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与墨菲的关系,其实不亚于墨家与张家的关系,同样是水火不容,但让人搞不懂的是,她对张家人的反感和厌恶,恰恰是因为张家与墨家的敌对关系,所以很多时候,我都闹不明白,她与墨菲之间到底是朋友还是敌人?
就好像,她们俩现在整天粘糊在一起,关系比和我还要亲近,流苏甚至经常在墨菲家留宿,两人吃穿不分,还睡过一张床,但是,她们却没有一分钟不吵架不拌嘴的……
这里没有笨蛋,所以大家也都看的出来,流苏顶撞张力,不单是对婉儿的保护,更像是代表墨家的一种攻击,这也使得事情的本质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张副董,敢情不是我们眼睛有问题,而是您耳朵有问题啊。”
“什……”张力城府比流苏深,不会像她一样藏不住心中喜怒,但饶是如此,也忍的实在辛苦,差点就失了态,“小程啊,你太激动了,我是想了解事情的原委,不是想袒护谁……”
“原委?难道婉儿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流苏指着司马海,道:“在酒吧,他颠倒黑白,为了撇清楚自己,把责任都推给了他的狐朋狗友,反而冤枉南……冤枉楚南打错了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指使鼓动,让他跑到公司里来没完没了的闹事,明明是私人恩怨,却非要公司拿出一个说法给他,逼着公司开除南……楚南,婉儿觉得一切的起因都是自己,她知道以楚南的脾气,道歉归道歉,但宁可丢了这份工作,他也不会认错,怕司马海不依不饶,所以刚才就背着楚南,把他叫了出去,想要跟他私了,结果呢?司马海不满婉儿提出的条件,骂她放屁,然后一巴掌将她打倒在地……”
“你放屁!我没打她!”司马海嘴里漏风,喊的声音不小,但咬字不清,显得没很气势。
我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看见他打了婉儿,当时刚好情绪比较激动,所以就……对于引发的混乱,我十分抱歉,我没想到大家也会像我一样激动,也许是因为我之前不该说,对女孩子见死不救的男人,都对不起裤裆里长的那条把儿……”
“你、你……她、她……”司马海气的连话都说出来。
在场的女士听我又一次提到裤裆里的把儿,无不面红耳赤,龙珊瞪了我一眼,斥道:“小南,注意场合,注意言辞,那种荤话别总是挂在嘴上。”
龙珊没有连名带姓的叫我,而是直呼小南,众人无不心头一惊,这能证明的,已经不光是她相信我这么简单的问题了,更是毫不避讳的亮明了她的立场,尽管这只能代表她的个人态度,但谁都知道,龙珊在风畅,可并非表面那般只是一个秘书,这几年墨亦之渐渐隐退,公司大小事务,无一不经她手,这是何等的信任何等的权利?
一定意义上,她在风畅的份量,是仅次于墨亦之的存在,甚至在张力之上。
“这算什么荤话?听着不雅,却是一句实在话,”婉儿的姑姑姚凌兀自在气头上,也像流苏一样,瞪着张力,道:“因为我和婉儿的关系,你们怎么处理楚南这件事情,我本该回避,但我现在忽然觉得,我还是有必要亮明一下我的态度——作为婉儿的长辈,我感谢楚南对婉儿的保护,不仅仅是行为上的保护,还有精神上的保护,即便不是婉儿,换了任何一个女孩子或者任何一个人,在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群犹豫不决思前顾后袖手旁观的同事、朋友,我不敢想象这会对他们的心理乃至今后为人处事的方式方法产生多么巨大的影响,而作为公司的高层,我庆幸我们拥有一个楚南这样敢说敢做、敢作敢当的员工!没错,他年轻,他冲动,但他说错了吗?难得他不应该冲动吗?难道换做你们,你们就可以不冲动?他承认打人不对,就已经证明他并不是一个是非不分的年轻人,可就像他说的一样,如果在这种事情上知错能改,那就不叫个男人!如果风畅容不下他这种男人,那不好意思,请恕我没办法和你们这种窝囊的男人每天朝夕相处,因为太没有安全感,太没有人情味!我不知道某一天我会不会遇到和婉儿相似的事情,但我实在没有勇气看着你们对我袖手旁观,连女人都保护不了的男人,能保护公司?就算保护得了公司,这种连一丁点人味儿都没有的地方,我也受不了!如果开除楚南,那就一并受理了我的辞职信吧!”
高层辞职,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何况姚凌手里还持有着公司的股份,她若离开风畅,舆论效应给公司带来的伤害,远远大于她辞职本身对公司造成的损失!
这个无论长相还是穿衣打扮都和婉儿有着六七分相似的女人,虽然看上去就像成熟版的姚婉儿,但是却有着与婉儿截然相反的强势,她的眼神自信、干脆、果敢,还有一丝尖酸刻薄,让人觉得她并不是一个容易冲动或者爱开玩笑的人,所以,她的话,众人不得不重视。
与三小姐合作在即,一旦公开这个利好消息,公司股票看涨,作为公司精英人才的她,如果挑在这个时候辞职,极有可能被理解为套现跳槽,届时别有用心者稍加炒作,就会演变成为风畅的信誉危机,继而对双方合作造成影响……
姚凌竟将自己的立场与我绑在一起,这是我和婉儿都始料未及的,何况老张小张司马洋?
连老墨那故作淡然的脸上都流过一丝惊讶——姚凌这哪是置身之外啊?
这根本就是威胁!
这威胁简直……简直是最让人意外的惊喜,最让人惊喜的意外!
当然,惊喜是针对流苏墨菲紫苑她们,我只是觉得有点意外,其实姚凌是否表这个态,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公司都没办法炒掉我了。
张力的表情越发不自然了,“小姚,你这话太不冷静了……”
“张副董,您儿子被人欺负的时候,你能冷静吗?”姚凌鄙视道:“听说上次楚南和张小少闹不愉快,进了派出所,您在办公室里将好不容易才从一个法国客户那里淘换到手的水晶牡丹花瓶给摔了个粉碎,那款花瓶好像是限量版吧,地球上加起来不超过一百个,价格不菲吧?那时候您冷静了吗?对,我没有的是您的这份养气功夫,出了门就能和没事人一样,我不知道您是不心疼那花瓶还是不心疼您那儿子,但我道行太浅,看着婉儿被人这么欺负,我做不到若无其事。”
“你——”老张养气的功夫再好,被姚凌这么揶揄,脸上也挂不住啊,倒是张明杰,好像没听到姚凌的话似的,坐在不起眼的角落,皱眉盘算着什么,我知道,他在计算形势……
姚凌看也不看张力,要挟似的转望着墨亦之。
我觉得,姚凌把话说的这么绝,其实是认准了墨亦之不会开除我,所以有意的引导着对我有利的风向——据宋佳八卦,姚凌和婉儿感情极佳,因为姚凌与婉儿的父亲年龄相差比较大,又是跟着兄长一起长大,所以她和婉儿虽然是姑侄,但关系处的更像姐妹。
爱屋及乌,姚凌这么帮我,就是因为婉儿的缘故吧……看来司马海选了婉儿当目标,果然是十分不明智的。
“张副董,我有点搞不懂您的态度了,”墨菲突然插话道:“您一向是主张息事宁人的,楚南养伤的这两天里,您处处向着他说话,但他现在回来了,解释清楚了,我怎么觉得您反而不想息事宁人了呢?好像您更希望错的是他,承担责任的是他。”
老张眉头一跳,仿佛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在流苏和姚凌的有意针对之下,有些失态了,也难怪,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是他没想到的,眼看着就差那临门一脚便能将我踢出公司,结果却像中国足球的无力前锋一样,放了空气炮、高射炮,他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