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众多的居民象蚁穴里的群蚁,蜂巢中的群蜂,每天从大大小小的蚁穴蜂巢中爬了出来,浑浑噩噩、闹闹嚷嚷地经营他们一天的生活,吃喝穿用玩乐,于是随处可见急匆匆、忽忙忙的脚步和无情打采的脚步,趾高气扬春风得意的脸孔和蜡黄色死气沉沉的脸孔,目光流彩、左右顾盼和毫无表情神色空洞的眼睛。
唯有搬运货物的工人、挑担的乡下菜农,肩膀上负着重物嘴里头喊着号子,给这城市带来点点生气。
虽然是炎热的季节,但空气相当凉爽。
高高的、动得很快的云在蓝色天空中飞过,一阵强烈的,没有变化的风吹了过来,给刚刚被雨打湿的巷子上扬不起一点儿尘土。
太阳照在沉寂的屋檐头上,屋脊上的鏊鱼和门洞上的朝阳双凤都好象在喘息一样。
伸向墙外的桂树肥厚的叶子在空中翻作白灼的光辉,无数的鸣蝉正在声嘶力竭地苦叫。
整条人迹杳然的巷子里,阴沟蒸发着酸臭味儿,垃圾筑就了苍蝇蚊子老鼠的安乐窝。
从开着的门缝里看去,那些院子里的衣服在安静地滴水,人们正在懒洋洋地睡着午觉。
老吴午饭之后就在躺椅上美美地睡了一觉,要不是一阵风把谁家的晒衣服的竹竿吹落下来将他吵醒,这一阵好梦不知会做到啥时候。
巷上总有几家人横架着竹竿将衣物张挂出来,那些住得狭窄的人家或是家中没有天井的也只能这样,或者是裙子、或者裤子、或者衬衫,在这里还不曾有偷东西的,他们可以想要挂出什么东西就张挂出来,更有那些不知羞耻的妇人把内中的玩艺也明目张胆地给挂出来。
一时间巷子的天空象是被什么东西点缀着,那些东西在灿烂的天空中活泼地飘荡着。
老吴又朝对面的红漆门里张望,能见到天井里挂在竹杆上晾晒的衣物,就见到那女人的底裤在风中摇晃着,红艳艳的被白灼的阳光所照耀如同燃烧着,而且好象飞迸出来的鲜红色的血一样漂流,风象漩涡一样地回旋把它卷了起来一会向东一会向西。
老吴也就跟着飘飘然,那尖瘦的脑袋也跟着摇晃,鼻孔里也嗡嗡有声,就生出很多花团簇锦、云情雨意的遐想来,便好象见着那些粉脸樱唇、玉臂白腿,在交织、萦绕、纠缠,不觉间那东西竟泻出点点唾涎,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将积闷在胸间多年的沉郁吐尽。
张寡妇跟着他往那天上张望,看了好久竟不知所以,又疑惑地回过头来对着老吴,见他还是向着天空发目瞪口呆地出神,又把眼光跟往他努力探寻着。
又过来了一暴牙的老头,跟着他俩望了一会儿,便不耐烦地开口:“你们在瞧啥?”
老吴回头对着他茫然不知所措地:“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对着老王家在啾啥哪?”暴牙老头提高了声音。
“没有啊,他们家有啥可啾的。”老吴解嘲着说。
“怎么没得瞧,他们家可是编戏和做戏的。”老太太就多嘴地说。
这时也凑过来一胖妇人:“肯定是有节目,要不整天闭着个门,也不知他家是怎个过活的。”
“他家啊现在红火呢,打从过去他老子没过番时就是大鱼大肉,那个银行的后生,哪天不是鱼啊肉啊都往她家里搬。”
张寡妇的家挨着他们的后院,自然比别人多了些消息。
“嘿,说是这人可不得了,是一家银行的经理。”胖妇人说。
“当然,据说这人的老子是个大官。”老吴显得比他们更加见多识广。
几个人都是这巷子里饶舌的主儿,什么事一经他们凑到一堆的渲染那就满世界沸沸扬扬。
前些日子巷口马路上摩托车碰了一只狗,还没到了巷子底立即演变成马路上汽车撞死了大活人。
要是巷子再深些、长些,不定会说成什么样来。
三儿刚好骑着崭新的自行车经过,傻子就用含糊不清的话学着别人的话:“三儿,几点了?”
三儿在自行车上潇洒地甩了甩手腕,把胳膊抬得高高的,瞧了瞧表。“别闹了,快到点了,我上班去啊。”一溜烟般扬长而去。
巷子的那一头就有个女人的倩影,傻子就盯大一双牛眼,呲牙咧嘴地紧张了起来,火辣的阳光刺得他的眼睛眯做一条缝,待那女子走得近了,才看清穿着白夏布衫,黑色长裙,因为热,把那灵蛇似的辫子盘在头顶上,露出衣领外一段肉唧唧的粉颈,修长的个子,细细的腰,明显的曲线,这一切都是傻子平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待更近了些,却是雪慧。
老吴就问她:“雪慧,这么早就放学了。”
十七岁的雪慧一笑起来脸儿就通通地红:“得上戏校,忘了点东西。”说着就推开自家的门。
读着高中的雪惠,脸姣得象一朵新开的嫩荷花,唇红齿白、明眸乌发,素纱里裹就一副丰腴可人的身段,立似亭亭玉树,行如风摆杨柳,那肌肤如出泥嫩藕,那颜面似三月桃花。
一对由于青春的微促而突出来的鼓蓬蓬乳房,臀部也圆圆地翅了起来,腰细细的,一头黑发象波浪一样滑腻柔软,又象带雨的云彩那般乌黑。
无论走在哪里都十分招展,到处都有火辣辣热焰焰的目光追随着,甚至更有些浪荡的子弟紧跟在她的后面,直至她逃也似地跑进家里,把那红漆大门紧紧关闭。
或是在学校里,不知她是喜欢往男生里头凑,还是男生喜欢朝她跟前粘,反正只要是公开的场合,就总能看到她同一大群男生在一起,谈笑风生脸放异彩,一双水洗过一样的眼睛灵动飞腾,不时把千种风情万般娇媚朝四下里抛撒,激动得周围的空气都一荡一荡,她走到那里,那里就是一片欢腾和笑闹。
大白天,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她养的鸟,在屋檐下的鸟笼子里跳来跳去,叽叽喳喳地叫着。
无意之中她被传来的女人的呻吟声吸引了,不可遏制的声音是从房间传出来的。
这是一连串的十分炽烈的女人的呻吟声,这声音的含义对她来说不言而喻。
她像猫一样地轻轻到了房间窗下,女人的呻吟声越来越强烈。
透过窗户上的小洞,第一眼看见了他哥赤条条地站立在床沿下面,一下比一下有力的动作着。
呻吟声是从床上躺着的那位女人嘴里发出的。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的活生生的男人的玩艺。
因为他干着干着,突然停止了动作,拍了拍那女人的屁股,让她换一个姿势接着重新开始。
就在一瞬间里,倔犟地竖在那的男人的玩艺,狠狠地吓了她一大跳。
她一下子就似懂非懂地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她踱手踱脚地走到门口,用力把门推开,堂而皇之地闯了进去。
哥哥和丽姐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雪慧的从天而降突然闯入,狠狠地吓了他们一跳。
丽姐连忙用手遮住胸口。
她的花内衣已脱得只剩下一只袖子,缠绕着挂在她的臂上,慌乱间连自已的乳房都来不及遮住。
雪森也是目瞪口呆地拉起被子,又是遮又是挡地不知应该怎么办。
让雪慧触目惊心的是挂在床沿上翻开的女内裤,当她哥手忙脚乱地拉扯被子的时候,那条跟她一样的女人内裤像一朵盛开的鲜花一样,跌落在了床前。
雪慧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在走出房门的瞬间,她狠狠把门带上。
她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里,把手中的外衣向床上一丢,就乘势扑倒到了床上,哭了起来。
好多年来兄妹相依为命的生活,使雪慧一时接受不了哥哥跟别的女人上床的事实,她虽然极力把脸压在衣服上,压在白色的小床上,她大声的呜咽还是震动了这间房子,使人听了很受剌激。
仿佛回到年幼的那时候,两小无猜的他们学着大人玩过家家的游戏,在这空旷寂静的院落里就演示了一番。
雪森就搜罗出断腿的眼镜,还在嘴唇上用笔涂上黑黑点点的一圈,使稚气末脱的脸上显得可笑的成熟,雪慧则把大红的被面充当新娘的嫁衣,连头带脸整个包裹得严严密密,在房间里呆坐等待着。
他嘴中哼着喜庆的锣鼓声点过来接新娘,从一个房间转到另一个房间,由于缺少伙伴,吃喜酒闹洞房的热烈场面也就省略了。
在做为他们的洞房中,他们拜了天地,相互对拜,当雪森掀起了她的盖头时发现雪慧用了母亲的胭脂把脸装扮得红艳艳、粉嘟嘟煞是好看,就搂着她亲嘴。
她仰起嘴唇任他在脸上、嘴中乱啃乱琢,正当雪森想再进一步脱掉她的衣服睡觉时她就不干了,她嘴中咕噜着:“你娶上我就是给你煮饭洗衣服的,还要干什么。”
雪森便无言以对,但过了一会儿他似懂非懂地说:“做夫妻可不光是洗衣做饭,还要相亲相爱,这相亲相爱不就是晚上脱衣服一起睡吗。”
雪慧想想也不是没道理,就任他把自已的衣服脱光牵着上了床,上得床他就在她赤裸的身上胡乱揣摸,雪慧就惊呼着:“你这是做什么。”
“做新娘就得这样。”还让她的手过来摸自已的小东西:“我见隔壁那新娘就是这样子的。”
雪慧就给摸得咯咯直笑,酥痒之间整个身子就缩做了一团。
他也是摸着摸着心中就纳闷,怎的妹妹就没有隔壁的新娘那高高的胸脯,又让雪慧笑得不耐烦,兴趣顿减:“完了,新娘做完了。”
说着就要起来。
她就不悦地说:“人家还有好多事没做呢,你就说完,多没趣。”
径自把个枕头揣进怀中,成个大肚的样子,便要雪森搀扶着她一手拎着菜篮子,一手叉着腰满院里乱悠荡。
到了这时候才是女孩子尽情发挥的时候,雪慧将大肚子从房间中换出一个布娃娃,就在他的旁边给布娃娃哺乳,洗澡换尿片,嘴里还唠叨着他偷懒不帮她的忙,骂着丈夫无能,指使着他倒尿壶。
完全一付巷子里那些泼辣妇人的样子,雪森就嚷嚷着不象:“我们的爸爸妈妈不是这个样子的,你不要学那巷上没文化的妇人。”
于是雪慧就变得乖巧,搬来一张躺椅放在天井上,让他象大老爷们一样,抽着烟、喝着茶,架起二郎腿摇晃着脚尖躺在天井的花坛边。
她却抱着婴儿挨着在他的旁边,并且撩起了衣襟给婴儿哺乳,嘴里哼起了摇篮曲,一付诚心诚惶、细致呵护的样子。
其间不泛温情脉脉地打情骂俏,有时也激情横溢地亲吻,雪慧学着母亲更是维妙维拟,走动时摇摆着身子,风拂杨柳般,眼角含春、举止轻佻风骚,妩媚取宠。
雪森更是极尽温柔,走动时搂抱她的腰肢,坐下时便拥着她往怀里,不时将手在她的衣领中,裙子里肆意抚摸把弄,玩得如鱼得水,如穿花蝴蝶春光无限。
那时雪森的东西与刚才所见竟是天壤之别,本来在雪慧的印象中男人的东西都一样就象街边撒尿的小童,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从那以后她对男人的裤裆特别留意,每天清晨起来也总瞟了瞟雪森那地方,对那男女间打情骂俏、嬉闹玩耍,特别是那些语带双关的、涉及到性事或男女东西的话语、词句异常敏感,听得心头乱跳、兴致勃勃,好象心里很受用,如同热天吮吸着冰棒般那凉入心肺舒畅服贴的感觉。
从此她便变得忧郁起来,眼睛总是出神地对着某一处,好象多了许多心事,平日间的欢声笑语减少了,走动举止也检点得多。
整个人心神恍惚,不知所措,压堵在心头总象有一股闷气,以致心间的烦躁使她常无缘无故发怒,平白无故地恼火。
在雪慧的心里,自从奶奶离开了人世之后,哥哥就是她唯一的亲人。
她清楚雪森含幸茹苦拚命干活养育着她,她也将哥哥当作她生命的全部,同时,她也知道雪森跟她一样。
可是,现在,他竟跟丽姐好上了,而且做出了那么龌龊的事体来。
这让她很伤心,她一个人在太阳底下立着,发了一回呆,腮颊晒得火烫,滚下的两行泪珠更觉冰凉,直凉到心窝去。
抬起手来揩了一揩,一步一步走出门。
雪慧是让戏校的校长王玉莹在街头看中的,因为她生就张好脸和两条长腿,也因为她有一双无比优雅活泛乱跳的眼睛。
她尾随着雪慧,一直到了她们学校。
那时她让雪慧趴在她的腿上,让人量了从后脖根到尾巴骨的长度,还让人揪着脚踝板着膝盖把腿往头上抬,疼得她小脸变色。
雪慧能上戏校就是她的注意,“这孩子真漂亮,我要了。”
王玉莹就是这样简单地对雪慧校长说。
雪慧不只一次得到这个赞美。
她知道自己漂亮,知道唱戏会使自己更漂亮。
从此,雪慧每天的清晨和下午的第一节课后就上戏校,她迷上了戏曲,她腿挑得高,而且腰肢灵活,颈项柔软。
雪慧紧赶慢赶,到了戏校到底还是迟到了,练功大厅中,王玉莹正指导着其他学生训练。见到了雪慧,威严地斥责:“你怎么迟到了。”
雪慧把眉毛一皱,掉过身子去,将背倚在玻璃门上。
玉莹就上前来,挽过雪慧的臂膀:“快点准备。”
雪慧就往大厅旁边的小间里走去,那里是她们的更衣室,她边走边脱掉上衣,随便地往椅背上一抛,人也就膝盖一软,在椅子上坐下了,脸上一阵一阵的发热。
坐了一会儿,雪慧才站起来,褪去了长裤,把衣服挂到了衣橱的架子上,衣橱挂有白色的小荷苞,装满了丁香末子,熏得满橱香喷喷的。
生命之笔并不粗犷,它以特有的柔和色彩清晰地勾勒出少女的轮廓:修长的身腰,浑圆的双肩,嫣红的小嘴,淡柳似的眉,以及掩映在两条辫子下面隐约可见的胸部曲线。
这让雪慧无论是在学校里还是在戏校里的男人看了心中着火喉咙发干一口接一口咽唾沫。
那些想亲昵她的男生常常用独特的方式亲昵她,他们总是借故逗她、气她、直到把她逗哭了,然后又真心实意争先恐后地帮助她。
他们觉得她那顺着腮帮流下的都是蜜水。
雪慧随即加入了大厅中排成一条长龙的那些学生中间,跟着他们一蹦一跳走着台步。
随着玉莹手掌拍打越来越快的节拍,雪慧跳得满场飞,两只靴子踢踢踏踏地像是灵活的机器。
音乐嘎然而止,她转圈已经无数之际突然来个定式稳稳立住,好半天才做出正常人的动作。
接着,遂人做着动作,轮到了雪慧,她做出了一个劈叉,反正横劈竖劈都会,一叉能腿裆挨地,自个儿能蹦起来。
肥大的戏袍也难以掩蔽雪慧修长的身子,透明紧身裤使靴子像套在两条光腿上,一踢腿露半个屁股。
王玉莹这么打扮着雪慧,似乎是出于一种复杂的趣味。
她好像不很经意,但她从雪慧开始就始终注意着她,只是不露声色。
不满意了就轻轻拍打她一下,低声说:“样子满机灵的,怎么就不开窍?再来一遍,腰肌放松,呼气。”
又在她的后背上拍了一下。
时间一久,雪慧说不定意识到了那轻柔的身体接触并非是随意性的或职业性的,因此她的耳朵老是红得发紫,也就跳得特别卖力气。
如果四目有所交流,她在对方黑亮的美眸子里看到了什么?
总不会仅是母性的温柔吧。
示范时她过来揽了她的细腰,两个身体几乎没有了距离。
她成熟的身体对她是一种诱惑也是一种威胁,她紫着耳朵伴随她舞动时的思绪无法平静。
她第一次领略到了同性身体上的惊人信息,王玉莹无论从学习上或是生活中都对雪慧悉心照顾,尽管她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也有一个可爱的女儿比雪慧小几岁。
王玉莹对雪慧身体微妙的变化发出会心的微笑,他们都清楚这女子确实长大了,难于消灭耳膜里雪慧尖尖锥锥的调笑,只有小孩才会有的放肆出现在雪慧的口中,别有一种的大方,甚至是浪荡。
这天夜里,吃过饭之后,他们两口子正在外面的天井里沏着茶喝,她的丈夫杨澄楠在仕途中略有小成,一家子分到了这处独居小院。
这小院的平面布置上,采取了左右两条轴线对称的形式,以一种南方式的四合院为基础,组成了东西两房两厢厝,南北前后天井的格局。
时达盛夏,虽然那些老态龙钟的菊花枝条弯曲叶片发黄,但那新菊却生意盎然含苞欲放,在天井的角落中,红白相映,蓝黄交错,朵朵如盏如盘,满院弥漫着药香,苍蝇蚊蚋都不敢入内,一口气吸入肺腑令人头脑灵醒,浑身通泰,说不出的舒坦。
杨澄楠在花丛边摆上茶几,沏起了茶。
小泥炉泛泛地荡着烈焰,小小的一个泥炉,雪白的灰里窝着黑炭,炭起初是树木,后来死了,现在身子经过红隐隐的火又活过来。
然而活着很快就成灰。
水壶中的蒸汽呼呼地升腾着,赶忙把水壶移向一边,火就象一朵硕大的黑心的蓝菊花,细长的花瓣向里卷曲着,火渐渐小了,花瓣子渐渐短了,短了,快没有了,只剩下一圈齐整的小蓝牙齿,牙齿也渐渐隐去,但是在消灭之前,突然向外一扑,伸出一两寸尖利的獠牙,只一刹那就啪地一炸化为乌有。
玉莹也是刚洗罢了澡,头发蓬松地披在后肩,没有穿紧身的长袍而是短袖和裙子,露出了玉白的小腿和胳脯,甚至没有扣起领而自自然然半遮半显的一截脖根。
那短袖的胸前落了一片耀目的菊花瓣,让他看见那一处丰满异常的胸位。
她坐在丈夫面前摇动着团扇,头发拂动袅袅,菊花瓣也翩翩欲飞,杨澄楠被她的奇艳所压迫,心不在焉地出现了烦躁,常常目光掠在她脸上又极快地滑去,汗水不停地渗了出来。
“还说不热呢,看你都流出汗来。”
玉莹不端不正地坐在膝椅上,一条腿勾着椅子的扶手,高跟织丝的拖鞋荡悠悠地吊在脚趾尖,随时可以啪地一声掉下地来。
说着把扇子递了过来,也把眼光递了过来。
他只觉得她的眼光里有了别一样的光彩,有了另一样的话语,他想起了暑天中的井台上所望见井底下的那一块发着幽光神秘亮团,想起了小的时候在一泓四围长满毛茸茸水草的清池常常按奈不住要跳进池里痛快地沐浴。
妇人还说着什么,他已经不知道,直到发觉她递过来的扇子和一只软绵的手放在了他的手里,这一刻里,两个身子抖颤了,竟谁也不说话,眼睛很近地看着眼睛,不晓得天空上的星月依然照耀,天井角落中的那一株桂树上的织虫声声鸣叫得好个的空静。
杨澄楠脸部的肌肉跳动着,眼睛里却流露出一丝狡猾的笑意,他凑到了玉莹的跟前解开她上衣中的纽扣。
玉莹知道了他的意思,紧抓住他已经伸进她裙子里的手,蹙紧双眉轻声细语地说:“别在这儿,别在这儿,等下让孩子们瞧见。”
玉莹闪烁的眸子亮亮地泛着光,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内心深处訇然升腾激荡,那是最为贴身的裤衩让他扒脱下来,她突然感到羞耻难耐,她的喉咙里吐出一声含糊的呻吟,浑身瘫软地跌坐在椅子上。
“闭上眼睛。”
澄楠说着,她开始顺从地紧闭了双眼,她感觉到他的一只温湿热乎的手由上而下,象水一样地流过,在某些敏感的地方那只手竖起来狂乱地戳击着。
后来,他摘下菊花把拧碎了的菊瓣拢起来洒在玉莹的身上,花瓣从她的乳沟中滑落,那些细小轻柔的叶瓣传导出奇异的触觉,玉莹的身体轻轻地颤动起来,她说:“你干什么,你疯了。”
他没有回答,他盯着她隆起的腹部,嘴里紊乱地喘着粗气,最后他再摘下一朵菊花塞进玉莹的下身那地方,他看见玉莹睁大眼睛惊恐地望着他,他沉着地摁住她摆动的双腿,他说:“闭上眼。”
“抱我进房间,到床上。”玉莹异声怪调地叫着,澄楠受不了她的这声声撩拨,蓦地产生了一种欲窜鼻血的感觉,上前横抱着她就往房间里。
玉莹躺在他的怀抱里,一手勾住他的脖子,一手在他的下身来回抚摸,她感到他的那东西在迅速地膨胀、变硬,于是加意地抚弄一番,终于逗得它象一根可怕的铁杵。
澄楠舒服地哼哼着,一边在她的脸上胡乱地亲吻着,一边抓住她的手往他的裤底里面塞,玉莹吓了一跳,就这么会工夫,他那东西的头部已经湿漉漉地泛出了一些液汁,还象一只斗不败的公鸡那样一伸一昂的颤动,她明白那家伙已经情迫,到了火候。
他首先趴在玉莹的身上发泄了一通,力量之猛是她从没有经历过的。
象一匹剽悍的种驴,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从各个角度疯狂地撞击着她,她感到自已的骨头架子就要让他撞散,那处地方肿胀喧腾,一阵阵酥麻畅快透彻骨髓,浑身泛力真想摊开四肢躺着不动,但她还是咬牙挺起继续迎合着他。
澄楠已经不知连续射出几次,依然金枪不倒坚挺着一次又一次向她刺杀,他手舞足蹈犹不足以得到剌激的快感,竟然象狗一般趴在玉莹的身上舔舐起来,舔她白嫩的大腿、舔她鼓鼓的胸脯,咬她俏丽的脸蛋,咬她柔软的小腹。
他对玉莹那块哺育了孩子的肥沃土地特别钟情,趴在上面一遍又一遍地吻,吻中带舔,舔中带舐。
玉莹如同小母猫蜷卧在他的嘴唇与利舌之下,她一边因骚痒而翻滚,一边猫一样地伸出温软的舌尖回敬他,加倍刺激他。
她挺着丰满的乳房反抗他,那对浅红的乳头象女妖的眼睛向他频频抛去诱惑的媚眼,她那柔软得象没骨头的双手不住地摩挲他敏感的部位,摩挲得他难忍难奈如狼低嗥如虎长啸,重抖精神挺起尖利的矛枪向她刺来。
她却灵巧地躲过,双臂一弯紧紧地搂住他那公牛一般粗壮的脖子亲吻,她吻着他的眼、鼻、面颊、唇,亲吻他发达的胸肌,娇嫩的腋窝,她两片滚烫的嘴唇渐渐地往下移,肚脐,小腹,卷曲的毛,而身子却更大力地摆动,象风中的柳树曾经左倒右伏,但就在几乎一时要摧折了之际,又从风中直立而起,无数的反复冲击中则不期而然地享受了柳之柔软性能和死去活来的快感。
吻得他体内再一次燃起熊熊的欲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