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银芙蓉

这下总该不必再想着绳子了,南宫星心满意足的抚着崔冰的脊背,手掌一路向下滑去,这次,一直到摸上她圆翘弹手的俏臀,她也没表现出太多的抗拒,只是嘤咛一声往他怀中缩得更近,本已酥软如泥的腰肢陡然绷紧了几分。

下面那根潜龙早已昂首挺身等着出渊入泉,他略一犹豫,还是试探着往紧凑的臀沟深处爱抚过去。

越往里探,越是泞滑浸润,到了死死并紧的玉股根处,指尖一挤,便就着那滑溜深入一截,堪堪触到一块丰美软嫩的蜜丘。

不料这一碰之下,崔冰的小脸霎时便没了半分血色,一口大气吐到半截,竟转为孩童般的凄楚号哭,她双手用力一推,整个人飞一样向后弹开,那面上的惊恐,分明便是不知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记忆。

南宫星忙捡起被子连被带人将她抱住,搂进怀里轻轻亲吻着额头脸颊等无关紧要之处,口中不住柔声道歉。

约莫一盏茶功夫,崔冰才渐渐平静下来,她脸上满是愧色,低头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拉着南宫星的手掌道:“我……我就说你该把我捆起来堵上嘴巴,不然,我怕得要命,你根本什么也做不成。”

“你怕,我就不做。”南宫星柔声道,“不打紧,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把那些不快活的事都忘得干干净净,不管怕谁,也绝不会再怕我。我等的起,你可不必着慌。”

崔冰默然不语,在他怀中窝了片刻,突道:“可男人不出火,不是憋得难受么?”

老鸨养大的女孩常识上果然与寻常姑娘不同,南宫星只得笑道:“无妨,我还没好色到那种地步。”

崔冰又默然半晌,突然双手一伸,摸进了他的裤腰里面,细声道:“我……我知道法子,不必碰我怕得地方,也能帮你出来。不过……我、我从没实际弄过,要是不舒服,你可不许嫌我。”

南宫星看她又露出一副豁出去的神情,伸出舌尖将樱唇由里到外润了一遍,大致也猜得出她意欲何为。

这也算是破除心障的路子,提前让她碰的多了,真到最后关头,也不至于那么害怕,他心里大致盘算了一下,说了声好,便大大咧咧往后一躺,摆出任你施为的架势。

就是不知道,幼时青楼老鸨教她的本事,这会儿她还能记住多少。

她将被子往身上紧了一紧,似乎觉得胸前亮着那对奶儿有些羞人,又把肚兜捡起穿上,跟着又盯着南宫星的肚脐之下左右打量了一遍,偏头想了一阵,才吞了口唾沫下去,慢慢把手放在他的裤腰上。

腰带早就松的只差一扯,她手指一拽,总算是拉着他的裤子往下褪去。

此前的一番亲热应该不是全无效果,只要不去碰她私密羞处,其余地方应该已对南宫星全无防备,他看崔冰动作颇慢,不愿让胯下阳物久待而衰,便从她腋下穿过手去,轻轻把玩着她肚兜中的柔弹玉锥。

她脸上一红,仿佛收到他这无声催促,忙把他中裤也伸手扯掉,在手中叠的方方正正,放在一旁。

目光羞不敢及,她只得看着他的脚尖,将有些发凉的小手一点点摸索着顺腿爬了上去。

“你……你的肉好硬啊……”爬过胫骨,摸到大腿肌肉,崔冰啊哟一声,忍不住在上面捏了两下,心里好奇,终于还是扭过头来,想看看到底是捏到了人还是捏到了包了皮的床板。

这一眼过来,自然不可能独独看见两条大腿,大腿根处那朝天竖起,向肚皮微微翘起个头儿的昂首怒茎,也一并落进她讶然双眸之中。

她慌得手也忘了动,看着那根宝贝惊道:“这……这怎么和那婆子给我的假货完全不是一个样子啊?”

南宫星忍不住笑道:“你见的那假货是什么样子?”

崔冰一时不察,比手画脚的说道:“差不多就是个长点的小头香菇,我那时候嘴巴小,硬往里塞都剩一截,我一吐,就要挨打。”

怕她又转回那段阴影之中,南宫星忙打断道:“那毕竟是假货,这是真的,自然不太一样。”

崔冰皱了皱眉,忍不住擡手在那上面捏了一捏,奇道:“嗯,是不一样,那东西是骨头削的,我还当男人下面长了一截一样的,没想到骨头外还应该裹着层皮。”

她手掌一动,灵龟棱后的皮便跟着翻卷上来,裹住了最粗的那道边,她扑哧一笑,道:“这皮软乎乎的,还会动。”

汗津津的手掌滑嫩酥软,这么捏着阳具一滑,南宫星又不真是骨头削的,忍不住腿间一紧,筋肉牵扯,玉茎一跳,仿佛要挣脱出去一般。

崔冰小小吓了一跳,面红耳赤的凑近看着,小声道:“这东西和活的一样,我……我都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

“你知道多少,就做多少,不行了,我再来教你。”南宫星悠然靠在枕上,嫩乳在手,正玩得不亦乐乎,干脆随她去摸索,她这么聚精会神,总不太容易扯到心里伤口。

她此时本就有些迷糊,听他一说,在心里回想一番,往根上摸索过去,先是摸到一片皱巴巴的紧绷肉皮,往里一掏,就碰到两颗圆滚滚的丸子,她大感为难,埋首在他腿间,打量着黑黝黝的毛丛,皱眉道:“我那会儿都是托着底往嘴里狠按,宁愿噎着也好过挨打,可……你这儿连在肚子上,还挂着两个球,没处使劲儿啊。”

南宫星忍住笑意,隔着肚兜捏住她的奶头,边搓边道:“我又不是那根道具,你干嘛费尽心思要整个吞下去?”

崔冰涨红着脸缩了缩头,小声道:“还不是那婆子说,能吞进去,男人才会快活。人家……也想让你快活一下嘛。”

“那你看这东西你吞的下么?”他口中笑道,胯下微一用力,那东西又是一挺,连着她白皙手掌一并晃了两下。

她苦着脸抿了抿嘴,道:“好难,兴许……得捅进肚子里。”

南宫星摸了摸她的面颊,笑道:“我可不舍得你受那罪,只管随便去做吧,你给它亲亲摸摸,握着来回套弄套弄,我就舒服的很。”

这应该和当年教她的婆子说的相差不多,她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披起被子趴伏下去,有些犹豫的闻了闻顶上的味道,皱了皱眉,还是啊呜一声开口含了下去。

青楼妓馆里最先教出来的,必定是一副伶俐口舌,吟诗唱词、把酒言欢,枕席软语、吸舔勾含,都离不得这半点朱唇。

崔冰虽说是没出师的半吊子,起码的本事倒也没忘得一干二净,口中刚一纳入那颗菇头,身体的记忆便被唤起,舌尖一伸已垫在马眼之下,嘶嘶噜噜左右横舔上移,细密贝齿隐到唇下,檀口不大仍没让阳物碰到一次。

这教出的路子与茗香颇有几分相似,看来白天英这房小妾,多半也是青楼里赎来的美人。

不过这种含法事前暖身恰恰合适,想要直接吮出一口阳精,可是远远不够,他不愿看她劳累太久,便摸了摸她的头顶,柔声道:“你可以把嘴唇再收紧些,裹着最粗的那段,上下动的快些。”

崔冰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依言吸紧小口,螓首飞快摇晃,那两片嫣红樱唇好似一张小巧蜜户,紧裹着玉柱磨前蹭后,香唾如淫汁爱液津津而落,真是淫靡非常。

“好冰儿,嗯……手也可以握的紧些,和嘴巴反着去动。”南宫星收回手掌垫在头后,心想既然决定要等到不用绳子也可以的时候,今夜恐怕是暂且不成了,这一腔欲火,索性就这么出来也好。

毕竟曾有记忆在心,她套弄两下便已找到诀窍,一时间香唇吞吐蕊绽露珠,丁香如蛇缠吮轻嘬,玉指紧握下拢上抹,玉茎尽湿不说,连下面那摇晃春袋,也染了她流下的晶亮涎沫。

动的急了,发鬓散开,青丝垂落颊边,她忙擡头拨到后面,趁机喘了几口,不忘问道:“这样舒服么?”

南宫星露出夸张的满足神情,轻喘道:“舒服透顶,含进去的时候若能顺势嘬上一口,那就舒服极了。”

她抿着小嘴喜不自胜的笑了起来,兴致勃勃的俯身下去,重又将那根巨物卖力裹含进去,飞快吞吐,乖乖按他教的一下下嘬吸,吮的啧啧有声。

既然今夜只能享受“口舌”之快,南宫星也就不再忍着那股酥津津的滋味,迎着崔冰动作浅浅摆腰,真将那樱唇当作牝户一样抽送。

如此含了足足一刻有余,崔冰松嘴歇了两遭,那股酸痒的悸动才总算是累积到足以爆发的程度,他略一挺身,口中轻哼一声,道:“好……来、来了。”

知道他要出来,也大概知道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可她事到临头,才发觉忘了去想如何应对,双眼一瞪,竟不知所措的叼着那小半截阳具愣在了那里。

男人精到关口可没有收回去的本事,通体舒泰所致,南宫星还快活的拱了下腰,反倒把那根巨物往里又塞了两寸,硕大的紫蛋猛地一挺,一股浓浆冲着她口内喉花便喷了过去。

软腭登时一缩,一口阳精憋向唇缝,她呛得满面通红张口欲吐,可又怕留下污痕在床上被收拾的丫鬟撞破,只得硬生生抿紧唇瓣夹死那仍在喷吐不停的玉茎,慌里慌张的咕咚一口咽了下去。

满满一嘴,混着唾沫也不知装了多少,她连眼泪都噎了下来,才将这一腔淡腥浊液两三口吞了个干净,委屈的擡头看向南宫星,见他面色潮红一脸畅快万分的神态,这才心下稍觉喜悦,仔仔细细舔净了尘柄,吐出那根已有些发软的东西,软绵绵爬回他身旁,一拉被子躺了下去,道:“可算是出来了,我下巴都快掉了。”

看他凑过来想要吻她,她连忙一扭小脸,慌张道:“这会儿不行,我……我刚吃了一嘴,黏乎乎还有些腥,不许你亲。”

南宫星才不答应,一副你都不嫌脏我才更不嫌脏的架势,硬是笑闹着抱成一团,吻了下去,不过还是被她趁着偏头躲开的功夫先用手背来回擦了擦。

这下两人都有些倦了,抱在一起温存了会儿,南宫星趁这机会不着痕迹的试探了一下,发觉摸摸她的大腿,捏捏她的小脚,她都不至于有太大反应,虽有扭躲也是纯粹因为羞涩。

而就是雪股根部那最后一块禁区,只要稍稍靠近就能察觉到她显而易见的恐惧。

那的确是由心底升起的,不可控制的强烈抗拒,按他推测,应该是幼时被什么亲密之人反复叮咛以至于烙印在心中的本能反应,虽然随着成长淡化了不少,却因青楼里的惨痛经历而依旧根深蒂固。

正因如此,南宫星犹豫再三,还是吞回了已到嘴边的话,决定等她心防卸的更加彻底一些,再去询问她对当年残存的记忆。

不多时,崔冰便酣然入梦,纤秀的柔荑有些稚气的握着他的手掌,仿佛怕他趁她睡着偷偷溜走一样。

他想了一想,侧身微微擡手,小心翼翼的将被子轻轻掀开,借着昏暗的光芒,看向她圆润如玉的俏臀。

那白如堆雪的一片肌肤上,赫然长着一小片淡褐色的胎记,恰在左臀近尖之处。

他轻轻吁了口气,将被子盖好,躺回她身边,闭上了双眼。

看样子,应是确凿无疑了。

如果白家的案子也像这一桩事一样可以这么轻易地解决该有多好。

南宫星微微一笑,行功入眠。

不知是否有他在旁的缘故,崔冰这一觉睡的格外香甜,鸡鸣三遍,仍只是扭了扭身子,呜呜嗯嗯的哼了两声,不仅没醒,反而往他怀里又钻深了几分。

他只好晃了晃她,将她摇醒。

匆匆收拾一番之后,崔冰趁着天色仍暗,做贼一样偷偷摸摸顺着原路返回。

南宫星自然不可能再睡,远远跟在高处护着,看她回了房中,才安心折返。

连着两夜有佳人助眠,他周身上下都舒泰了许多,心绪也更加清明。

吸了几口山间清新晨风,他飞身赶回屋中,将那张纸依旧铺在桌上,看了片刻,又将它举到窗前,晨曦透过纸背,将一笔一划都映照的清清楚楚。

“难道……这些字,竟是蒙在正本上描下来的么?”南宫星眉心紧锁,那些生硬的笔画似乎只有这一个原因才能解释的通。

可若是如此,这些话的正本在哪儿?

是何人所描?

穆紫裳又是何时何地写下这么一篇控诉?

又是怎么到了白家?

她究竟想做什么?

想要找出这些问题的答案,恐怕非要先找出穆紫裳的下落不可。

最后一个见过她的白家人是白天英,这人看似是个和蔼可亲的发福长辈,实际却也是事件的直接相关者之一,说他已经加入天道,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他就这么直接跑去询问恐怕根本问不出什么。

通过白若兰的话,倒是可以斟酌斟酌。

大概是连日来的各种事端耗去了许多心神,白家人今日起的都不算早,南宫星在院内冥想了许久,才等到穿戴整齐一起走出门来的白若兰、白若萍姐妹。

一见他等在树下,白若兰就一溜小跑奔到他身前,比划着不让妹妹跟来,又拉着他走出好远,这才略带不解的说道:“小星,我……我跟我爹和哥哥说了。”

知道她也瞒不住天道的事,南宫星点了点头,道:“他怎么说?”

白若兰好似有些生气,闷声道:“爹叮嘱我一定不许让旁人知道,为此还向唐姐姐说了许多好话,看他那模样,比二伯还要怕的厉害些。我……我都怕他为了这什么天道,干脆顺水推舟直接让二伯顶罪。”

“那若云兄呢?”南宫星心中计量,白若云年轻气盛,也不曾经过天道鼎盛之时,应该不会这么窝囊。

果然白若兰眼中的光彩又亮了起来,喜滋滋道:“我哥哥才不怕那什么鬼天道,他跟我说了,二伯如果是冤枉的,就一定要还他一个清白。爹不肯再查,他就私下自己动手。他答应了不说天道的事,但穆师姐的事他可没打算瞒着,万一真要是她回来报仇,也算是多了一条线索。”

“这位穆紫裳,兰姑娘你知道多少?”南宫星左右看了看,没见唐昕跟来,白若萍也折回了屋里,心下大乐,笑眯眯的问道。

“穆师姐啊……”白若兰一边回忆,一边道,“相貌什么就不详说了,总之是个颇标致的美人,当时心仪她的师兄还当真不少,就那疯子跟穆师姐不对付,钻研武功一有点什么进展就先去穆师姐面前臭谝一顿,切磋时候还独独不让着她,简直是一对冤家。不过二伯很中意这个弟子,估计还想让她做自家的儿媳妇,平日处处都关照的很。”

果然女子自小关心多些的就是这种男女间的闲事,南宫星摸了摸下巴,问道:“别的呢?她为人如何?离了这里之后有可能去哪儿?”

“穆师姐人很不错,做事干净利落,武功在女孩中也是数一数二,思梅姐姐都不是她的对手,她很有侠气,我……我小时候就想着长大了要和她一样。我们家上下都很喜欢她,要……要不是出了那么档子事,我说不定都该叫她一声嫂子了。”白若兰蹙眉苦思,缓缓道,“我还真不知道她能去哪儿,我记得穆师姐家里过的很苦,父母兄长都早早被强人所害,根本无家可归……哦,她好像说过有个妹妹,实在没办法,只能送做了别人家的女儿,她只敢偶尔溜去偷偷和妹妹见上一面。她妹妹叫什么我倒是记不太清了,是穆紫釉还是穆紫袖来着……”

“果然是下落不明么。”南宫星沉吟道,“你大伯回来后提过当晚的事么?”

白若兰撇了撇嘴,道:“何止是提过,根本是大发了一顿脾气。大伯本来就死了心爱的小妾,为了顾全大局才追下山去给穆师姐送盘缠,顺便安抚一下人心。结果穆师姐一两银子没要,还把大伯也骂了一顿,骂的多半不比在庄里的时候好听多少。第二天思梅姐姐还在那房子里上吊了,那之后连着十几天,大伯都阴着个脸。”

南宫星思忖片刻,又问道:“那天庄中应该还有别的弟子,怎么恰好就是穆紫裳独个赶去救人了呢?”

白若兰楞了一下,疑惑道:“这我怎么知道,穆师姐性子挺急,可能一有人求救,就匆匆杀过去了吧。我听说那疯子当时武功高的吓人,穆师姐应该也是没料到才吃了大亏。”

南宫星沉默片刻,突道:“白思梅和这位穆紫裳的关系如何?为何穆紫裳临下山前还要大骂白思梅不要脸?”

“可能是嫌思梅姐姐不争气,这种事也能忍气吞声吧。”白若兰轻叹道,“他们俩一直好的像亲姐妹一样,思梅姐姐没玩把戏整过的,怕是也只有穆师姐了。”

“你一直问穆师姐的事,难道……”白若兰扭头问道,“真的是穆师姐回来报仇么?”

她的神情颇有些伤心,“我总觉得,穆师姐不是这样的人。我不信她会叫天道来杀我们家的人,就像我不信李秀儿会找如意楼来拆我们家的台。她们两个其实都好心的有些过头,根本做不出坏事啊。”

南宫星叹了口气,淡淡道:“也许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也许……是他们认为报仇并不是一件坏事。”

“不论是不是她们,至少现在在这座别庄中,那要命的阴阳透骨钉一定还在某人的手中。”

“那该怎么办?难道只能等着那人动手,坐以待毙么?”白若兰有些着急,声音也没有压住,惹来道边几个丫头纷纷侧目。

这位兰姑娘可不是怕人看的性子,即便知道总被人看她跟在南宫星身边,传出去的话一定极为不妥,也依旧是满不在乎,只想着先用足了这位好朋友的好脑筋,解了眼前的困局再说。

“其实倒是还有两条路可走。”南宫星向着看过来的丫鬟们微微一笑,继续低声道,“第一,等冯破上山,看看这位名捕能不能揪出凶手。第二,就是大家都找个借口,和自己信任的人结伴,下山行走江湖去。”

“行、行走江湖?”白若兰双眼一亮,但还是不解道,“这是为什么?”

“那人一直以来仰仗的都是对白家内部的了解熟悉,既能布置的十分周密,也能靠现在外人众多的复杂情形很好的隐藏身份。”南宫星道,“咱们已经可以断定,对方的目标就在白家这些人之中,而且一定不仅仅是白若麟而已。那如果这些人分成数批,往不同的地方离开,那人的便利之处,岂不是一个都没剩下?”

“可……可他追来呢?或者……他根本就混在我们之中呢?”

“要的就是这个。”南宫星微笑道,“除非凶手的目标恰好和凶手分到一起,否则他一定得想办法去找他的目标,江湖之上不比白家这一座别庄,再怎么提前布置也是白费,只能随机应变。那么他就一定会有破绽。”

“那万一真的分到一起了呢?”

“那岂不是说明,凶手就在他目标最信任的人之中,果真如此的话,离不离开这里,结果都是一样。这条路真正的风险,反倒是……”南宫星略一犹豫,还是道,“反倒是天道。天道在背后主使的话,江湖上必定也会很快就有凶手的接应,那咱们就只是从一片危险进到了另一片危险之中而已。但不管怎样,总不会比现在的情形更糟。”

白若兰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那咱们这就去找我爹?”

“不急,”南宫星却摇了摇头,道,“起码,得先想出一个众人无从反驳的借口。毕竟白家内部已经出了问题,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恐怕这计划最后很难成行。”

“去找新娘子!”白若兰立刻道,“这借口总不算差吧?”

南宫星摇头道:“并不太好,单单找一个孙秀怡,不足以兴师动众,你哥哥选几个人带上就已足够。而且不管借口怎么好,还有个前提非得早些做到不可。”

“什么?”

望着远处碧翠山峦,南宫星苦笑道:“就是抓住那个疯子。”

的确,不把白若麟捉回来,白家就势必要有人被牵制在别庄之中,围捕或是指挥。

“那疯子从小去山里静坐一去两三天,对整个蔽日山的了解只怕比猴子都强,就算他还疯着,也没那么容易捉到,更别说他偷偷进来掳走了茗香,分明就已经神智正常。”

“我在想,咱们要不要也去山上帮忙捉人。”南宫星目光闪动,道,“他真要神智正常的话,比起不知道会去哪儿的疯子反倒好捉的多。”

“这倒也是个办法,”白若兰面现踌躇之色,道,“只是那疯子武功不知道到了什么境界,以咱们两个的功夫,加进去会不会拖了后腿啊?”

参与搜山的都是白若云白若松这些年轻一辈的精英和白家五老的同辈外姓弟子,白若兰对上随便哪个也走不出三十招外,看来她也挺有自知之明,只要性子没上头,还算捏的准自己有几斤几两。

两人正在商量,突然听到通往大门的道路尽头传来一阵喧嚣,附近的人都神情古怪的走了过去。

很快就有一个弟子飞快的跑来,口中叫道:“快去叫阁主,林虎找到了!”

林虎?南宫星和白若兰对望一眼,立刻拔足赶去。

白若麟就在周遭山中,加上白天雄已经认罪,白家并没安排多少人手去找这位平平无奇的林虎,真有心揪他出来的,保不准只有一个绿云罩顶的白天英而已。

若真是白天英抓住他,只怕当即就会一剑将他砍死,那可什么也问不出来。

所以看到白天英远远从另一端赶来落在他们二人身后的时候,南宫星还略略松了口气。

可惜,他这口气还是松的太早。

林虎并没被一剑砍死,可他比起被一剑砍死也好不了多少。

七窍流血,通体青黑,尸身周遭方圆数尺都弥散着浓烈的恶臭,仿佛这尸体已在酱缸里泡了十天半月,露在外面的肌肤上,许多毛孔都渗着暗褐色的血点,看着极为骇人。

但他扭曲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狞笑,已经僵硬的嘴巴依旧紧紧咬着牙关,不知是否在宣示着死也不会开口的决心。

唐行简垂着那对吊丧眉,冷冷瞥了一眼,突然扭过头,对着身后八名支系弟子怒道:“说!是谁给他的?”

他在那八人面前踱了一圈,仿佛为了解开周遭诸人心头疑惑,缓缓道:“自尽用的齿间毒,寻常可没这么猛的药性,这分明就是唐家暗器上的毒药临时封丸做出来的东西,别以为混进去三分行僵散就能骗过我,是谁干的,最好早点给我个交代。”

那八人一起摇了摇头,默不作声。

白天武紧随在白天英后面赶到,闻言皱了皱眉,问道:“是谁送来的尸体?他是服毒自尽的么?”

“是我送来的,才一死就臭的像块烂肉,老娘还做不做生意了。”

后赶来的诸人这才看到,大大咧咧坐在厅堂首座上端着茶杯一气喝干的高胖村妇,正是山下酒肆白阿四的老婆,白嫂。

南宫星正好奇的打量着她,就听身边白若兰啊哟一声,轻道:“这林虎怎么跑去表姑那儿了。”

表姑?

白家亲眷之中,竟然有人在山下酒肆中安安静静的当老板娘?

许多记不起在山脚喝酒时候说没说过白家坏话的贺客都是心里一惊,不少人半信半疑的看了过去。

结果白天英上前便是一低头,恭敬道:“大表姐,这逆徒难不成去扰了您和表姐夫的清静么?”

白天武也少见的低眉顺眼,道:“姐,不知是否方便告知我们详情,近日白家的事您也应该有所耳闻,此人与这些事必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说不定会有什么重要讯息要落在他身上。”

白嫂乌黑如豆的小眼一瞪,冷哼道:“有个屁的详情,这人黑漆麻糊的时候偷偷藏在我们家柴房,我懒得理他,只管搂着死鬼睡觉,他不动我家大小,爱躲多久就躲多久。”

白若竹眉头大皱,忍不住插口道:“大姑,白家山脚下有人这么可疑,你总该留心点啊。”

“屁,”白嫂啐了一口,道,“这种喽罗连你这废物也能单手干掉十个八个,我留心个卵子。这龟儿子不知好歹,天刚亮,就偷偷摸摸想对我家的死鬼下手。”

她肥肥厚厚的手掌猛地在桌上一拍,怒道:“他那三脚猫的功夫,竟然敢欺负我那没有武功的汉子,老娘气的连裤子都没兜好,就一巴掌把他糊了个半死。你们兄弟几个,平时都怎么收弟子的?从哪儿弄来这么个不长眼的王八羔子?我家的汉子,也是你们动得的?”

白天武陪笑道:“姐,这很可能是咱们家潜伏进来的内应,不是我们有人派他下去寻你晦气,你别误会。后来呢?”

“后来个卵,我还想多补几掌,这尿货就他娘的噶蹦一下嚼了个鸟玩意,俩腿儿一蹬,臭了老娘一屋子。大英,小武,我起码三天不能开张,是不是该有人给个说法?”

白天英立刻上前摸出一锭银子,道:“怎么能叫大表姐吃亏,那酒肆歇业这些天,连上清理臭气的工钱,咱家一并出了。多余的,就当慰劳姐夫,受我们的累,让他受惊了。”

白嫂哼了一声,接过银子道:“用不了这么多,我要个说法,可不是来讹你们的银子。这些足够。”她口中说着,满是老茧的手指一捏一拧,竟将那锭银子扭面团一样扯下小半,回手收进怀中,“你们忙你们的,我走了。”

她到真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话音才落,也没看她脚下如何动作,就已迈到了白若兰身边。

小眼一横,白嫂斜斜打量了南宫星两眼,突道:“兰丫头,走,去门外,姑姑跟你私下说几句话。”

白若兰显然也对这位表姑极为忌惮,乖乖的点了点头,忍下对尸体这边的好奇,跟着走了出去。

南宫星心里有些忐忑,白嫂显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那酒肆中他出手打断那把剑的事情多半被她看在眼中,还真不知是吉是凶。

白嫂带着白若兰走到门边,想起什么一样回过头来,扬声道:“对了,这小贼好像要把什么东西塞进我家死鬼身上嫁祸,你们哪个不嫌臭的,可以去搜出来看看。”

说了半天,就这句话最为有用。

唐行简余怒未消,带着猜疑向着身后八人扫视了一遍,那八名弟子立刻纷纷抢上前去,带上麂皮手套便去搜身,唯恐动作慢了惹来嫌疑。

转眼林虎尸体上的零碎就被摸出来散落一地,有几块碎银一串铜板,有一条黑巾应是用来蒙面,火折之类杂物一样不少,倒是不见有寻常武人常随身带的小瓶创药。

另有两件惹眼的物件,都是做工颇为精巧的饰物,一个是少女发鬓所用的梅花簪子,看簪身与花瓣上缀片的色泽,应是有些年头的旧物。

一个唐门弟子举起让人看了一圈,除了几个长辈微微皱眉似乎想起了什么,其余人都摇头表示并不认得。

而另一件东西就更加面生,是朵只比拇指大上一些的银花,既非发饰也非耳环,就是单单做了朵花,花托花茎面面俱到,花瓣花蕊也做得十分逼真,应该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若做的是些别的什么花,可能还会有人疑惑,为何会有人浪费银钱做这种毫无用处的器物。

但它偏偏是朵银光闪闪的芙蓉花。

一朵银芙蓉。

果然宾客之中立刻便有人颤声道:“这……这莫非就是如意楼的银芙蓉?”

猜疑的眼光尽数聚在那朵小花上,就连南宫星的脸上,也难得一见的露出了极为明显的吃惊之色。

白天武看了两眼,皱眉道:“我们白家没直接见过如意楼的信物,在场的列位有谁知道么?”

只有两个声音响应,一个道:“我远远见过一次,似乎就是这个模样。”另一个底气更加不足,只道,“我一个好友见过,这和他说的挺像。”

唐行简招了招手,拿着银芙蓉的唐门弟子立刻把东西举了过去,他确认了一下上面无毒,便接了过去,举到面前,端详一阵,才道:“这不光是如意楼的银芙蓉,还是针对咱们武林人士的那种精贵货。”

白天武皱眉问道:“唐兄弟认得出来?”

唐行简冷笑一声,道:“唐门数百年传承,历经无数江湖劫难而屹立不倒,难道靠的只是武功和暗器么?这如意楼才一冒头,我们就已派足了人手去收集信息。”

“去拿墨和纸来,”唐行简捏着那朵银芙蓉,缓缓道,“如意楼的银芙蓉是交给委托者的信物,分为两种,一种交给普普通通的寻常百姓,一种交给肯花任何代价找他们办事的江湖人,两者样子并无区别,但后者,却能让人知道相关者的名字。”

“相关者?”

“不错,”唐行简捏紧银芙蓉的花枝,另一手扶住花萼,用力一转,上面的花瓣竟齐齐展平,露出当中细细的花蕊,他一边将一根根花蕊压平,铺成一个圆形,一边道,“如意楼多半是为了让人记得冤有头债有主的规矩,交给江湖人的那种往往不止一朵,而不管哪一朵上,都有此次事端的由头在内,虽未必就是委托者本人,但一看之后,多少也能猜到八分。这消息他们根本不曾隐瞒,花些功夫打探,就能知道。”

说话间纸墨皆到,唐行简吸了口气,将铺平的银芙蓉沾了沾墨,狠狠压在纸上。

当他把手擡起来后,所有人都看到纸面上的那块花形印记的中央,空白的纹路拼成了端端正正的三个小字。

白思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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