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官上任三把火,潘世明本来也想像之前在一队一样偷懒,奈何上次打架出事,王哥管得严,所以当上队长后连续几天都陪三队下井。
这小子是真不会管理,下了井就明目张胆地和陈三儿等人聊起天来,还和陈三儿一起欺压其他人,陈三儿也狐假虎威,好像自己成了管理阶层一样。
这井下的面积其实很大,三个队,每队一个井,距离挺远的,而且挖的是不同深度的,一队挖的是40米深的,煤层高,但是量少,所以每天工作量还挺大的;二队是60米深的,属于中煤层,煤层薄,但是量大好挖;最惨的就是三队,深煤层,煤量大,但是不好挖,而且深层岩石多,比较硬。
下井之后三十几个人分布在矿洞不同角落,很自然形成五六个人一伙,大概的分工是四个人挖,一个人推车,其实推车是个轻松活,所以大家是轮流推车的。
潘世明上任五天,他已经很喜欢陈三儿这个兄弟了,竟然还偶尔分一两根烟给他,这可是三队从来都得不到的好处,不过呢,只有晚上吃饭前才能找机会快活。
到了第六天,一如既往地在井下和陈三儿偷懒,不过呢,陈三儿再偷懒也不肯能完全不干活,毕竟有产量指标在那里,所以潘世明也得抽时间去别的人的地方瞅瞅。
来到我们这边的时候,是一个挖的比较深的矿洞,高度能差不多让我一米七多的个子站直,于是潘世明在我们这边伸个懒腰。
这边有我、小驴子、刘海儿、小栾几个人,再远一点点,是老焦和老许的另外一组人。
潘世明伸完了懒腰,就顺脚提了小驴子一脚。
这小驴子吧,还真是个驴脾气,别人对队长和打手都是笑脸相迎的,他却好像是个不服的表情,你说不揍你揍谁。
踢完了,小驴子也不敢反抗,潘世明骂了一句,就转头站在洞边,脱了裤子撒尿。
此时,我站直了,向小栾和刘海摆摆手,示意过来,又做了个“嘘……”的手势,叫大家小点声,矿井下灰暗的帽灯照不亮整个矿洞,每个人也只能看清一点自己前方的东西。
小栾和刘海儿心领神会,却不知道我想做什么恶作剧,只是悄悄地走过来,而此时我离着潘世明最近。
潘世明这一泡尿又臭又长,看他在抖鸡巴了,估计是尿完了,虽然看不到后面,但是也能看得出,有三个矿灯帽的灯光在向自己接近,不过还没等潘世明转头,我的铁铲就敲在他的大腿膝盖后侧。
潘世明膝盖中伤,单脚跪在地上,一边转头,刚要吼出来,却被我抓满煤灰的手摁在脸上,沾满煤灰的手指抠进眼睛里,手掌摁住嘴巴,让他发不出很大声,顺势就把他头摁在地上。
矿灯帽一滑,头并没有磕在石头上,我另一只手还拿着铲子,用这个干他是在太狠,于是扔了铲子,拳头招呼他老二和胃部。
小栾和刘海儿看楞了,没想到我出这么一招,俩人傻了两秒,我一只手摁着潘世明脸,擡头用下巴示意他俩过来帮忙,这俩人才一起上下其手,摁住了打。
直到看这小子快动不了了,我才叫他俩停手。
直到这时候,小驴子才意识到要过来帮忙,凑过来看。
灰暗的矿洞中,这一幕虽然隐蔽但是估计逃不过不远处老焦和老许的视线。
打完了,留下潘世明在地上抽搐,我们几个则是躲得远远地。
不多时,潘世明被送到地上。
当天晚上,好久没出现的胡老大匆匆赶回七队。
直到吃饭,三队的人也没受到惩罚,这让所有人都不安起来。
尤其是小驴子和小栾。
这一幕老焦和老许一定是看到的,他们还不报告给陈三儿,然后再报告给王哥?
只有刘海儿颇为得意,总是安慰小驴子和小栾,意思跟对了大哥,只有我强哥敢这么出手。
第二天上工前,胡老大也没查出是谁动的手,于是众人一起受罚,下井前,所有三队的人都脱光了,打上几鞭子,然后才下井。
其实小栾和小驴子不知道,老焦和老许是我故意让他们看到的,这俩人就算是说了是我干的,我硬说不是,顶多挨一顿打,胡老大没证据,不可能单凭这俩人一句话,就至于我死地,而且如果陈三儿等更多人站出来指证我,那就太假了,这种事怎么可能很多人知道。
当然也有可能是老焦和老许干脆不敢把我供出去。
总之我要让他们知道我的狠。
胡老大没有在这种事情是纠结太久,罚了三队一个休息日,又打了一次,也就算了,潘世伟也不敢怎么样,不过他确实有在私下里查问三队的目击者。
胡老大再没追究,潘世伟也不好隔山打牛。
这件事之后,欠债帮除了陈三儿以外,其他人都有点怕我,而迷糊帮的人,也自然聚集到我附近来,傻子上次得了我一块鸡屁股的恩惠,也是对我很感激,只是他不懂得表达,光会冲我乐。
见胡老大又是几天没安排新的队长,我又有了下一步打算。
又一个工作日,我叫刘海儿又放了一遍消息,还是胡老大有意在三队里找一个队长。
说起这胡老大,自从上次潘世明被打之后,就再没出现过。
这次的消息我让刘海儿放的更详细一点,等传到打手耳朵里的时候,真是弄不清消息哪来的,三队的人说是一队的人说的,一队的人说是二队的人说的,二队的人又说是听三队的人说的,闹不清楚。
很快这消息也传到了王哥耳朵里。
王哥是个粗人,这天晚上突然冲进三队宿舍,揪起一个就打了两巴掌,想说啥,没说出来,就骂骂咧咧地走了。
第二天,却又和颜悦色地来跟大家宣布一个重要决定。
“那啥,你们不是想选新队长吗?那啥,胡哥说了,样你们各葛选,俺们这叫民主,样你们那啥,各葛选,那个啥,那个啥,投票,啊,明天早上,那个啥,那个把票投上来。”说完叫手下每人发一个纸条,就是他妈的小孩写作业的田字格纸撕的,然后又给了两根铅笔。
没说记不记名,不过呢,宿舍里组织发票收票的就是老朴,王哥走后,这工作就被陈三儿的人抢了过来,这谁写谁,还不是一目了然。
本来这迷糊帮的人数和欠债帮的人数相当,除去中立的老朴几个人和傻子外,我们迷糊帮可能还多一两个人,本来是有把握赢的。
然而,我却叫小驴子把消息放下去,叫迷糊帮的人都不要选我,而是选陈三儿,大家虽然不情愿,也看不懂我搞什么名堂,但还是听了。
第二天早上,陈三儿的人把票一个个抢过去,就连陈三儿也诧异到自己竟然可以这么高票,这才屁颠屁颠地交到王哥手下手里。
然后由老朴唱票。
谁知道这老朴他妈的不识字,然后又给回王哥,更可笑的是王哥他妈的也不识字。
王哥叫了一个小弟来唱,三队这帮文盲,写的东西是五花八门,念得大家都忍不住哈哈笑。
这一次唱票我才知道,这陈三儿本名叫陈磊,只有跟他近的几个知道,于是有那么五六票就写了“陈磊”的大名。
再然后就是一大堆人写的“陈三”,还有不会写的,干脆用拼音写“chensan ”,弄得唱票的人拼了半天。
39人的三队,除了两个人写了“李强”,还有一个写了老朴,一个写了小二,一个写了老许,剩下的清一色都是陈三儿。
中立的五六个我管不着,迷糊帮的都写了陈三儿,两个李强,一个是傻子写的,这傻子还是念过书的,会拼音,另一个我猜是老朴。
陈三儿得意中榜,唱完了票,不免得意忘形,虽然也很诧异自己能得到这么多票,不过还是跳梁小丑一般,说了几句恭维大家的江湖套路话,什么各位擡举,小弟不才之类的。
王哥当场宣布陈三儿任命为三队队长,然后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