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慈贞夫人

大争十二年,九月初四,黄昏时分。

魏国陇梁郡东境,庆县,古桑村口。

靠着古桑树的路道上,上千饥民排成长龙,舔着嘴,睁大眼急切地等待着什么。

他们衣衫破烂,蓬头垢面,个个饿得只剩一副皮包骨,也许倒下去了,就从此再也起不来。

古桑树旁,一座华丽的圆顶帐篷立在古老的桑树旁,一队武者守护在周围。

帐篷前一口巨大的铁锅正冒着腾腾热气,里面正熬着青菜粥,香气四溢。

夕阳西下,那昏黄的余晖从桑树顶往下倾斜,洒在帐篷上,洒在铁锅上,洒在锅旁一方低矮的石台上。

石台前,有一个高挑丰腴的成熟美妇正给一个乡民的碗里舀粥。

她一身白衣,站在那里舀粥的时候,夕阳正巧落在她身上,使她看起来极其婉约静美,就像是一朵空谷幽兰。

美妇看起来约莫三十几许,生的白嫩似雪,丰艳动人。

她的脸庞珠圆玉润,那双眼睛大而清亮,如同秋水,那黛眉如烟笼远山,文雅如画。

就连那鼻子也亭立如雕。

她的头发黑而亮,柔如云,梳着的倾城髻,脸上只略施些淡妆,既优雅端庄又不失妩媚。

那小嘴轻抿着流出微笑的时候,桃腮掩映中的整张脸就如同一朵鲜花盛开,格外明艳。

偶尔,她那黛眉会轻锁,也会舒展,顾盼之间那眼波上时而闪过几丝若有若无的哀愁。

那些哀愁就像是道道轻烟缭绕在水底,捉摸不定,凄婉缠绵。

她脸上有些泪痕,但在面对乡民的时候,却是在展颜,抿嘴,微笑。

她将似乎愁苦都摁下去了,露出的,只有笑。

那笑很柔,很静,很美。就像水中烟向你蜿蜒而来,她就像是水边的一道轻烟,她是一个如烟如水般的仙子!

她低起腰儿来,倾起头来,微垂眼来,拿碗,舀粥,倒粥,递碗。

在抬起头来,抿着嘴微笑,向乡民递过去碗。

动作自然而熟练,一气呵成。

从神情到动作,无不散发出一股优雅端庄,成熟稳重的气质。

这种风韵足以让雁落鱼沉,令人心生仰慕。

随着美妇的动作,她那胸前的两只乳球便一阵阵晃动起来。

虽然衣服勒的紧绷绷,但却无法掩盖其鼓胀欲出的态势。

这对乳球至少有大半个脑袋那么大,两只手肯定握不过来,虽然大,但却挺立不垂。

她穿着一身端庄保守的白色吴服(日本和服),那丰腴的身体被勾勒得婀娜凹凸。

在她弯腰的时候,那细细腰肢就像是杨柳一般随风摆动,婀娜轻盈,纤巧玲珑。

那随之翘起的屁股浑圆如球,肥硕如盆,如两瓣山丘般高耸。

这是接近完美的腰臀曲线,丰满却不显胖。

衣服下摆本来就勒得紧,现在又弯腰撅臀,在两片臀瓣之间显现出一道深深的股沟,在腰臀在摆动间,散发着成熟女人的特有的妩媚味道。

此刻,夕阳的余晖透过桑树叶,淋在她低着的纤腰上,翘起的肥臀上,美妇的笑温润如水,暖如冬阳。

全身都散发着一股母性的光辉,不禁让人心生暖意。

面对她,好像是嗷嗷待哺的孩子。让人忍不住想好扑进她的怀里,沉沉睡去,获得那份难得的安心和镇定。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怀中抱着一个枯瘦的儿童,正步履艰难地走近石台,他颤颤巍巍地伸出右手,浑浊的眼里满是期待。

美妇的玉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儿童额头,然后又对老者浅浅低头,微微一笑。

拿碗,舀粥,夹菜,递碗。

似乎还嫌不够,她又多拿一个馒头放入老头的碗里。

轻声道:“老伯,您小心点,再多拿一个馒头。”

她说话的语速轻缓有序,声音圆润且柔和,让人如沐春风,如浴暖阳。

“谢谢……谢谢夫人……”老头感觉自己的面前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菩萨,一个救苦救难的菩萨,他能够感受从美妇身上散发出来的悲悯和慈爱。

他眼里有些湿润,似乎是想说什么,但不知说什么,深深地望了她一样,转身缓缓地往人群外走去。

美妇望着老头的背影,心头自语:“他也许还有一个可爱的孙女,孝敬的儿女,相敬如宾的妻子,可是现在,他的亲人也许都死了吧!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在这乱世的烟尘里,又该怎么独活呢?唉……谁能够结束这乱世啊!”

饶是她那般坚强,那原本就疼痛的心瞬间又揪了起来,像是被钢索拉扯,隐隐作痛。

让她有些无法呼吸。

又一个干瘦的少年走近石台来。这时不远处响起了马车跑动声,美妇往那边望了一眼,眼里便多了一分悦色,又开始为少年舀粥。

“娘亲!”

路道上响起一道急切的爽朗男声。

原来是一对人马压着货物正往这边赶。

为首的是个大约三十岁的青年男子,他面容俊朗,身高八尺,长脸,丹凤眼,嘴角有一块小疤,气质从容而潇洒。

无法想象,美妇的儿子都已经这么大了,岁月却并没有她在身上留下多少痕迹,有的只是酿就了一身的性感成熟的风韵。

美妇一边舀粥一边只是望了男子一眼,点头示意。

“来这边,把货卸了。”

青年人把队伍带到帐篷边,对一干武者打扮的人说道。

然后他快步走到美妇身旁,郑重地躬身行礼,正声道:“孩儿见过娘亲大人!”

美妇把碗递给少年后,转过头来对青年男子温柔一笑,柔声道:“你来了,笑笑。”

青年男子听她这般称呼,略一尴尬,道:“是,娘亲。”

美妇眼里不经意闪过一丝喜悦,却严肃地道:“起身吧,下次记住,在公众面前,不可喧哗。”

“娘亲教训的是,孩儿记在心里了!”看得出,青年男子很敬爱这个作为自己娘亲的美妇。

又一个形容枯槁的年轻女子走近了石台。

美妇将台上的筷子递给男子,道:“来帮娘夹菜。”便转回头去,拿起另一个勺子开始舀粥。

“是,娘亲。”青年男子愉快的应声,拿着筷子站在美妇的身旁。每当饥民放在台子上的碗被美妇舀满粥的时候,他便往里面添菜。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天色也渐渐变暗下来,领到粥的饥民都回附近的栖身处去了,排队的饥民渐渐变少。

“笃笃!笃笃!”

这时,远方忽然响起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

青年男子闻声后立刻放下筷子,对美妇道:“娘亲大人,有大队人马朝这边来了!”

“嗯。”美妇淡淡地应了一声。

“笃笃!笃笃!”

路道远处烟尘滚滚,马蹄声越来越近,青年一眼便望见四队黑甲骑兵杀气重重地正往这边赶。

“官军来啦!”饥民们见此开始骚动起来。

他又对美妇道:“娘亲,是魏国的军队,好像有点来者不善。我们……”

美妇打断了他的话道:“莫慌,随我上前。”

美妇说着便放下勺子,对领粥饥民一脸歉意地道:“姑娘,且等我一会。”

待姑娘点头后,她便不紧不慢地迈着莲步往黑甲军来的方向走去,而青年男子则紧随其后。

美妇来到饥民队伍的末端,站在路道中间。

她对饥民道:“乡亲们莫慌,这里的一切我来应付,你们先静等片刻。”

她的声音并不大,但是有了自身功力的加持,声音犹如暖风般传到每个饥民的耳中,说来也奇怪,饥民们一见美妇如此说,很快都恢复的镇定。

她双手交叉垂立在小腹处,神情淡定自若,兀自望着越来越近的黑甲军,那窄窄的肩膀要将所有的饥民护在身后。

不远处,四队黑甲骑兵皆手持马槊疾驰而来,犹如一道黑色旋风,溅起滚滚沙石烟尘,裹来阵阵杀气。

若是这队骑马不停蹄地冲击过来,很难想象,会不会将这位动人的美妇踏成肉泥!

黑甲骑兵似乎并没有放松速度或者停步的意思,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三十丈,二十丈,十丈,五丈,三丈,两丈!

饥民们都禁不住缓缓往后退,青年男子此时也握紧了手中的青色长剑,只要在向前,他立马拔剑斩之!

他不敢劝娘亲离开,但他也绝不允许有人动他娘亲半根头发丝!

但美妇却岿然不动,目光平视着前方,像一颗沉稳持重的松柏,临狂风波涛而不乱。

“吁!停!”黑甲骑兵终究还是停了下来!

“你是何人?!为何拦路?!”

领头的将校喝道。

他原本是想直接踏过去,但当他看到拦在路重要的女人是个花容月貌的美妇人时,他立时改变了决断!

美妇微微一笑,然后低头,垂眼,两手握拳放于腹部。右脚向后撤一小步,两膝微曲,微微伏身,道:“吕伯远之妻孟妙贞见过将军阁下!”

慈贞夫人的大名在整个东土列国都是闻名遐迩,他作为郡都尉,岂能不知?

虽然眼前这名女子从衣着容貌到气质怎么看都是豪门贵妇,但他并不确定这就是那个人人称道贤妻良母的慈贞夫人。

他猛地扬起马槊直指美妇,寒锋尽显!

他冷声道:“哪里来的女人!竟敢冒充我大魏国一等诰命夫人!你可知这是死罪!”

他身后的骑兵们举朔齐声大喝:“该当何罪!”声势直冲夜空,惊得饥民再退好几步。美妇却依然微笑以对。

青年男子一见郡都尉敢对娘亲如此,他安耐不住猛然闪身而出,将娘亲护在背后,倏地一声抽出长剑横指,青筋暴起,眼冒怒光,大喝道:“莽夫,安敢如此!”

美妇眼里闪过一丝欣慰,她平静地道:“笑笑,你先退回来。”

“娘亲!我不能让他拿着兵器对着您!”吕孝青回头倔强地道。

“放心,笑笑。”美妇给了他一个镇定眼神。

吕孝青这才不情愿,慢吞吞地退了回来。

美妇双手交叉垂立,向前再走一步道:“老身乃吕伯远之妻,孟妙贞。这是老身的独子;吕孝青。将军若是不信,这有令牌在此!”

说着她从袖中掏出两枚大小不一的金牌,举在半空。

道:“将军请看,这两块金牌一枚是重光先帝所赐,一枚乃是魏王所赐。将军可认得?”

她亮出两枚金牌后,郡都尉一眼扫过去,心下一动,暗道这牌子貌似是真的。

他眯起眼重新打量眼前的妇人,质疑道:“金牌不仅可以仿造,更能偷取。”

美妇见他神情虽然缓和了有些,不过露着几分怀疑。

便又从腰带上取下一块闪了淡淡荧光的玉牌,道:“这是吕世家世代相传在正妻手里的同心玉中的童女牌,天下无人能仿冒。不知将军可曾耳闻否?”

郡都尉一见这块玉牌,他心中最后的一点怀疑也消失了。当时面色就一变!

暗道这个女人竟然真的是那个慈贞夫人!那她旁边这个男人,不就是当年抽江救母的孝郎子,吕孝青?

郡都尉也只是听说过,东土有两枚同心玉,一枚是童男,一枚是童女,在吕家的历代夫妇手中代代相传着。

他曾有幸见过吕伯远的那块童男牌。

见美妇面色镇定如常,说起话来有条不紊,暗想这应该是那位慈贞夫人。

想到这里,他也不好在冷面冷言相对,立即下马行礼道:“在下哪里敢称将军!在下陇梁郡都尉何言,见过慈贞夫人!在下刚刚失礼,还望夫人海涵见谅!”

慈贞夫人微微躬身,淡淡地道:“原来是刘都尉,老身有礼了!”

何都尉连忙回礼急声道:“在下位卑,安能受夫人如此大礼!?”

慈贞夫人抿嘴微笑道:“都尉大人乃朝廷命官,不必如此谦逊。天色已晚,不知刘都尉为何如此匆忙?”

这一笑成熟妩媚,优雅动人。

犹如一轮春风拂过众人心头,刘都尉和黑甲骑兵俱是心神一阵微微荡漾。

但看到慈贞夫人那清澈明亮的眼神,那透射出的一种不容侵犯的端庄,使他收回目光。

正色道:“在下奉幕府军令,请夫人恕在下不能相告。”

慈贞夫人心道;如此来势汹汹,面带杀机,恐非善事。且旁敲侧击一番。

她道:“老身听闻陇梁郡内外灾荒,饥民无数,恰巧路过,便施粥放粮,略尽绵薄之力。今夜见将军路过古桑村,恐惊吓乡民,便有此一问。若将军只是路过,那便是老身多言了。”

刘都尉听完她那柔软的话,心里却是明白过来。

看来这个慈贞夫人是看出了自己此行的大致目的了。

他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便高声道:“前几日,上任陇梁太守被饥民所杀,府内被掠夺一空。朝廷震怒,在下奉新任陇梁太守忽律鹰大人之命前来捉拿逆匪。”

慈贞夫人反问道:“莫非古桑村内就有都尉所说的逆匪么?”

刘都尉道:“据鹰扬使所查,古桑也在逆匪之例!”

慈贞夫人又问:“都尉也是习武之人,眼神想必精炯。老身身后这些乡民哪个不是疲饿不堪,如何能翻越两县距离,刺杀太守?”

刘都尉此时已经明白这个美丽的女人是要护着后面那群村民。

可是纵然这个女人的仁慈贤惠名满东土,他虽然敬佩这个女人的品质。

但他更在乎鹰扬使和忽律鹰的指示。

在上司和前途面前,什么人都要让道。

他道:“这并不是在下的判断,而是鹰扬使和忽律鹰大人的指令。在下身为军人,只能依照命令办事。”

“那都尉大人如何处置呢?”慈贞夫人问。

“上峰的命令是就地正法!拿人头复命!”

慈贞夫人眼里闪过一丝不忍,柔声劝道:“将军奉公命行事,老身作为朝外之人,本不该多言。但将军仅凭一家之言,没有丝毫实据却欲行戕害之事。老身不可不言:眼下百姓饥疲交困,朝廷救济不周,导致饿殍遍地。滋生民怨,爆发流血冲突也是在所难免。将军也是来自于百姓,难道不能体恤民生艰难吗?”

刘都尉想到鹰扬使的话,没有解释多言。道:“夫人的意思是要拦在下了?”

慈贞夫人又曲身行礼,用恳求的语气道:“请将军放这些百姓一条生路。”

刘都尉见她有如此名望却态度诚恳的恳求自己,他不禁有些犹豫。

旁边的将校见他这般表情,便凑到他耳边细声道:“如此都尉大人,可不要忘记鹰扬使的话。”

刘都尉一听鹰扬使三个字脑子就反转过来,对啊!鹰扬使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管不了这些是非曲直,他只要奉命执行任务就行了。

他眉头一挑。

警告道:“夫人虽是一品诰命,被世人推崇,被朝廷褒赞。但如今朝廷有令,谁也不可忤逆。但还请夫人莫要为逆贼多言,免得祸及自身!”

慈贞夫人依然双手交叉垂立,保持着微笑道:“都尉大人所言差异,老身身为太上皇和美后特封一品诰命,君后乃是百姓父母,老身自然有责任为民请命。”

刘都尉暗道;好个不识抬举的愚妇!

要不是看你姿容绝世,家世显赫,早把你一枪挑杀!

他想到鹰扬使的命令,便果断下了决心,吕世家只能得罪一下了。

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他自信在鲜血的震慑下自会闭嘴退避!

他眼神一冷:寒声道:“吕世家虽然是千年修行大家,但朝廷还是朝廷!朝廷的命令谁也不能违抗!吕夫人!你莫非要以女流之体阻我铁骑洪流吗?”

慈贞夫人原地未动,不卑不亢地说道:“都尉如此毫不退让,却不知自己大祸临头!”

“哦?”刘都尉咦道。

美妇道:“都尉今日就算屠杀了这些百姓,无非是为复命,但若论功,如此易事却也非功。但世人皆知你屠杀平民的恶名。倘若他日局势有变,你的上司你最了解,为安定人心,他会将你摆在什么位置?都尉若是放过百姓,回去可复命饥民皆饿死,其他的由老身处理,如此一来,上司不会怪罪于你。而我吕世家定会记着都尉今日的恩情,未来只要都尉大人有所求,老身定会涌泉相报。”

刘都尉脸色渐变,当听完美妇的话,心中翻江倒海,思索片刻后,他暗道:她说的倒是很有道理!

自己差点被鹰扬使的话给桎梏住了,今日若太死板,不灵活善变,确实是在未来留下了危险的种子。

他一番权衡利弊后,决定放弃。

他脸上冷色敛去,躬身行礼道:“在下愚钝,多谢夫人点拨!一切皆听夫人之言。”

于是,一场危机化开。

当刘都尉一行人马扬尘离去的时候,众百姓都是跪地伏首呼喊:“夫人真乃菩萨下凡哪!多谢夫人再造之恩!”

慈贞夫人连忙曲身道:“乡亲们快快请起!如此大礼,老身可受不得,可受不得!莫要折煞老身!”

******

当所有饥民都领到粥以后,都回了各自住所。此慈贞夫人和儿子吕孝青便栖息在帐篷里,外面是一堆武者守卫。

天气虽然炎热,但帐篷里亮着南海水灯,让人并不觉得闷热。

吕孝青盘坐于席上,面对着一面铜镜。

而慈贞夫人则跪坐在他背后,左手握着他的长发,右手拿着木梳正在轻轻地梳理着发丝。

显得优雅而端庄。

她侧着头,目光柔情地看着儿子。

温柔地问:“笑笑,路上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笑笑是吕孝青的乳名,他幼年爱哭,妙贞便给他取了个笑笑,鼓励他坚强乐观一点。

这几十年来,她一直没有改掉这个称呼。

她喊起来的时候前一声长,后一声短,显得倍显亲昵。

“没有呢,娘亲。一路来得顺利的很。不过娘亲啊,您能不能不叫我本名啊,笑笑这个名字像女孩子似的,我都是男人了,现在叫我笑笑容易让人笑话。”

吕孝青鼓鼓嘴道。

慈贞夫人在他头上轻轻敲了一下,嗔道:“叫笑笑怎么了?娘亲觉得很好听啊,这是娘亲给你取得,就是希望你能坚强乐观一直伴着你。这个名字你小时候不知道有多喜欢呢!怎么了?长大啦!就开始嫌弃娘亲给你取得的名字了?”

“娘亲误会了,笑笑哪里敢!您喊一声笑笑,儿子在千里之外,都能应您!”

吕孝青龇牙笑答。

慈贞夫人噗嗤一笑,嗔怪道:“贫嘴!”

然后又抚了一下心口,望着镜中的爱子道:“平安过来就好,你在路上的这几天,娘亲一直都提心吊胆的。”

“孩儿不孝,让娘亲担心了。”吕孝青回头歉意地看了看了她道。

慈贞夫人嗔道:“别动,转过头去,刚刚梳好的头发,你这一动,又要乱了。”

待他转回头去,她一边将头发挽成发髻,戴上发冠,一边叹道:“你是娘的心头肉,心肝宝。娘不担心你担心谁呀!你一不在娘身边,娘的心和魂都吊在了你身上。”

吕孝青嘿嘿笑道:“娘亲的苦心孩儿明白,从现在到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娘亲!”

慈贞夫人浅笑道:“为娘自然知道我儿孝顺嘛。”说着便紧挨他坐下,笑敛去意,有些严肃地问道:“你祖父母的身体可好些了?”

吕孝青道:“一切按照娘亲的安排,祖父母由淑君在照顾。身体和往常一样,没有变化。”

慈贞夫人松了口气地道:“那就好,那就好。为娘离家这段日子,心里可是紧张的很,生怕家中出了什么差错,若是公婆身体有恙,那我这罪过可就大了。”

吕孝青劝慰道:“娘亲莫要累了自己,又照顾家里大小事,又接济民间疾苦,孩儿看得都心疼。家里有淑君在,娘亲在这里大可放宽心。”

慈贞夫人道:“有她在,为娘自然放心,但是那一份紧张还是要有的。”

“孩儿明白。”

她话锋一转,浅笑道:“话说回来,淑君可真是个好女人啊!自从她加入吕家后,什么事情都做的妥妥帖帖的,对谁都不曾怠慢过。娘亲可告诉你,你可不要负了她啊!”

吕孝青拍拍胸脯,傲然道:“那怎么会!我和淑君可是江湖人称”萧剑侠侣“呢!她是贤娘子,我是孝郎子!金童玉女的一对嘛!”

“这般志得意满!羞不羞啊你?”

慈贞夫人调侃道。

她说着便顺手提起茶几上的茶壶,往茶杯里倒了杯热茶,端起茶杯往里轻轻吹着气。

顿了顿,道:“不过你们夫妻之间这般恩爱和睦,为娘看在眼里,也着实欣慰。”

吕孝青笑道:“还不是母亲教导有方嘛!”

“你呀!也不能光想着儿女私情,也要顾着家中事业。”

孝青道:“母亲说的是。”

慈贞对杯中吹了一会气后,用舌尖试了一下茶水温度,感觉刚好合适。

便端起茶杯喂到爱子嘴边,吕孝青习惯性而自然地喝了起来。

慈贞斜觑了他一眼,温婉一笑道:“慢点喝,没人和你抢。这是雪莲茶,一次不可多饮。”

饮了一口茶后,回味着口中甘甜,吕孝青不禁心里暖洋洋的。

动容道:“不瞒娘亲说,娘亲这般温柔体贴,不知父亲几世修来的好福气,才能娶到娘亲这般貌美贤淑的妻子!”

慈贞夫人的脸颊立时有些绯红,笑着嗔怪道:“瞧你这嘴,跟抹了蜜似的。竟然编排其为娘来了!”

但又听他提到已经亡故的丈夫吕伯远,心下不禁又是一痛,神情顿时有些黯然。

吕孝青见母亲如此,心知自己提到父亲又惹娘亲想到伤心事了。

暗骂自己嘴快!

他便微微侧身,两手房子在母亲的肩膀上,便轻轻揉捏起来,岔开话题道:“对了,娘亲这些日子在这里待的如何?”

慈贞夫人摁下脸上的一丝神伤,叹道:“现在三郡饥荒,饿殍遍野。光我们这些物资无异于杯水车薪,救了这个,又饿死那一个。娘虽然想救所有百姓,可毕竟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的眼神看起来像是一只哀伤的大雁。

吕孝青安慰道:“娘亲莫要伤悲,我们力所能及,问心无愧就好,一切还得看朝廷和天命!”

“是啊。彻底解决这场危机还是看朝廷和美后娘娘,只是娘娘久居深宫,三郡民生之苦下面那些奸佞不会真正让她了解。”

慈贞夫人无奈地望着对面的铜镜。

她顿了顿,似乎又想起来了什么。

抬起头仔细地看着儿子,道:“笑笑,美后这次诞辰,你去安京朝拜,可以借此机会面见美后,向她陈情三郡实情。”

“美后的诞辰不去也罢!去奉承一个吸取民脂民膏,贪图享受,踩在百姓头上的女人,我吕孝青做不到!她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贤良淑德的大美天后娘娘了!”

吕孝青的表情有些愤慨。

慈贞眼神一变,有些严肃地道:“笑笑,你怎说出这种大逆不道话的呢?美后娘娘是魏国皇后,贤德圣洁,你切勿听风是雨,误辩是非。现在魏宫烟雾缭绕,真相疑云密布,你爹爹都看不清,谁又能真正窥清其中黑白呢?天子都有天子的苦衷,娘娘自有娘娘的无奈。”

然后她又柔声用温和的语气说:“这话啊,按照在平时,娘亲只是放在心底揣摩,一句也不会说出来,只是在你面前提一提。你要记住在外面一点要安稳做人,谨言慎行。你记住了吗?”

美妇的一席话是先紧在松,先严在柔。

吕孝青听得娘亲的训导,心里没有一丝反感和抵触,他听得受用无比。

他能从娘亲简单的话语里真切的感受娘亲那对自己深沉的爱。

他细声道:“娘亲教训的是,孩儿记住了。”

慈贞夫人微微一笑,轻轻搂住儿子的脖颈,脸颊在他的肩头,满面柔情地道:“听话就好,这才是娘的心肝宝,娘亲只盼天下太平,我们一家也平平安安的。为娘这下半辈子也知足无憾了!”

“娘亲,孩儿明白您的一片苦心”吕孝青感动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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