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识鹰威

按照大夏帝国的规矩,除非皇帝允许,任何将领都不能率领军队进入帝国京城十里之内的范围,纵然是驰骋北疆,战功彪炳的石嫣鹰也不能例外。

她的“鹰冀铁卫”被留在永安府外,随她进城的只有一百来个贴身亲卫。

鹰冀铁卫的营地是帝国兵部提前指定好的,位于永安府西北二十里处。

在他们和京城之间是御林军的一个营地,驻扎著大约五万名御林军。

明眼人对于这样的布置心里都十分清楚这是帝国兵部预防石嫣鹰军队突然发动叛变而采取的预防措施。

知道石嫣鹰进入京城的消息,街道两边已经聚集了数以十万计的热情民众,载歌载舞欢迎这位伟大统帅的回京。

而其中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表现得尤其热情,在人丛中奔来跑去显得十分激动。

因为在他们这个年龄正是对于英雄极度崇拜的时候,而石嫣鹰这样一个传说中几近天神的美丽统帅恰恰最符合是他们心目中完美的形象。

八年前石嫣鹰离开京城之际,这帮年轻人还是懵懂无知的少年,对于这位帝国名将除了她那不世的威名以外并没有在脑海里留下太深刻的印象,成年之后常常幻想她的形象,现在终于有机会能够看到本人,也难怪他们会那么激动。

当石嫣鹰骑著战马进入永安府城门的一刻,欢呼声立刻从城门口爆发出来,然后像接力一般顺著街道两边的人群向永安府城池的纵深传了过去。

看著街道两边狂热欢迎的人众,石嫣鹰傲然端坐在马上,却并没有作出任何反应,甚至连抬手示意的动作都没有,彷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似的。

阴玉风获得那么伟大的胜利之后,如果说石嫣鹰心中没有嫉妒与愤懑,那绝对是骗人的鬼话。

她完全可以想像到当阴玉风回京的时候将会享受到多么盛大的欢迎场面。

与之相比,眼前永安府民众对自己的迎接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在石嫣鹰看来甚至觉得这不过是对于失败者的一种安慰而已。

心高气傲的她怎么能够接受自己被别人压过的事实。

正是在这样的情绪影响之下,石嫣鹰对于眼前欢迎的人群非但没有丝毫的好感,反而产生了强烈的憎恶情绪。

骑马跟在她身后的李志强看著妻子那孤傲的背影心里百感交集。

作为石嫣鹰多年的枕边人,他心里十分清楚石嫣鹰此刻心中是怎样一种感受,而内心对于石嫣鹰也就更加多了一种愧疚的感觉。

看著街道两边吵闹嘻笑个不停的愚民,石嫣鹰越来越感到厌烦。

她停下坐骑,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丈夫,冷冷道:“这些白疑怎么这么好的精神?吵闹了这么半天,还能吼这么大声!”

李志强无奈地耸了耸肩,苦笑了一下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

石嫣鹰其实也只是想向丈夫表达一下心底的不满情绪而已,所以没有等丈夫说点什么,她便扭过头来轻踢一下马腹,催促战马继续前行。

可是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看到石嫣鹰停下马来回头跟人说话,也许是出于对她的尊敬,也许是出于好奇想听清楚她跟身后的人说了点什么,两边邻近她的人群居然像约定好的一样突然整整齐齐地安静下来,而恰在这时一个清晰的男童声音却突然在她身边不远的人群中响起。

“妈妈,你说眼前这个人无敌统帅,那前几天你又说另外还有一个人也是无敌统帅。她们两个到底谁是真正的无敌啊?”

由于周围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男孩的声音此刻显得是那么的清脆高亢,以至于虽然远远地还不断有欢呼声传来却还是不能阻止石嫣鹰听到这无忌的童言。

猛地勒停刚刚踏步前进的战马,石嫣鹰狼狠地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瞪过去。

那是一个被母亲牵著挤在人群中看热闹的小男孩,看上去约莫十来岁的年纪,天真的双眼正好奇地注视著石嫣鹰。

年轻的母亲微笑著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头道:“傻小子不要乱说话!”

小男孩见到母亲这样说的时候脸上还带著微笑,没有任何担心便出声抗议道:“我没有乱说啊!两个人都无敌,碰在一起那不就是有敌了!听说另一个人这次又打败了非常强大的敌人,她是不是更厉害些?你前几天说皇上召另一个人进京是不是真的啊?我到时候一定要找她问一个清楚,她和眼前这个人到底谁更厉害?如果说不清楚,我就让她们打一架!”

四周的人听著小男孩天真的话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小孩子天真无忌的童言罢了,却不知道这正好触犯了石嫣鹰的忌讳。

石嫣鹰狠狠地瞪著眼前嘻嘻哈哈的民众,心底深处涌起一阵阵强烈的杀机。

“无知的践民,你们现在尽情地笑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这些竟敢拿我来开玩笑的家伙知道后悔的!”

眼里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石嫣鹰冷哼一声,高昂起头轻催胯下坐骑向前方继续行进。

在她的身后那群老百姓正兴高采烈地逗弄著那天真的小男孩。

此刻这些淳朴的百姓怎么也想不到,几年以后就是这位受到热烈欢迎的伟大将领,会无情地夺去京城中大多数人的生命,而起因也仅仅是今天这小男孩天真而无知的话语,以及在场众人对此听之任之的态度。

“嫣鹰,那帮无知贱民的话你可不要放在心上啊!你……”

李志强紧紧迫在妻子的身后出声劝慰。

石嫣鹰冷冷笑了一下,回头瞪了丈夫一眼。

眼神中的冷厉杀气让李志强心里一凛,低下头下敢再多说什么。

眼睛虽然一直盯著前面的街道,石嫣鹰却什么部没有看在眼内,此时在她的脑海中、心眼里只有一个人的形象存在。

“阴玉凤啊!阴玉凤!这一回算是你赢了!不过来日方长,咱们走著瞧吧!且看一看这天下究竟是你江家的,还是我李家的!”

这时她身后的街道上突然响起了一阵欢呼声、掌声和口哨声,比她刚刚经过时的场面还要热烈。

石嫣鹰心中更加恼怒,觉得京城里面的老百姓是在故意羞辱自己,居然对其他人的欢呼声还盖过了她这个今天的主角。

虽然心里十分愤怒,她却还是好奇地回头张望,想看看是什么人物居然比自己还要受欢迎。

想不到这回头一看却让她心中的怒火烟消云散,还禁不住有点暗暗得意起来。

原来这是街道两边的百姓在看到随她进城的亲卫队的英姿后发出的兴奋的欢呼声。

一般百姓喜欢的就是看热闹,今天说是自发来迎接石嫣鹰回京,其实也只是觉得这是个好玩的事情而已。

而对于年轻人来说更根本就是为了见识一下石嫣鹰的真面目才来的。

令他们十分失望的是,费心费力叫嚷了半天见到的却是一个带著面具,对于他们的热情欢呼反应十分冷淡的女人。

这当然让在场的百姓很觉没趣。

而恰恰就在他们十分失望的时候,石嫣鹰的亲卫队骑兵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石嫣鹰手下精选出来的这一队亲卫将士,一个个是人强马壮,盔甲鲜明,盾坚矛利。

那昂首挺胸骑在马背上顾盼自雄的样子,让人心中油然生出一种纵横驰骋、无人能敌的感觉。

就算是对于行军打仗一窍不通的人都能够一眼就看出来这群人确实是能征惯战的精兵强将。

看到石嫣鹰手下那些骑兵雄姿英发的模样,在场的人这才有了一种不虚此行的感觉,觉得今天这热闹确实是看爽了,因此激动的情绪也随之被煽动到了极点,毫不吝惜地给予这队骑兵以最最热烈的欢迎。

对于自己的手下表现出来的精神风貌十分满意,同时也对自己的士兵受到百姓们的热情欢呼感到与有荣焉,石嫣鹰得意地轻点了一下头,心里暗自想道:“你们这帮贱民现在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军队了吧?哼!总有一天我的“鹰冀铁卫”会在疆场上和阴玉凤的军队一较高低!到时候我倒是是要看看你阴玉凤的什么”凤翔军“是不是能抵得住我这三万铁骑的冲击!”

想到这里她又得意地回过头向后张望,想观察一下朝廷中的官员对自己手下的精锐将兵是什么态度。

没有让她有丝毫的失望,映入她眼廉的正是她期待看到的景象:在她身后由朝廷大臣们组成的长长队伍中,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注视著她的骑兵,几乎所有的人脸上都流露出惊叹的表情。

由于每一个人看问题的出发点不同,心态也各不相同,所以各人的表情自然也有些微的差别。

但无论是钦佩、赞许、敬畏,抑或是羡慕、嫉妒,种种复杂的眼神和表情其实都表明了一个事实,在这些人眼中石嫣鹰手下的军队无疑是天下最顶尖的队伍。

石嫣鹰得意地欣赏著众人的表情,对于她来说这些人的反应是对她训练出来的军队的一种认可,对于她的军事才能的认可!

这使她心里感到格外的满足。

可是石嫣鹰的高兴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透过身后长长的队伍她可以看到后面有两个人的态度跟旁人有明显的差异一那就是江浩羽和江寒青父子!

虽然石嫣鹰和江家父子之间隔的距离十分远,中间还夹杂著许多的官员和士兵,但是石嫣鹰还是清楚地看到了江家父子的神态举动一一远远地掉在大臣们组成的队伍后方,江家父子二人正遥指著石嫣鹰的亲卫骑兵议论著什么,睑上的神态显得十分的平静。

江浩羽脸上甚至还露出了轻松的笑容,看他们那比手画脚的样子,这父子二人显然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将石嫣鹰的军队看得多么了不起。

一种被人轻视的羞辱感觉猛地冲上石嫣鹰的心头。

任何时刻她都能够保持冷静,可是一旦事情涉及到阴玉凤那便会变得有所不同!

想到自己这次被阴玉凤压过去的事实,石嫣鹰突然觉得江家父子二人此刻那无所谓的表情分明就是对自己的轻视,是对自己的一种羞辱和挑衅。

“他们这神色是什么意思?他们只是将我的手下当作普通的士兵看待?难道在他们看来我石嫣鹰的军队就没有什么比其他部队特别的地方?他们就真的认为阴玉凤那贱人能够压过我?现在姑且让你们得意一下,过几天我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咱们走著瞧吧!”

掉在队伍后面的江寒青然觉得身上有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心里有点不安,他抬头向四周张望,却正好对上了石嫣鹰那怨毒的眼神,暗道:“糟了!不知道什么事情得罪了这个女魔头!难道是因为母亲的关系?”

还没有等江寒青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辜,石嫣鹰已经扭过头去,再也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江寒青这时心里哪里还不清楚,这个手握重兵的高傲女人心里对于江家根本是充满敌意!

叹了一口气,江寒青心想:“看来这后面的日子是不好过了!只希望母亲回家之前不要发生太多的意外就行了!”

可是事情真的会像他希望的那样吗?

石嫣鹰会坐等阴玉凤回京,而不采取任何行动吗?

石嫣鹰回京之后,除了刚开始的两天参加了两次朝会,之后连续十来天都没有再在公开场合露过面。

李家给皇帝的解释是,石嫣鹰长期驻守北疆,如今回到永安府身体突感不适应得了水土病。

对于这么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朝廷当然只有认可。

但是江、王两家的人从内心来说都不相信石嫣鹰是得了什么病,在他们看来石嫣鹰一定是躲在家里策划著什么阴谋。

朝廷里的明争暗斗仍然继续著,不过相比于前一段那种一触即发的局面,整个态势还是缓和了许多,毕竟石嫣鹰在朝廷中的影响力可是任何人都不能低估的。

而且谁都知道石嫣鹰这次回来绝对不会是为了玩耍。

以她的性格和能力,一定会制造出一点对敌人不利的事端出来。

如今这种局势纷扰的情况下,谁愿意轻易触犯这个手握兵权的强势将领啊!

而石嫣鹰回京受到影响最大的江、王两家更是小心冀冀,两家的领导者都不约而同地约束手下人,警告他们这段时间不要在外面再惹是生非,以免招惹到石嫣鹰这个女魔头。

尤其是王家的人,现在一个个走在街上都缩头缩脑的,完全没有了过去那种气势逼人的感觉。

眼前光是一个石嫣鹰已经足够让他们胆战心惊,再想到阴玉凤这个更加要命的死敌也很快会回京来凑热闹,王家的人想著都觉得心慌。

眼前的情势对他们实在是极为不利,他们现在最关心的就是怎么应付后面几个月必定十分艰难的日子,哪里还有心思和胆量在京城耀武扬威。

而江家因为阴玉风口即将回京,所以对于石嫣鹰并不是太过担心。

但是在阴玉凤确实回到京城之前,江家也害怕被石嫣鹰抓到什么机会给搂一道,所以也采取了明哲保身的态度,尽量避开这个女强人。

但是一个人铁了心要找麻烦,又怎么能够躲得过?

事情的发展很快便让江、王两家明白,他们其实还是大大低估了石嫣鹰回京所给他们带来的危险性。

太平贞治六年,五月二十一日。

石嫣鹰回京已经有十二天。

在这段时间里面京城的局势似乎平静了许多,但是明眼人都清楚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寂静。

大家虽然都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却都紧张地等待著那一天的到来。

这一天也终于如众人所愿地来到了。

晌午时分,一支为数约五十人的行商队伍出现在了距离永安府三十来里的安集镇上。

炎热夏季已经来到,气温逐渐升高。

这支队伍中的商人大概是在烈日下赶了半天的路,一个个都是浑身大汗,看上去也十分疲惫。

进到市镇里,商人们选了一家最大的酒店,招呼著坐了下来准备在这里吃午饭。

永安府是帝国的京城,又是帝国的第一大城市,商业极为发达,天下客商云聚此地。

像这种五十人规模的商队,在其他地方是极为少见的,走在路上必定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而一大群人突然涌进一家酒店更可能是引起一降隍恐。

不过在这天子脚下,有什么东西大家没有见过?

上百人的商队都是稀松平常,何况这区区五十来人。

所以此刻酒店老板见有这么大一群商人涌进自己的酒店,却也根本没有任何担心,不过就当是来了一个大主顾而已,连声叫唤手下小二赶快侍侯客人。

一时间,酒店大堂内外是忙得个热火朝天,嘈杂成一片。

酒店中原来的客人对于这熙熙攘攘的景象,也只是稍微侧头看了两眼,便著无其辜地继续喝酒吃饭。

可是当这群人坐下之后,酒店老板却看出这队商人跟平的过往客商相比著实颇有不同。

虽说表面上没有吭声,他心里其实早就对这些商人打扮的家伙生出了怀疑。

这么热的天气下,普通客商早巳经是一身短打。

而这队商人虽然一个个是汗湿全身,却仍然用长布大褂将自己身上裹得个严严实实。

往日如果有这么一群人坐在店里,早已经是吵吵嚷嚷闹得不可开交。

可是这群人坐在那里却只是埋头吃喝,相互之间并没有交头接耳,看上去安静得有点过分。

而最引起老板注目的还是他们每个人都随身带著一个长条形的布包裹,看那包裹的外形里面分明是裹著刀剑一类的东西。

这么多年四海升平的盛况,帝国境内真可称得上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出门的商人已经很少有随身携带刀剑防身的了。

虽说近几个月来,邱特人的入侵让平静了多年的帝国一下子纷乱起来,出门带刀的人也开始多了起来,但是这么大一群人随身都带著刀剑毕竟还是不多见的。

幸好近两个月来老板本人已经见过好多队这种人人佩刀携剑的客商,有点见惯不惊的感觉,否则他说不定已经惊吓得派人报官去了。

坐在柜台里面的老板娘显然也像丈夫一样觉查到了这群客人的特殊,眼睛瞟著他们座位的方向,嘴里向酒店老板不停嘀咕著:“孩子他爹,你看这世道真的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前几年不要说这么大一群人,就是一个人独自出门都不用带刀。现在……唉……你说这是两个月来我们看到的第几批带刀的客商?一队队的就像要上战场一样!我看这些家伙来历著实可疑,咱们……”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丈夫急忙打断。

“你这无知妇人胡说些什么!小心被人家听见,惹出祸事来!”

老板压低声音呵斥了妻子两句,又抬头看了看郡队商人,见他们仍然只顾埋头吃喝,显然并没有听到自己妻子的说话,这才放下心来。

将嘴巴凑到妻子耳边,老板低声道:“这两个月来这么多随身带著武器的人从咱们这里经过,我看这中间一定有什么问题。说不定啊,京城里面要出大辜了!这种事情我们可不要管!安心赚你的钱就行了!人家这么多人在这里吃喝,那可是咱们的大主顾,吃完了又不会少你的钱,你就不要碎舌头管人家的闲事了!小心到时候掉了脑袋还不知道为什么!”

老板年轻的时候曾经出去跑过江湖、见过世面,所以老板女自对于他的话一向十分信服。

这时听丈夫一听,连忙道:“好!好!我不说了!……可是孩子他爹,你说京城里面要出大事,难道说……”

看到丈夫狠狠瞪了自己一眼,老板娘忙将快要说出来的话缩到了肚子里,改口道:“呃!……我去后面厨房看看他们的菜弄得怎么样!”

老板女自这么说完便急忙起身往后面的厨房走去,不敢再管那群怪异客商的事情。

等到这队商人吃完饭结帐离去之后。

老板走到店门口望著他们远去的背影叹气道:“这么一群人个个剽悍强壮,分明就是当兵的出身!这可是到京城去千什么啊?唉!太平的日子看来快到头了!”

老板还真的没有看惜,这队行商打扮的人确实就是当兵的出身。

他们是江家为了加强自己在京城里面的力量,从驻守封地的家族军队中挑选出来的最精锐的士兵。

一群人无一不是以一当百的勇士。

为了不太过引入注目,他们奉命化装成普通商贩进入京城。

老板这两个月来看到的那些随身带著武器进京的人大部分都是江家的人马,两个月来江家通过这种化整为零的方式累计已经调集了一千四百多人进入京城。

其实虽然表面上是化装而行,但这些人的真实身分对于其他国公家族来说却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只是既然江家照顾大家的脸面没有大张旗鼓地调人人京,他们又怎么能够撕破脸面阻止人家的人马呢?

何况其他三个家族自己其实也通过同样的方式从封地调集人手入京。

大家就这样彼此心照不宣。

这一队人马领头的人名叫江思成。

他的曾祖父和江寒青的曾祖父是亲兄弟,所以算起来他也是江家的直系成员。

此人年纪只有二十七岁,但办事精明能千,加之武艺高强,所以年纪轻轻却已经在军队中位居副将之职。

他率领这五十来个弟兄,全是从家族精锐军队中挑选出来的有为军官,每一个人都具有独当一面的才能。

江家近两个月来调入京城的人马中,这一队从各方面来说都是最为强悍的一支。

江家上下对于他们的进京也极为重视,准备在这群军官到达京城之后便全部委以重任。

为了表示对这支军官队伍的重视,江寒青更是决定要亲自出城十里迎接他们的到来。

离开安集镇之后不到大半个时辰,江思成一行人便顺著官道赶到了距离京城二十来里路的地方。

当江思成他们顺著官道翻过一个小山坡的时候,山脚下距离官道只有不到一里路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座军营。

而且在官道上还站著十来个士兵监视著过往的行人。

想不到会在这种地方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军营,江思成惊异地向同伴道:“这是什么军队?怎么会驻扎在这里?之前你们有没有得到过消息?”

看著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的同伴们,江思成皱眉道:“不知道这支军队是什么来头?我们这么贸然走过去,如果对方见我们这一大群人经过,派士兵过来盘查就糟糕了!”

仔细打量著眼前惜落有致的营盘,江思成清楚地看到军营里士兵穿梭巡逻,防备十分严密。

营寨的寨墙和岗楼上满是全神戒备的卫兵,警惕地监视著军营四周,尤其是任何人想要从官道上偷溜过去明显是不可能的。

更为要命的是,在军营靠近官道一侧的营门口还驻扎著一支为数约一百人的骑兵队伍,如果有人真的冲破了官道上那十来个士兵的拦截,迅速通过了军营旁边的官道,只需要营寨岗楼上的哨兵一声警号,这些骑兵便能迅速展开追击,在这通过京城的平整官道上没有人能够逃过他们的追击。

江思成正在盘算的时候,人群中有一个同伴出声道:“这支军队的防备可真够严密啊!在距离京城这么近的地方,又是大白天的,居然还有那么多士兵来回巡逻。军营里也见不到什么游手好闲的人,这可不像是一般的帝国军队啊!”

另一个人也跟著道:“看这军营的布置分明就是故意选择邻近官道的地方加以监视。你们看那官道上站著的十来个士兵,再看那靠近官道的营门口驻扎的一队骑兵,还有那岗楼上如临大敌的气势,这显然就是为了堵截追击从官道上经过的人马。”

江思成点头道:“不惜!这帮人马将军营设在这种地方肯定是不怀好意,来头想必也是不小!我们要千万小心,不能让他们给纠缠住。”

指著山脚下官道上站著的十来个士兵,江思成继续道:“不过还好那十来个士兵只是监视过往的行人,并没有上前搜查。我们只要不成群结队的过去,想必他们也不会太过注意。这里过去以后一马平川,一个时辰就可以到达京城,防身的刀剑都没有用途了,全给我扔到树林里去,免得待会儿引起那些士兵的注意。”

旁边一个同伴补充道:“我看大家把衣服里的盔甲也脱了扔下吧!到了京城之后有的是盔甲,没必要还在里面穿著这累赘招惹人注意!”

江思成点头道:“对!就这样办!那边有个树林,我们就到里面去准备吧!”

一群人商议妥当便待往旁边的一个树林走去,身后山脚下他们刚刚经过的官道上却异变陡生。

一阵震天的马蹄声响起,从官道两边的树林里突然冲出了一大群黑盔黑甲的骑兵,连战马都是一色的漆黑。

这队骑兵冲出树林奔上官道之后,便迅速呼喝著向山顶上冲了过来。

官道上往来的行人见到这种阵势无不吓得远远地避到一边,生怕被这队骑兵给闯上成为冤死鬼。

江思成一看这架势心里顿时一惊,暗叫一声不好,扭头对同伴道:“大家不要惊慌!分开避到官道旁边,不要乱动!看看对方有什么反应再说!或许这帮人只是训练结束准备回营,并不是针对我们而来的。”

一行人连忙分散闪到官道旁边,心里个个期望这队骑兵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不过很快他们便明白,这队骑兵确实是针对他们而来的,而且明显是不怀好意。

呼啸著冲到江家众人面前,这队骑兵不停地围绕著他们转圈,并且不断缩短双方间隔的距离。

奔腾的战马跟自己越靠越近,江家的人没有办法只能是步步后退。

由于骑兵围成了一个圆圈,这样不断地将江家的人向中间压缩,不一会儿他们就成功地将江家的五十多个人驱赶到了中间聚成一团。

将江家的人困在中间以后,骑兵们逐渐停下了奔腾的战马,冷冷地注视著被自己困住的“猎物”却没有谁站出来说一句话。

江思成打量著眼前这大群的骑兵,这个时候他已经大概判断出对方足足有五百人之多,而且从对方的反应来看,显然这群骑兵的首领还没有赶到这里,他们现在是在等待自己首领的来到。

江思成的脑子里飞快地想著应对的办法,希望能够想出什么办法来摆脱眼前的困境。

可是面对这种被十倍于己的骑兵包围的情况,就是神仙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

苦苦思索了一会儿,江思成决定先开口试探一下对方的真实意图。

定了定心神他尽可能冷静地出声问道:“军爷们啊!不知道小的们犯了什么惜,怎么会……”

“吱嘎”一声,站在江思成当面的一个骑兵从背上取下弓弩,弯弓搭箭对准了正在说话的他。

冷酷的眼神坚定地透露出一个意思:“如果你再说下去,就小心你的狗命吧!”

江思成暗暗叹了一门气,放弃了这徒劳的尝试。

两队人马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对峙著,将一条人来人往的官道给彻底截断。

过往的行人都远远地躲在一边,紧张地关注著这边的事态发展。

江思成这时才定下心来仔细观察这群骑兵的穿著,试图从装束上判断出对方的来历来。

他没有失望,因为对方的装束是这么的特别,也是这么的出名。

他根本不用思考就已经明白了站在自己对面的骑兵到底是什么来历。

黑色的战马上披著黑铁铸成的锁子战甲。

身材魁梧的骑士端坐在战马上就像一座座铁塔一般。

漆黑的战甲散射著清冷的光芒,每个人的胸甲上都雕饰著一只雪白的展翅欲飞的雄鹰。

而在这些骑兵头上戴著的那黑色头盔的顶部也同样装饰著一只栩栩如生的飞鹰。

再仔细一看就连每一个骑兵携带的刀剑柄上、长枪的枪尖尾部也都装饰著同样的黑鹰。

江思成这个时候哪里还不明白对方的身分,全天下只有一支军队拥有这样的装束,绝对不会再有同样的第二支!

虽然是在下午的烈日照射之下,江思成却浑身一阵冰冷,身子轻轻颤抖了两下,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沉声道:“鹰一一冀一一铁一一卫!”

江思成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对于在场的江家的军官们来说,江思成嘴里缓缓吐出来的这四个字却不啻于晴天霹雳。

所有人的心都跌到了谷底,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仿佛已经成为了一个死人。

二十年来关于这支传奇军队的无数史诗般的故事,这时候不断涌入他们的脑海。

一时间几乎所有的人都失去了对抗的勇气,只想闭目等死。

这时远处山脚下的军营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号角,一阵轰鸣的马蹄声也隐隐传人了众人耳中。

江家众人你望我我望你,大家都知道这队骑兵在等待的首领终于来了。

渐渐地马蹄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响,连地面都开始了微微震动。

听这响动至少是数千骑兵朝山上奔了过来才。

听到这么大的动静,江思成心里是又惊又喜。

“这么多骑兵跟著上山来,难道说……来的是她?天啦!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位传说中的不世名将呢!如果能让我见她一眼,就算是死也值得吧!”

他这样想著脸上不禁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侧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的同伴也都是个个面露惊喜神色。

显然多年来对于石嫣鹰这不世名将的向往已经压过了众人心中对于死亡的恐惧。

片刻功夫大队骑兵便奔上了山顶,仍然是清一色的黑盗黑甲黑马,让人忍不住猜想石嫣鹰到底是去哪里找了这么多的黑马出来。

这本身其实也算得上是一个奇迹啊!

大队骑兵奔上山顶之后首先做的事情就是将远远地躲在一边看热闹的行人全部赶走。

面对势力如此强大的骑兵队伍,普通行人哪里敢稍有违抗,立刻按照骑兵们的命令逃了开去。

等到确认周围已经没有留下来看热闹的人之后,骑兵们开始顺著官道排列成两列。

所有骑兵的动作都是那么迅速。

山顶上除了马蹄声和盔甲兵器摩擦时发出的铿锵声,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就连战马的嘶鸣都没有听到。

当众人列队完毕之后,整个山顶顿时变得一片寂静。

不久山脚下又传来了一阵清晰的马蹄声,这一次动静小了许多,听那声响这次应该只有几十匹战马。

江思成心里暗道:“正主儿来了!”

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名扬天下的“无敌飞鹰”江思成的手心里开始不停地冒汗,一颗心也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他身边的同伴也一个个睑上满是焦急等待的神色。

不一会儿这几十匹战马就迅速冲上了山头,宾士到包围江家众人的骑兵们身后停了下来。

江家众人这时已经看清了全部来人的样子,所有的人都感到十分的失望,因为来的这群人里面明显缺少一个女人的身形。

这后来的几十个骑兵中领头的是一个身材格外高大的彪形大汉,他的盔甲上跟其他一样装饰著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但是他盔甲的颜色却不是普通骑兵的黑色,而是明晃晃的金色,显示出他与众不同的身分。

那个金甲大汉的脸上戴著一副金色的面具,他立刻站在圈子之外冷冷打量了一会儿被困住的江家众人,转头和身边的一个骑兵低声说了两句什么,然后便缓缓策马向包围圃走了过来。

当他靠近鹰冀铁卫的骑兵组成的包围圃之时,骑兵们迅速向侧后方退开,在包围圃中为他开出了一个缺口。

等他通过这个缺口进入包围圈之后,鹰冀铁卫的骑兵们又迅速回到了原位堵上了缺口,恢复了刚才严密的包围态势。

眼前这个看似平常的场面,却立刻让被围在其中的江家的军官们心里生出一阵感叹:“鹰冀铁卫果然名不虚传!”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鹰冀铁卫的骑兵们刚才在完成那一连串动作的时候,并没有任何人出声发号施令,但是这些骑兵们的动作却是惊人的整齐、迅速,整个过程中没有一点迟滞、阻碍之处。

换作普通的骑兵队就是在有人统一号令的情况下也很难作到他们这一程度。

由此可以看出他们平时的训练是多么富有成效。

江家众人还在感叹鹰冀铁卫所表现出来的惊人素质之时,那个金甲大汉的坐骑已经缓缓行到距离他们不到两丈距离的地方朗声道:“你们这些家伙应该知道我们的来历了吧?我们是石嫣鹰大元帅麾下的“鹰冀铁卫”我是“鹰冀铁卫”的金鹰将军一一沉公良。你们这些家伙身携兵器,聚众进京,分明意图不轨!赶快伏地投降,或可从轻发落!”

江思成虽不知道金鹰将军在鹰冀铁卫中到底是怎么一种职务,但想来也必定是职位甚高,至少在场的军队都显然是听命于他的。

这时候为了保命他哪里还有什么迟疑,不假思索地立刻作出一睑愤然之色道:“沉将军可不要冤枉了好人!我们一行都是从日落城来的客商。大家是为了路上的安全才聚在一起行路的。随身携带的兵器只是路上防身之用。将军难道没有看到,直到此刻我们的兵器都是在包裹中没有取出来吗?”

沉公良仰天哈哈大笑了两声,不屑道:“宵小之徒竟敢狡辩?你们此刻敢取出兵刀顽抗吗?哼!就算你们此刻当真有此胆量,也不过是螳臂拦车,自不量力罢了!你们说你们是行路的客商?那好!你们给我将外面的长褂脱下来,让我看看你们里面穿的是什么东西?只要不是盔甲我立刻撤军放行,还要向各位磕头赔罪!”

江思成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开始暗暗叫苦。

当初他们一行人是因为担心路上被敌对势力埋伏,所以才在外褂里面穿上了轻型盔甲以防万一。

想不到这保命用的东西如今却成了自己索命的权杖。

看著无言以对的江思成,沉公良冷笑一声道:“只要你明确说出你们是属于哪一家的,我就可以饶你们一命!怎么样?”

江思成别无他法,只能是硬著头皮回答道:“沉将军,难道仅仅因为我们有用于保卫自己的盔甲和兵器,就可以随便对我们滥加罪名吗?”

沉公良冷笑道:“你们穿著盔甲,带著兵器,试图袭击朝廷官兵。这样的罪名还不够杀头吗?江思成没有想到石嫣鹰手下的将领居然会如此阴险,气急之下怒喝道:”

你……你血口喷人!”

沉公良皮笑肉不笑地向四周张望了一会儿,扭过头来看面前暴跳如雷的猎物,微微一哂道:“这附近好像没有其他的人啊!就算是我血口喷人,你又能够怎么样?何况你们江家的人可也长期血口喷人啊!”

江思成这才知道自己一行是早就被人家盯上的,今天人家是铁了心要自己的命!

看著面前这无耻之徒,他感觉自己都快要气炸肺了,声嘶力竭地嚷道:“你这卑鄙小人!你……原来这是你们的阴谋!想不到石嫣鹰手下居然是你这种下贱匪类!”

沉公良脸色一沉,怒喝道:“闭嘴!你这种亡命之徒也配提起鹰帅的名字?”

随著怒喝声,脸色铁青的沉公良将战马一勒往后面退开了一丈距离,手猛地向下一挥。

几乎是他作出动作的同时,“腾”的一声弓弦响,一支利箭从骑兵阵中射出来,迅即贯穿了江思成的小腹。

一口鲜血喷出来,江思成感到一阵钻心剧痛,两眼一黑便昏倒在当场。

江家众人一阵惊呼,纷纷从包裹里抽出了兵刀,准备殊死顽抗。

而鹰冀铁卫的骑兵们也纷纷举起了手中枪刀,只等统领一声令下便冲杀过去将面前的可怜虫们剁成肉酱。

在这干钧一发的时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隐隐从京城方面的官道上传来。

沉公良愣了一下,侧头听了一会儿,确认自己没有听惜,确实是有一队马匹正往这方赶来。

冷哼一声,他猛地一挥手命令道:“过去五百人,不许让来人靠近!”

两边列队的骑兵立刻轰然应诺,立刻便有数百名骑兵奔到路中排列好队形准备顺著官道迎向来人。

这时却已经有几匹战马顺著官道奔上了山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不过看那马上骑兵的装束却分明不是外人,而是鹰冀铁卫的自己人。

沉公良正在诧异的时候,却听到奔过来的骑兵远远地便大叫起来:“统领大人,镇国公世子江寒青从逃跑的行人那里听到了这边的风声,往这边赶了过来。我们的弟兄想加以阻拦,被对方强行冲关!弟兄们没有接到命令,又怕伤害到镇国公世子。只好听任其通过。现在镇国公世子已经距此仅有五里之遥!”

沉公良脸色剧变,咬牙道:“好啊!居然来得这么快!”

被鹰冀铁卫围在中间的江家的军官们听说自己的主子正在往这边赶过来,惊喜之色油然而生。

他们本已经自认必死,此刻却又有了重生之望,恨不得主子能够飞到眼前,将自己救离这死亡的陷阱。

可是事态的发展却立刻让他们彻底断绝了希望。

石嫣鹰的人既然做好了准备要消灭他们,又怎么会让江寒青赶来将他们救走呢?

沉公良听说江寒青将要赶到,稍一沉吟便狠下决心,冷酷命令道:“既然他快要来了!那么就让他来收尸吧!”

江家的军官们还没有从他这句话所带来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已经见到沉公良将右手高高举起,然后重重地向下挥落。

“上!”

随著一声令下,早就蓄势待发的鹰冀铁卫立刻猛踢战马,迅猛地扑了上去。

由于包围圈中的空间不够,所以鹰冀铁卫是每隔两人才有一人冲上去,其他的人均留在周边保持戒备。

战辜几乎就在刚展开的同时就迅即宣告结束了。

五十多个挤在一团站立的武士,面对猛冲上来的上百名铁甲骑兵,任他武功再怎么高强也没有任何的还手机会。

一个江家的军官刚刚提起刀准备砍劈一个迎面冲过来的骑兵,突然一股巨大的冲力从他的肩侧传来。

一阵剧烈的疼痛之后,他最后的意识是自己似乎飞到了空中。

还有四、五个江家的军官紧紧靠在一起面对迅猛街上来的骑兵,可是没有等他们挥出刀势,两匹铁甲战马已经狼狠地撞到了他们身上,在他们就要闯飞出去的一瞬间,马上骑兵迅疾挥动砍刀。

一阵风刮过,几个人的头颅便飞到了空中。

在场边观看的鹰冀铁卫看得是更加清楚。

他们的骑兵?

冲过去之后,战马一阵冲踹加上骑兵的砍刀狂舞一气,随著一阵兵刀碰撞声和惨叫声,现场就只剩下了一片狼藉的死尸。

刚才还活生生的五十多个人,转眼间便成了一堆死肉。

江寒青满睑铁青地赶到现场的时候,正好碰到鹰冀铁卫正在整队准备回营。

而映入他眼廉的赫然是山顶官道上的一片死尸。

用天下最恶毒的眼神地瞪著迎面向他奔过来的一个金甲骑兵统领,江寒青心里将石嫣鹰的十八代祖宗全部问候了一遍。

他是在离城十里的官道上遇到一队惊惶逃窜的行人,从他们的口中知道这边有一队官军骑兵拦住了几十人的行商准备斯杀。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手下碰到了危险,率领十来骑随从沿著官道飞速赶来。

途中有一队鹰冀铁卫的骑兵在官道上设立了一个关卡,将想要过去的行人全部拦住禁止通行。

见到江寒青一行人骑著马猛冲过来,就有十来个骑兵跃上战马迎上来想要加以阻截,江寒青的随从武士放声高叫道:“这是镇国公世子,哪个人敢找死便尽管上来!”

一群人拔剑在手,坐骑不但没有减速,反而冲得更快。

鹰冀铁卫们一听来人是镇国公世子,心里顿生畏惧之情,加之事先上级又没有对此种事态如何处置给出明确的命令,一时间不知所措,稍一迟疑便被江寒青等人冲了过去。

可是江寒青毕竟还是来晚了一步,鹰冀铁卫们留给他的只有那一地的死尸。

沉公良睑面上带著一丝冷笑缓缓策马行到江寒青面前,在马上欠身行了一礼,故作不知江寒青来历状问道:“这位公子不知有何贵干?莫非是和这些强粱之徒有所千系?”

江寒青脸颊的青筋微微收缩了一下,强颜笑道:“本人是镇国公世子,在前面路上听行人说鹰帅属下的弟兄们正在此地剿灭匪徒,便急急赶了过来,原想能为鹰帅助一臂之力,也没有想到些许宵小哪里会是名扬天下的”鹰冀铁卫“的对手!还不知将军高姓大名?”

沉公良闻言之下一脸惊骇的模样,翻身下马向江寒青施礼道:“原来是镇国公世子驾临,失敬!失敬!小将是鹰帅麾下金鹰将军沉公良。先前不知世子身分,还误会世子和这帮胆敢袭击官军得亡命匪徒有什么关系,失礼之处还望世子海涵啊!”

江寒青听到对方自报身分,脑子里立刻想起了过去母亲对自己讲过的鹰冀铁卫的编制:“石嫣鹰为鹰冀铁卫制定军制,”

伍长“辖军士五人;每两伍设一”什长“职位统领;凡百人设立一”铜鹰佐领“;遇千人则置一”银鹰统领“;至五千人便为”金鹰将军“。至”飞鹰统帅“一职,统领兵士达一万之众。

全军共计“飞鹰统帅”三人,“金鹰将军”六人,“银鹰统领”三十人,“铜鹰佐领”三百人。

此外另有一个叫做谢飘萍的朝廷钦封的帝国元帅,被任命为“鹰冀铁卫总领”负责统辖鹰冀铁卫全军三万人。

”回想起母亲的话,江寒青心里凛然一惊:“为了对付区区五十多个人石嫣鹰居然派出了金鹰将军,分明就是势在必得!看样子她是准备要和我们来狠的了!”

心里急速盘算著,江寒青表面上却哈哈大笑道:“沉将军不必多礼!我这么贸然出现在这里,让将军产生误会,罪过不小啊!”

沉公良跟著他乾笑了两声,又再欠身行礼道:“小将在此处置这些袭击皇家军队的鼠辈,想不到却惊动了世子大驾,心内著实惶恐。如今事情已经处理完毕,小将手下的弟兄还准备收拾现场,还请世子早曰返驾回京吧,以免这些肮脏的东西污了世子的贵眼。”

江寒青心里对这个沉公良恨得是牙痒痒,但却拿他毫无办法。

人家一口咬定被他们杀死的这些人是袭击官兵的匪徒,自己如果硬要掺和进去,那也只能是落个勾结匪类的罪名。

看著那堆手下人的尸体,江寒青暗自叹了一口气,跟沉公良又装模作样地敷衍了几句,领著从人返身回京了。

江家这天被鹰冀铁卫歼灭的手下只有五十来人,但是这五十多人每一个都是从家族军队中精选出来的优秀年轻军官,全都是准备在调入京城之后委以重任的角色。

所以这次事件对于江家的打击还是十分沉重的。

更为重要的是,如果像这次一样被鹰冀铁卫拦路截杀的事情持续发生下去,江家今后想要大规模调集人手入京将变得十分困难,甚至可以说是绝无可能。

“好你个石嫣鹰,居然让我连给手下人收尸都办不到!这次算你狠!咱们走著瞧!”

虽然口头上这样说著狠话,但是江寒青心里却渐渐产生了对石嫣鹰和她的鹰冀铁卫的畏惧一一坚毅的决心、准确的情报、迅猛的行动、冷酷的手段,这样的敌手谁又能够不害怕?

”唉!

母亲什么时候才能够回京啊?

也许只有她才能对抗石嫣鹰这女魔头吧?

”这才是江寒青心底真正的想法。

同一天,定国公王家从家族封地抽调进京增援的人手也在京城外遭到了鹰冀铁卫的灭绝性伏击。

两百多名精锐武士全军覆没。

王家也同样尝试到了石嫣鹰手段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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