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脚步声,程乔满心欢喜地等着,然而开门的一瞬间,她看到里面站着的人立马就呆住了。
“爸…爸爸?”
站在面前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穿着便服,但身材依旧挺拔。
他低头看到程乔,“你怎么过来了?”
程乔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父女俩已经差不多有两年没见了,上次见面还闹得不欢而散,现在看到觉得有点尴尬。
听到客厅那边传来的说话声,程乔才意识到不止是爸爸一个人在这,还有其他人,很多人。
她忘记了。
虽然池小狗每一天都过得很冷清,但过年过节的时候家里总是有很多人。
爷爷的战友、伯伯的战友,还有小叔的同事,以及武装部的人。
他们会在节日当天来看看池家唯一留下的一个孩子。
程乔挪着步子进去,手里抱着满袋的零食,却不好意思放在茶几上。
上面已经摆了很多东西,都是些很贵的营养品,还有她不认识的用具。
池野还有一年半高考,在长身体,这些人也和大院里的人一样,把他当亲儿子看待。
“老程,你女儿啊。”其中有个比较面熟的叔叔说话。
程爸爸点头笑,“是,我女儿。”
“长这么大了,还有点认不出来。”
家教提醒她这个时候应该要和人打招呼,说各位叔叔好,我叫程乔。
可是她看见坐在他们中间的池野,觉得窘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看出了她的不安,起身去接她手里的东西,“是送给我的吗?”
程乔只是把东西给到他怀里后转身就跑了出去。
剩下的人都面面相觑,程爸爸尴尬地解释:“孩子还在叛逆期,别见怪。”
糙汉子都习惯了,不拘小节,不一会儿又开始聊天说笑。
只有池野垂眸抿了下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这一路上跑得很快,没注意陆小虎和聂远辰正迎面走来。
“咚”地一声,陆小虎被她撞倒在地,手里提的东西也从塑料袋里滚出来。
膝盖摔得很疼,不知道有没有破皮。
“我靠,这你不得赔我点医药费啊?——喂,程乔!”陆小虎爬起来,正想叫她,却发现程乔没有回头。
“程乔真是,风风火火的,什么时候能像个女孩子一点。”
陆小虎骂骂咧咧的,意外地发现她好像是刚从池野家出来,转头问聂远辰,“他们俩这是又吵架了还是和好了?”
聂远辰想说这会儿你还敢去八卦他们呢,但想着这段时间确实不太对,斟酌一会儿回答:“看着都不像。”
池野看着不像是会和程乔吵架的人,以前也和程乔闹过别扭,但基本上都不会吵架。
池小狗总是很听话,程乔的别扭也只是别扭那一下子,转头又高高兴兴地和他说话了。
可是说和好的话,她不会跑得这么急。
聂远辰擡头看向池野家,“可能是因为那些人来找池野了,程叔叔也在。”
之前池野搬来阚阳是为了躲避灾祸。
他们的到来意味着什么,其实大家都知道。
-
程乔是晚上七点多才回去的,年夜饭就叁个人吃,程妈妈在摆碗筷,程爸爸坐在客厅喝茶,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程乔全程魂不守舍,上了饭桌后听到程爸爸提到了榆市,她才忍不住擡头,“池野要回榆市吗?”
父女俩对视一眼,程乔想起来自己还在生他的气,不想和他说话。
没等程爸爸开口,程乔就低头把碗里的米饭扒干净,“我吃饱了。”
吃完就回了房间。
程妈妈担心地看她一眼,也没叫住她。
饭后程妈妈和程爸爸在客厅,两个人很久没见,再见聊的也都是些家庭琐事。
唠唠叨叨,有一句没一句的,程乔偷偷贴着墙,听到他们偶尔提到她和池野的名字。
但她更关心的是池野。
“…政委上个学期就说帮小野办转学手续,但事情还没定。现在这个学年还没结束,贸然转校也不好,不过小野成绩稳定,又好,政委去打个招呼,要转还是能转的。而且不管小野想法有没有变,高考总不能不参加。”
开学前陆小虎就传过池野可能需要回户籍地参加高考,是这一个学期他们玩得太疯,全然忘了这件事。
程妈妈给他泡了杯清茶,“怎么?小野也要去参军啊?”
子随父业。
池家人个个都是顶好的男儿,一个警号代代相传,现在眼看着就要传到池野这。
程妈妈突然红了眼眶,“也不知道你们这些男人怎么想的,说参军后悔两年,不参军后悔一辈子,结果还是把一辈子都搭了进去。缉毒警察是这么好做的吗?家不能回,儿子不能认。当年池妈妈拼死护住的宝贝儿子,送来阚阳就是想他好好活着,为什么又要送回去。”
程爸爸也在叹气,“事情又没定,你在瞎操心什么?再说小野是回去高考又不是去参军。”
“反正我不同意。你去跟小野说,就算是高考也不能考警校和军校,乔姨就想他当个普通人好好地生活。”
程妈妈去洗碗,程爸爸坐在客厅叹气,期间接了个电话又出去。
程乔走到客厅,看到程妈妈停下洗碗的动作,在偷偷地抹眼泪。
年夜饭只吃了半碗米,程乔很早就上床睡觉,脑袋蒙在被子里,却感觉不到温暖。
事后她总是很想黏着池野,几乎是每一次,池野也都留在身边陪她。
给她抱抱、亲亲,莫大的安全感都是从他身上得到的。
“因为我想给你撑腰。”这是他说的话。
那天晚上他明明就和她一起躺在这个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