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血之盟誓(8)

忍静静地瞧着他,幽深的眼里满是嘲讽之意,缓缓道:“我曾经说过,你的自私怯懦、冷酷残忍,远远超过你的自我评价。你的亲生父亲浅见平一郎,一生情场商场,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你不会不知道,你的母亲就是受害者之一。而你的身上,也流着他的血,不同的是,你比他更加伪善,更加怯懦。”

他的笑容转冷,淡然道:“但你从来不肯承认。背叛母亲,接受凶手的馈赠,你说那是你难以割断和生父的血肉之情。为了追逐商业利益,收买高官和商业间谍,践踏法律,你说这是人人都在做的事。搅得养父一家鸡犬不宁,甚至走了还要用钱去羞辱你养父,斩断一切联系,你说这是你养父逼你的,是他先对不起你。就连向陌生人出卖自己的身体,在你的口中也是为了求生而不得已为之,说你只出卖了自己,没有出卖别人,伤害别人。”

他猛然逼近,面对着羽,双方距离不足10厘米,露齿一笑,道:“而你现在正跨越这最后的底线,出卖感情,出卖灵魂,甚至出卖他人。”

羽给他笑得毛骨悚然,呐呐地道:“主人在说什么?”

“你不明白?”

“不明白。”

忍倏然一笑,森然道:“不,你明白的。”

“我曾经对你说过,我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不会去动真田清孝,因为他一直是个局外人。我的委托人没有让我去调教他。只待时机成熟就会放了他,当然会消除他的这部分记忆,他仍可以过属于他自己的人生。你也有亲眼看到,他现在过得很好,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可是如果他卷进来,那事情可就不同了。为了自己的安全,我不会放过他。”他冷冷的看着羽,目光阴森、锐利,似要看到羽的心里去:

“而你明知如此,依然把他拉进来,为了一己之私把他带入这个漩涡。你可想到他会有多危险?他的整个人生都可能因此而改变!”

羽只觉一阵晕眩,调教师果然是知道的!

曾经存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希望心底深处的爱恋能躲过调教师的双眼,现在终于还是破灭。

他抱着双臂,慢慢地蜷缩起身体,疲倦得无力自持,慢慢的道:“你想说什么?”

忍凑到他耳旁,低声道:“我想说,你真虚伪,真自私,为了逃脱自己的命运,不惜用尽一切手段把局外人拉下水,完全不顾对方可能受到的伤害。你有没有想到,为了保护自己,我可能会杀了他?口口声声号称无辜的你,有什么理由为自己辩护?”

羽的脸色惨白如纸,颤声道:“你不会明白的,你永远也不会明白的!清孝,他是自愿的!因为我们相爱!”

“相爱?!哈!”忍大笑着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中充满轻蔑和嘲讽:“告诉我,什么是爱?清孝那个傻瓜也许的确爱着你,才会被你的两滴泪水骗得晕头转向。可是你呢?你爱他么?”

“在你身为浅见家主,手握大权,一呼百诺的时候,你可曾想起过他和你口里伟大的爱情?告诉我,为什么只有在这里,在你没有别人可以求助的时候,你才发现你爱他?”

“你爱他?表现在哪里?就表现在那两滴廉价的泪水里么?你眼泪鼻涕的样子我已经看过千百次了!这就叫爱?”

“清孝在你的眼里,究竟是爱人,还是你可以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称之为爱情,并且说服自己相信,只是为自己找个理由求得心安,但这不是爱!”

他看着羽,目光冰冷,一字字地道:“这是赤裸裸的利用!”

羽浑身都在战栗,他慢慢地闭起眼睛,惨白的脸上现出一丝微笑:“你又想扭曲事实,我不会上当,不会。我知道我在干什么,像你这种人,永远也不会明白……”

忍讥嘲地笑了:“扭曲事实?是谁在不停地扭曲事实寻求心理平衡?成立慈善基金捐点钱,就能减轻你为了追逐利益践踏法律的负罪感?假装忘记就能抹杀你向陌生人出卖身体的下贱样?一年又一年,你的人生就全靠谎言和自慰才能支持,居然还有脸说我扭曲事实?”

他俯视着羽,暴烈地一笑:“你曾经在我面前大叫大嚷,说你是自由人,可你知道什么是自由?你知道自由的代价是什么?”

他背对着阳光,清俊的面目已经因愤怒而扭曲,厉声道:“自由,意味着孤独,在每一个寒冷的深夜,独自承受着寂寞和绝望。自由,意味着责任。一个真正的自由人,不管现实有多丑恶,人生有多黑暗,也一样有勇气去直接面对风雨,不会逃避,不会躲闪。自由,意味着绝对清醒,偶尔也许会骗骗别人,却绝不会欺骗自己。像你这样根本没有勇气面对现实,动辄躲在自己用幻想构建的乌龟壳里过活,甚至靠粉饰记忆自我欺骗来平衡自我,也配谈自由?”

“像你这种东西,根本就是天生的奴隶,只配被强者统治支配,因为这个世界,只能属于真正的强者!通过他们眼睛看到的世界,甚至比你看到的更真实!”

羽拼命摇着头,紧闭着眼,不住的道:“我知道你在骗我,我不会上当,不会……”

忍心头火起,一把揪住羽的头发,将他整个人拽了起来,冷冷的道:“你不承认没关系,我会让你睁开眼睛,看清楚你灵魂深处最黑暗的角落,让你看清楚,你所谓最明智的决定实际上是最愚蠢的决定!”

说罢用力将他往地上一摔,喝道:“把他拉到展示台上去!”

两个打手应声走进来,将羽半拖半拽地拉了出去。

灿烂的阳光一下子扑面而来,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沐浴在阳光下了。

阴森的奴隶屋,不见天日的调教室,没有门窗的密室,似乎那些才是他该呆的地方,这久违的阳光照在身上,竟是那么的陌生。

那两个打手没有给他太多感慨的时间,一路横拖竖拽,将他架上了奴隶屋对面的展示台。

那是一座高约五六米的高台,台上立着高大的刑架,以及用于冲洗现场的水管和水槽。

展示台的四周各竖着四个超大屏幕,可以清晰地看到展示台上的情景。

东南角方向矗立着一座几十米高的瞭望台,可以俯视整座小岛,亦可以眺望远方的大海。

羽被带到刑架下跪好,忍随即登台,四下一望,微微一笑,取了麦克风,道:“真田清孝,我知道你在这里。看好了,如果你耐得住,可以不出来。但记住,台上这个东西,是在因你而受罚!”

“因你而受罚……因你而受罚……”高音喇叭将他的话语传得老远,似乎整座小岛都回荡着忍的声音。

羽微微一凛,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忍又重复了两遍,无人应和,随即回过身来做了个手势:“开始吧!”

两个打手麻利地将羽双手反剪,用一个精巧的手铐铐住羽左右两个大拇指,铁链越升越高,羽的身体给拉得笔直,仅足尖勉强着地。

他原本带着分腿器难以直立,可是眼下全身重量都系在两个拇指上,顿觉疼痛难忍,不得不强自支撑,只一刻额上已见了汗。

忍冷笑一声,抄起鞭子便向他抽去,冷喝道:“报数!”

皮鞭带着尖利的风声落在羽的手臂上,顿时凸现出一条血红的鞭痕。

羽闷哼一声,立刻忍住,然而不住打颤的双腿却暴露出他的痛苦,隔了一会儿,才从牙关里挤出一句:“一,谢谢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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