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脸色这么难看?”
田西妹就站在斜对门的配药室门口,我刚一出病房的门,她便别有用心地蹭到我的面前,对着我的耳朵揶揄地道:“柳烟儿,看你的神情像是做了亏心的事,喂,你不会是偷了别人的汉子吧?”
“我偷了,如果不相信,你可以进去问一下!”
“得瑟!”
田西妹一撇嘴,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真他娘的不是人!原本,我不会骂人,可是,面对可恨又可气的田西妹,用实话做挡箭牌的我真的好想破口大骂。
我不屑再和田西妹搭腔,有程杰做后盾,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在田西妹阴冷的眼神中,我挺直了腰杆进到护士办公室,貌似平静地接起了扔在桌上的电话。
真晕,打电话的还是程弘博,他说,他晚上真的要请我吃饭。看到醋意十足地倒倚上门墙上的田西妹,我痛快地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这么快就有约了?”
田西妹语出讥讽。
我没搭理田西妹,却不知道该不该再回病房。就在我纠结不已的时候,高护病房的呼叫器响了。
“嘿嘿,叫你呢……”
田西妹阴笑着。
我心里一凉,尼玛,田西妹的笑里都带着针刺。
“西妹,我有些不舒服,你可不可以替我?”
我知道程杰在担心我,可是,想到田西妹的大嘴巴,再想想程杰身处的位置,我决定不再招惹田西妹,而是让她到高护房里走一趟。
“你真的让我去?”
田西妹面露喜色,小鼻子小眼都挤成了堆。
“你去吧,侍候有身份的病人,还不如侍候一个普通的病人。”
我尽量装出无所谓的样子疲软地坐在椅子上。
“嘻嘻,我真的去了!”
田西妹习惯性地整理了着身上的衣服,乐颠颠地就往外走。
“等等!”
“怎么?后悔了?”
田西妹立时变了脸。
“不是,我是想告诉你,进门前别忘了敲门。”
我真怕程杰把田西妹当成我,再从身后给个拥抱,想到这一节时,我吓出了一身冷汗。
田西妹进到高护病房不到两分钟就灰溜溜地回来了,出来时,她的脸已经成了紫茄子。
“柳烟儿,你阴我!”
“我怎么阴你了?”
我吓了一跳,猛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如果田西妹在程杰面前没得着好脸,肯定会把这笔帐算到我头上。
哼,田西妹狠狠地剜了我一眼,继而又恶声恶气地道:“你明明知道程区长要走了,却上赶着让我到他面前去赚没脸,柳烟儿,真有你的!”
我愣愣地看着田西妹,说实话,我真的想像不出有心樊高枝的她在程杰面前遭遇了什么。
“柳烟儿,不是让你专职照顾程区长吗?你怎么能让田西妹去呢?”
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样讨好一下受了委屈的田西妹时,高护士长一脚迈进了办公室。
“对不起,我有些不舒服,所以才让西妹替我……”
我不能说田西妹是想去程杰面前争宠,只能惶惶地低下头,把一切不是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还有你!”
高护士长冷冷地盯着田西妹,“我不是告诉过你程区长不希望别的护士进他的病房吗?难道你没听懂我的话?”
“护士长……”
田西妹委屈地带上了哭腔,露出了小女人的本色。“我都说不去了,柳烟儿说她不舒服,一个劲地央求我去……”
我不能为自己辩解,因为,我的确让田西妹替我去了。只不过,田西妹为了清白自己,把话说得过分了些。
“柳烟儿,你真的不舒服吗?”
高护士长不再看田西妹,而是认真地盯着我那张异样惨白的脸。
“嗯……”
蓦然想到程杰让我请长假去润西山的话,我极不自然地点了点头,似是痛苦地道:“护士长,我爸病了,我妈想让我回趟老家……”
我第一次撒谎,因为我的撒谎,田西妹对我的成见越来越深。
她以为,是我的原因导致她在程杰面前赚了个没脸,从而失去了有可能攀上高枝的机会。
我的老家在吉林延边自治区的长白山下,由于路途遥远,高护士长特准了我十天假。
因为程杰没有办出院手续,她又让我回到高护病房,还特地叮嘱我不到下班时间不准离岗。
程杰果然走了,我心神不宁地拉开床头柜,那叠钱还在,钱上面,还覆着一个电话号码。
下班了,早早换完衣服的田西妹像要赶着去约会似的急地离开了更衣室,直到她走远了,我才敢回更衣室换下这身穿了两天的衣服。
我一直在心里想像着见到程杰时的那种浪漫,怀着怦怦跳着的心情洗过护士服后,这才返回高护病房,把程杰留下的钱和电话号码偷偷地装进廉价买来的革制背包里。
程杰留下的钱整整一万元。
十年前的今天,这笔钱,足以抵得上一个护士的全年工资。
所以,当我把装着一万元钱的背包背在身上时,我感觉特别惶恐与紧张。
我没想用程杰的钱,因为,我不想用钱来衡量我们之间的情感。我想着回那个租来的家中取几件换洗衣服,而后再去润西山。
我怀着亢奋的心情走向医院门口,虽然我腿上的牛仔短裤和束身的短袖T恤全是地摊货,因为我生就了一副一级棒的身材,因而,就是再没形的衣服也能让我穿出风采。
程弘博?狂晕,我怎么忘了程弘博要约我吃饭那一说?直到这位身形健硕的花花公子棒着大束玫瑰一脸色相地迎了上来,我才知道麻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