腔叫道:“傻逼!你就是傻逼!我也是傻逼!明知道你出去偷人,我却偏偏舍不得你,更是离不开你!你他妈的是傻!嫁给我这个穷小子!我戴着绿帽子还是喜欢你!比你还他妈傻!”

坐在椅上的王梦丹脸色数变,听完罗乐最后一句话,再也按捺不住,倏地站起,激动地道:“罗乐,我从来没有后悔嫁给你!我方才说的太傻,指的是把婚姻和两个相爱之人的相互信任想得太过简单。我王梦丹发誓,自从和你确定恋爱关系以后,从来都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若有一字不实,情愿受天打雷劈!”

王梦丹不说谎!

不会,更是不屑!

这是罗乐一直以来坚定的信念。

虽然近来发生的事情一次又一次地在动摇他的立场,但王梦丹此时的誓言还是让他怀疑已自认无误的事实。

他的脑子忽然一片混乱,如同刚刚听到妻子在电话里同奸夫说话时的状态一般。

俄顷,抬起头问道:“那你原原本本解释给我听,我那天听到的电话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梦丹踟蹰不语,在罗乐等得难耐时才开口道:“我对你提起过,大学时同寝室有一个叫小娟的好朋友,毕业就断了联系。那年我们开同学会我没有去你也是知道的,小娟去了。到场的同学都留了联系方式,后来就开了微信的群,我和她才再联系上。上学时我俩最是亲近,而复联时我孤身在唐城,又在隐瞒和你的恋情,除了你之外,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于是就把恋爱的情况都告诉了她。她一直都开放、说起男女之事也是口不择言,而我一直腼腆。上学时她便经常说些我不愿听、不敢说的话给我听,以此取笑。现在听说我恋爱了,更是多有调侃。你听到我给她打电话那天便是如此。”

罗乐听罢,眨了眨眼,忽然“咦”了一声道:“不对!”

王梦丹眉头微皱,问道:“怎么?”

罗乐长出了口气,忍着心痛将那天看到的三条微信一一复述,而后道:“我也听陈杰说过,你们女人闺蜜之间经常会有些私密的调侃,但这三句话很明显就是你在……你在……哪里会是你说的那个样子?”

王梦丹定定地回想了片刻,忽然大声地叹了口气,从裤袋中取出自己的手机,调出微信举在罗乐眼前,道:“同学群里有两个非常……不要脸的人,在同学会的时候聚在了一起,那以后就每天在同学群里打情骂俏。你那天看的,前两条是在群里,后一条才是小娟发给我的。”

说着话,见罗乐一脸狐疑,心里便也怀了几分疑惑,问道:“你那天看的时候,就没有发现说话的头像不是我么?你不会没注意三句话是在两个对话里面吧?”

罗乐那天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对话的内容上,根本没有注意其他的事情。

他对微信毫无了解,qq用的也少,用陈杰的话说,就是如同原始人一般,哪知道还有这么多弯弯绕。

此刻仔细回想,好像情况真的如同王梦丹所说,却又怎么也无法确定。

想来想去,还是只记得三句让他刻骨铭心的对话,又咂摸了一番,忽然又有发现,啧声道:“等等!还是不对!那天你不是说……”

罗乐疑声才起,本是耐心解释的王梦丹忽然暴躁起来,大声打断他道:“不对不对!只会不对!你从开始就不曾相信我半点,所以我怎么说都是错!”

罗乐没料到王梦丹转变如此之快,先是一愣,继而愤然道:“怎么?只能是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吗?你说的话不合常理,我问问有什么不对?”

王梦丹闻言一侧嘴角微挑,面容似笑非笑,看着罗乐认真地说道:“对!夫妻就该如此!就像你现在,如果敢像我方才那样发誓,说昨天只是陪窦总应酬,没有和唐嫣鬼混,我一定毫无保留地相信你!”

罗乐从没见过王梦丹做出这么奇怪的表情,面容既像是不屑,又像是嘲讽,而眼神却是看穿自己心事般的凌厉。

他心中有鬼,本该心虚,但在电光火石间竟福至心灵地抓到了妻子言语中的漏洞,于是将声音提高了八度,道:“我昨天没有和唐嫣鬼混!如果撒谎,便和你一样愿受天打雷劈!”

罗乐话语虽出,但眼神却远远跟不上。

站着的王梦丹一直对自己的猜测十分自信,此时见罗乐如此笃定,不免一怔,轻易将丈夫飘忽的眼神放了过去,静静站立、一言不发。

罗乐见招数似乎奏效,又以退为进道:“要是你想食言,就按你的想法自己去问窦总,你以为我是为了瞒什么才不让你问么?你仔细想想,我选择隐婚是不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

王梦丹没有答话,面上的表情却渐渐柔缓下来。半响,向前两步,伸手向去牵罗乐的手。就在此时,罗乐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全神贯注于争吵中的小夫妻被响铃声吓了一跳,罗乐闪身去拿手机,王梦丹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只得怏怏收回。

眼见丈夫接起电话,叫了声“窦总”,应了几声是,然后说了句“马上就到”,穿起衣裤就往外走。

想出言挽留,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而罗乐好不容易糊弄过关,怕妻子再言语纠缠,不敢停留,借着窦总用车为名逃也似地离开。

王梦丹看着关上的房门发了会愣,待听到楼下车子发动的声音,如梦醒般跑到阳台去看。

目送那辆黑色奥迪驶离,心里空落落得不知如何是好。

置餐桌上的凌乱不顾,拿起手机窝在沙发里,给那人发了条微信,这才感觉踏实了一些。

将手机抓在手中摩挲,却是许久也没有得到回复,随着时间的推移,一颗心又变得猫抓也似。

打开手机电话簿翻了又翻,在一个号码上停顿了多次,终于还是换了个号码拨了过去。

听了十几秒彩铃后,一个带着睡意的慵懒女声在电话那端响起:“喂,丹丹,怎么这么早?”

王梦丹听到对方的答话,先是双唇翕动、没有答话,继而叹了口气道:“伊姐,我……我没忍住,还是问了……”

电话里的江伊明显滞了一滞,才讶异道:“你把衣服上香水味和长头发的事挑明了?昨晚不是再三叮嘱你不要问的么?”

王梦丹说出第一句话,眼角就已有些湿润,此刻听江伊问话中带着些许责怪的意味,泪水更是难抑,哽咽道:“最爱的丈夫出轨了,这让人怎么忍得住?”

江伊听出王梦丹情绪不对,先是静静地不发一言,任她嘤嘤哭泣了片刻,才怜爱地道:“唉!傻丫头!男人最是狡猾,你当面问他,定是死都不认的,说不定还要反咬一口。你这次打草惊蛇,怕是想要暗地里收集证据都难了。”

王梦丹啜泣道:“我才不想要什么证据,我只想要他一辈子都爱我一个人,和我白头偕老。”

江伊听得好笑,却又不愿点醒王梦丹,于是忍笑假作幽怨道:“你说得对,只要是女人,谁会不想呢?”

王梦丹轻轻嗯了一声,道:“可是伊姐,罗乐刚才对我发誓了,说没有和唐嫣鬼混。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撒谎,是不是我怀疑错了?那头发和香水会不会是他在哪里把衣服挂到了衣架上,刚好那衣架才挂过女人衣服,这……”

“男人发誓就像喝水那么容易,这你也信?不过这会我再说什么都不好了,就像我挑拨你们两夫妻的感情似的。”

江伊讪笑,将王梦丹的揣测打断,继而小声嘟囔道:“他只说不是唐嫣,还不能是别人么?”

江伊的声音虽然放低,但仍然保持在王梦丹能听清楚的程度。

王梦丹听了,垂首默默,过了片刻,转话题道:“伊姐,幸好有你帮我出主意,不然就麻烦了。你刚才猜的没错,他真的追问我那事了……反咬……一口时候问的。”

江伊呵呵一笑,道:“真的?那他这摆明了心里有鬼嘛!”说到此处,故作失言般住了口,再次呵呵笑道:“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王梦丹再次沉默有顷,答道:“就像你教我那么答的,但是他好像不相信。”

江伊又笑,道:“你那事实在太过离奇,就算照实说,他也不会信。”

…………

“她绝对不会撒谎!可这解释听上去却肯定是假的!”

罗乐坐在车里,双手紧握方向盘,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可心思却完全不在驾驶上。

他把刚才王梦丹的说话翻来覆去地咂摸了无数次,却愈发觉得疑惑。

与其让他相信妻子说谎,倒不如让他质疑自己来的更容易。

他对真相有渴望,但是心中隐隐的恐惧却更甚。

罗乐正胡思乱想,忽然听到一声刺耳的鸣笛声。

下意识将刹车踩死,这才发现自己刚刚闯过一个红灯,幸运地毫发无损。

他吓得不轻,忙把车停在路边,用双手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想让自己清醒起来。

放下车窗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头脑确实感觉不再混沌一片,却也因此想起了今早与妻子争吵的原因。

他从头发和香水想到了昨天与娄珊雨的激情一日,又从娄珊雨想到江黄和唐嫣,以及这段时间里与一众女人难以为外人道的奇妙瓜葛。

先是嘴角上翘,忽而心生警醒。

他发现自己已经在偷情与背叛这条路上走的太远,远到身心都已在不知不觉中被妻子以外的女性占据,远到想回头已是不及。

“她的事还只是捕风捉影,而我的事却已是确凿无疑。这……这可如何是好?”

想到妻子方才的质疑,罗乐登时有些手足无措,慌乱的情绪从心脏往四周扩散,瞬间占据了他整个身体。

他很想找个人商量,或者只是简单的倾诉,以便这种让他不舒服的感觉能够通过语言排解出去。

可想来想去,竟然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除了唐嫣。

说是想来想去,其实他只想到了两个人。

想到陈杰时,他脑海中浮现的是陈杰的老婆给自己口交时的风情万种,于是心中涌起的是夹杂着些许兴奋的愧疚。

想到唐嫣时,他脑海中浮现的是唐嫣的甜美、知情解意还有对自己全心全意的帮助,于是心中涌起的尽是喜乐与平静,仿若一个虔诚的教徒见到了神父,又如同飘荡的游子终于见到了家乡的风景。

“就去找唐嫣!”

罗乐主意拿定,心神便定了许多,不复适才的慌张。

他轻车熟路地来到窦总楼下,如昨日般先打了电话,然后在车中坐等。

下楼的也依旧是两个小宝贝和三个大人,只不过窦总父亲没有出现,牵着乐乐的位置由窦总做了顶替。

不久前的电话里,窦总已经告知罗乐今天的安排,因此他也不以为意,下了车打开车门殷勤地招呼。

只是觉得再见娄珊雨有些面羞,于是躲开她毫不避讳地瞟过来的热辣眼神,微微弯下身子,装作去护着小孩子上车。

娄珊雨见罗乐如此,心里暗骂了声“没胆”,扑哧一声笑,俯身叉了妞妞腋下,将她送进车里。

回手的时候,顺带着轻轻拂过罗乐的拉链门,然后翘臀坐进座位中。

罗乐被她的大胆吓了一跳,连忙将车门关好,偷眼去看其他人有没有注意到。

只见窦总的母亲一边念叨着让孙子听话,一边低头上车,完全没有发现娄珊雨手上的小动作。

而窦总却正斜睨着他,眼神中既有戏谑,亦有玩味。

想到窦总曾经告诫过自己关于男女关系的问题,罗乐不由有些惊惶。

虽然窦总是从唐嫣的角度出发,且谈论的并不是眼前的娄珊雨,但性质上却并无二致。

好在在场的人多,窦总看了一眼之后便再无多余的动作,也没有说什么。

罗乐暗自庆幸,忙驾车出了小区,直往幼儿园去。

一路上,车内众人有说有笑,窦总也时不时参与其中,倒是没有什么不快的情绪表现出来,这让罗乐稍稍心安。

窦总自从来了唐城,一直对他不薄。

他也确确实实得了甜头,收入也提高不少,这足以让他对窦总既感激又死心塌地。

从另一个角度讲,如今他的一切可以说都在窦总的掌握之中,一言可予,一言亦可取。

窦总虽温言时候多些,但恩威并施也是有的,板起脸训斥之时更是威严。

罗乐难以摸清窦总脾气脉络,从心底对他敬畏有加。

此刻觉气氛融洽,一边陪笑一边默默告诫自己一定要小心应对,切不能再触了霉头。

可想起娄珊雨那种直截了当、不顾其他的火热大胆,又不禁在心底暗暗叫苦。

车行不久,目的地已达。

众人将两个孩子送了入园,又一同返回停车的地方。

老太太依旧张罗着去市场遛弯,窦总本来有些担心她一个人去,不置可否。

娄珊雨见状,自告奋勇要求同去,亲热地挽着老太太臂弯走了。

窦总放下心来,招呼罗乐上车去公司。

可罗乐的心里却打起了鼓,不知道窦总会不会趁两个人独处之时敲打自己一顿。

罗乐开着车,如同芒刺在背,时不时借着反光镜去看窦总的表情。

窦总恍若不知,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车窗外发呆,眉头时不时皱起,似乎在思考什么难以解答的问题。

两人就这样一路静默,直到公司地库,窦总和罗乐招呼了一声便匆匆乘电梯上了楼。

罗乐如逢大赦,虽然心急找唐嫣,却也不想再和窦总独处,于是跑到保安部和那个姓史的保安队长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

几根烟抽完,才告辞上楼,去寻唐嫣。

唐嫣自己有一个小小的办公室,就在窦总办公室的隔壁,想要到达那里,必须要经过王梦丹所在的人事部。

罗乐刚刚和妻子吵过架,故意腆腰叠肚地拧着头不往里看,大踏步往窦总办公室的方向去。

可走到即将看不到人事部的地方,还是不自觉地回头瞄了一眼。

看见正伏案工作的王梦丹那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背影,不由轻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

罗乐垂头丧气地走到唐嫣办公室的门口,左顾右盼一番,看看四周无人注意,伸手敲了敲门。

不待回应,拧锁欲进,却发现门是锁着的。

他愣了一下,又探手去试。

手还没有触到门把手,隔壁窦总办公室的门忽然开了。

罗乐慌忙收手、回头去看,只见窦总一边穿西装上衣一边从门内走出来。

窦总看了看罗乐的动作,又看了看唐嫣办公室的门,呵呵一笑,道:“唐嫣去北京了,你找她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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