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黯然情断

已经不用再遮遮掩掩,以白浪的功力,转眼就顺着山势落到了山谷中。

周广这时正对着手中的五黄说:“咬了我一口就想溜,哪有这么简单的事?”

五黄呜了两声,一脸不折不挠的模样,大黄更是恶狠狠的嘶吼,想往前扑又有些惧怕,周广望望两兽,忽然皱眉说:“其实我也有三分错,总不好这么宰了你们 ……以后别乱咬人,知不知道?”

说一说完,周广手一翻,将五黄向着大黄扔了过去,五黄在空中一个翻身,稳稳的落地,两兽连叫也不敢叫,有如两道电光般的转眼消失了踪影。

白浪这时正好到了不远处,他见状开口说:“我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兽类。”

“是吗?”周广微微一笑说:“我却见过更厉害的。”

白浪吃了一惊说:“当真?”

周广点点头笑说:“不过不是这里,是在地球。”

地球?白浪作不得声,周广带着一股怀念的神色往空中望去,缓缓的说:“那也不是天生的……说起来,最恐怖的还是科学加上武学……”

“科学?”白浪从没听过这种名词。

“像”幻灵大法“。”周广撇嘴说:“若不是对人体十分了解,怎么能找到这种方法?这两只怪物的能力……我担心也是被制造出来的。”

不会吧?

白浪吃了一惊,周广见到白浪的表情,笑了笑说:“其实这个机会应该下大,你们这里主要的是武学,科技还停留在很落后的状态……有些像我故乡当年的模样。”

虽然弄不懂什么叫科技,但“落后”两字白浪自然懂得意思,白浪脸上不禁有些不服气,周广看的清楚,哈哈一笑说:“不谈这些……只不过这两只动物居然能拥有小宇宙,我实在不大相信这是练出来的。”

小宇宙?练出来的?白浪实在不能不问:“请教前辈,何谓小宇宙?”

周广一怔,面露难色的说:“这该怎么解释?……我先问问你,以你的功力来说,应该已经可以达到所谓天人合一的境界,为什么还一直停留在这种阶段?以我观察,这个星球的怪异现象,似乎特别容易引能人体,达到结合宇宙能源的目的。”

周广话中的许多名词白浪都没听人说过,但听来却有些像一般所说的“后天转先天”,白浪不愿对周广说出“胸怀天地”的事情,他又不愿撒谎,怔了怔才说:

“我也正在考虑。”

“你也该大概了解之后的状态。”

周广点点头说:“当内外能源一结合,自体内息便自在出入于天地宇内,无穷无尽、无虞匮乏,但毕竟还要借着引能人体之后,才能化为己用,在短时间内的吸纳速度与储存量上,难免会受限。”

白浪眼睛发出光芒,这话怎么听了有些耳熟?他连忙追问:“所以呢?”

周广哈哈一笑说:“这么一来,供你所用的能源部分在体内,部分在体外,整个综合起来,就是你所能掌握的能量,但若是你掌握的能量能全部储存于己身,无须外求,岂不是更有效率?这就是体内产生了能量源,自给自足,不假外求·”

这……这不就是“胸怀天下”?那两只怪物有这种本事?白浪手心发热,颤抖的说:“如何才能做到……请前辈指教。”

“这可麻烦了。”周广摇头晃脑的说:“当年我的内息自与宇宙能量结合后,一直没想到此事,后来想到了,那弥天漫地的能量又要怎么收拢回来?直到那时……“周广说到一半,忽然想到什么,顿了顿睁大眼说:”你却还没修练天人合一……难不成你就是做这个打算?“听来他似乎具备这样的能力,白浪心中发热,不敢再有隐瞒的点头说:“晚辈正有此想,但完全不知修练之法,还望前辈指点。”

“你是天纵英才还是怎么?只有这种功力就能想到这个?”周广瞪眼问。

自己的功夫在周广口中居然是“只有这种功力”?白浪有些尴尬的说:“并非晚辈自行想出,是先人流传下来……”

“嗯……”周广点头说:“这么一来,最困难的收纳功力这一关确实不用烦恼,但想在体内产生虚拟世界,以你这样的功力还差得远。说老实话,我还是认为应该先达到天人合一,虽然看起来功力没增加多少,但却已经掌握了宇宙间浩瀚博大的能源,再来就是想尽办法将之收纳于体内,才能创造出所谓的虚拟空间,成为自体内的特殊次元……”;白浪忍不住打断周广的长篇大论问:“何谓虚拟空间?既然在体内,容量必然有限……”

“既然称为宇宙、空间、次元,就不会小。”

周广哈哈笑说:“那个空间在体内的时候似乎只有一小点,但实际上却是无穷无尽的宏大,有句话叫”纳须弥于芥子“,听过没有?”

白浪当然摇头,周广接着说:“我本来也没听过,听说那是一句古老的话,就是形容这种状态的,老祖宗的学问当真不小呢……须弥呢,好像是很大的东西,芥子是很小的东西,这话的意思就是很大的东西能放到很小的东西里……好像是这样啦,我其实也不是多清楚。”

白浪依然一头雾水,但他让开了这个问题,直接说:“如果想直接练成,需要多少的内力?”

周广摇头说:“想避开真力外散的状态,直接以积蓄的内力练成小宇宙,我看修练个三、五百年也未必够。”

还是得先将功力由后天转为先天才行?

白浪有些失望,这样的结论与当初白鱼旭所言差异不大,这么说来,“胸怀天地”还是练不成嘛?

看来自己还是该转换先天真气,只可惜白鱼旭已经离开,只有向周广他们请教了。

白浪正思忖的时候,周广忽然皱眉说:“这本来是我以往的想法,但似乎有些不对了……”

白浪闻言又燃起了一丝希望,只听周广缓缓说:“那两兽居然能拥有小宇宙,而且位置完全不同……看来也不像是经过修练而成,也许有什么东西,能达到类似的效果?我就是因为此事,才认为不是天然而成。”

如果这时徐定疆在场,非跳起来不可,这岂不是与退蛇软骨有些关系?但白浪却不明白此事,他有些丧气的说:“可惜兽类不会说话……”

周广自然是爱莫能助,他望望白浪,忽然说:“小子,你是答应了那些狗熊们什么事,怎么那叫宏仑的狗熊老大气得要死?”

“拘……狗熊老大?”白浪愕然说。

“当然啦。”周广呵呵笑说:“狗熊的头头不是狗熊老大是什么?”

“他爹……死了吗?他成为首领?”白浪诧异的说。

“我哪知道这么多?”周广忽然一转头挥手说:“这儿,这儿。”

又有谁来了?

白浪一惊,连忙转头,只见一团黑黝黝的东西蹦出山崖,向着下方落下,正是周广的坐骑--卓卡,卓卡落到一半展开膜翅,倏忽间滑翔到了两人附近,两支粗腿一顿,轰然一下稳稳的落地。

“现在才追到?”周广挥手说:“太慢了、太慢了。”

“一跑就跑出了五百公里,现在赶到算很快了。”卓卡没好气的应声:“捉到了吗?”

“捉到了,又放掉了。”周广说:“它们能力这么强,实在不忍心这么杀了。”

“跑这一趟不知道干什么。”卓卡哼声说:“到底还要不要南下?”

“要啊。”周广哈哈笑说:“去看看生了手的大怪蛇。”

说的是蛇族吧?白浪莞尔之际,忽然想到了自己出来的目的,他啧了一声说:

“糟了。”

“什么糟了?”周广不再与卓卡瞎扯,转过头问。

“我要找刚刚那人。”白浪有些丧气的说:“但”幻灵大法“实在太过神妙,不知该如何追踪。”

“这还不简单。”周广撇撇嘴说:“不过你找他干啥?”

他能帮忙?

白浪高兴之余,脸微微一红,顿了顿才说:“晚辈的……晚辈的爱侣在他手中……”这还是白浪首次在他人面前这么提到刘芳华,怪的是若在熟人面前,白浪绝说不出“爱侣”这两个字。

“这就该帮了。”周广点头说:“不过你可能打不过那老小子耶。”

“晚辈非去不可。”白浪坚定的说。

“好。”

周广一转头,卓卡已经冶冶的说:“又打我的主意?”

“你就帮帮忙嘛。”周广嘻嘻笑说:“人家老婆不见了,多着急呢。”

“你那时怎么不讨个老婆?”卓卡哼哼的说:“干什么逃出来?”

“这…:”周广恼羞成怒,瞪眼说:“谁教你管这么多?”

卓卡也不理会周广,忽然身子一转,尖端向着西南方向说:…坦个方向,十八点八三公里远,距地面二十三公尺,崖洞有一男一女藏身。““十……十八点八三?”白浪愣了楞。

“就是十八公里又八百三十公尺。”周广皱眉说:“连这个都不知道?”

“知……知道。”白浪下是听不懂,是讶异卓卡怎么能推算的这么清楚。

周广懒的解释,腾身飘上卓卡说:…坦可就说来话长了,你相信就是了。“一面说,卓卡已经蹦跳起来,向着正南方翻山越岭而去。

白浪愣了半晌,便也转身向着西南方直线飞掠,遇山攀山,遇水则游,不敢稍转方向,若是偏了一点,只怕找不到正确的位置。

皇天不负苦心人,过不了多久,白浪果然在一处山崖底,发现一个悬在中空中的崖洞,问题是这时刘冥应该也在洞中,自己可不能就这么闯进去。

白浪望望天色,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若再不与刘芳华会面,只怕赶下及队伍的出发,何况还得先一步告知白彤等人白无旭离开的消息,想到这里,白浪的心又沉了下来,也更焦急了。

在洞口待了片刻,里面是一丝声息也没有,白浪心念电转,刘芳华的耳力极佳,自己弄点声音,她说不定能听到,该会找个借口出洞。

想到就做,白浪立即远掠出百余公尺外,轻轻的唤了声:“芳华……”

这总不该被刘冥听到吧?

可是刘芳华听得到吗?

白浪心里有些忐忑,过了片刻,见毫无动静,他只好又接近了数公尺,继续的轻声叫着刘芳华的名字。

到了八十多公尺远,白浪叫了片刻,正想继续往前推进时,却见洞口黑影一闪,刘芳华脸上带着一抹复杂的神情,出现在洞口。

白浪心里狂震,好多日没见到刘芳华了,她还没开始练那怪功夫吧?

他远远望去,见刘芳华虽然似乎有些憔悴,但脸上并没有刘冥与六尊者那种怪异的神色,白浪心安了些,再见刘芳华身旁无人,白浪微微抬起身体,向上挥了挥手,随即往一旁的林木掠了过去。

过不多久,刘芳华果然出现在林中,脸上带着三分激动,四面寻找着白浪的踪迹,白浪立即从隐身处出来,两人一面对面,谁也没说一句话,忽然间,便已经紧紧的抱在一起,深怕着对方会忽然间消失了踪影。

过了好片刻,两人紧紧依偎的身形才缓缓的放开。白浪望着刘芳华,心中有千言万语,但一时之间,真下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

刘芳华的表情也由一开始的喜悦,转而带着三分的凄凉、五分的无奈,两人目光对视,似乎又有干言万语在目光交会间传递,许多的话都不用再说,但又有更多的话必须表明。

“白浪。”终于还是刘芳华先开口,她咬咬牙说:“我们不该再见面了。”

“不!”白浪紧紧抓着刘芳华的柔荑说:“你不明白,我不是自愿的。”

“你……”刘芳华怔仲了片刻,脸上带着三分期待的说:“你愿意离开他们吗?我们……我们回都城帮父皇。”

白浪早知刘芳华会这么说,他本有权宜之计,便是两人携手离开,不管人族中还会发生什么战乱--但这时连这个主意他都说不出口了。

白浪痛苦的再度搂住刘芳华说:“可是……我现在还不能离开。”

话一说完,白浪便察觉怀中火热的娇躯逐渐的冷却、僵硬,他的心也渐渐沉到谷底。

终于,刘芳华缓慢的推开了白浪,浓眉下那一双明亮的大眼凝视着白浪,痛苦的说:“那你……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我来做什么?白浪愣了楞,过了片刻才说:“芳华,你千万别练”幻灵大法“。”

刘芳华难以置信的说:“你就是要说这个?”

原来不是这样的,我本要与你携手归隐,奈何天意……白浪叹了一口气说:

“据说修练”幻灵大法“的人……生机会完全断绝,变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那又如何?刘芳华一跺足说:“你何必再管我?”

“芳华?”白浪没想到刘芳华的反应竟是如此。

刘芳华转过身背着白浪:弓冥堂叔祖刚刚才说了,他教我这个功夫,只为了把这功夫传承下去,日后我要干什么他全部不管,据冥堂叔祖说,再过五日就可开始,只要半个月便能完成初步功夫……到时我就赶回都城,替父皇守城。“刘冥这么说,也许与周广的要求有关;刘芳华要助刘然守城也不奇怪,看来,两人势必在战场上交锋了……

白浪叹了一口气说:“就算如此,天下奇功绝艺何其多,为什么一定要练这种功夫?”

刘芳华停了停,过了片刻才转回头说:“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幻灵大法“的特性吗?”

白浪愕然说:“你……”

刘芳华目中流露出一丝怅然,口唇颤动了两下,才慢慢的吐出:“若非如此……我怎能忘了你?“她虽然对幻灵大法不甚清楚,但多多少少也耳闻一些,只不如刘礼详细而已。

白浪整个心里都是怜惜,张臂紧紧抱住刘芳华说:“芳华,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刘芳华先是微微的推拒,但她旋即放松了身体,反过来紧拥着白浪,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良久,远远的传来呼唤,两人一惊,同时分开,该是刘冥见刘芳华出外过久,出来找寻。

刘芳华目光凝住着白浪,仿佛全部的思念都汇集在这一眼中,要把白浪看够、看尽。

望着刘芳华的眼神,白浪不禁心为之醉,他几乎要说出放弃白家的话了,但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白浪的眼眶也慢慢的红了起来。

刘芳华目光由千万柔情,逐渐的转为凄婉哀恸,最后再蓦然变为坚毅。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红着眼极慢极慢的说:“你走吧,下次战场相见,我已移情易性,不会对你客气,你也别手下留情。”

“芳华……”白浪心腹间仿佛开了一个大洞,空空洞洞的无所依凭,无穷无尽的苦楚涌上,极痛之际,白浪这才明白,什么叫做肝肠寸断。

“走吧。”

刘芳华两掌一推,力道涌出之际,白浪整个人轻飘飘的向着后方飞掠,白浪在半空中内息一转,稳稳的立在数公尺外。

只见刘芳华一转头,向着崖洞飞奔而去,随着刘芳华转头的那一瞬间,一串晶莹的泪水成弧形洒落,飘散在山林间的草石泥尘之间,跌成无数的破碎残缺。

既然如此,成与败还有什么好计较的?这场战役什么时候结束,自己就什么时候解脱。

如何才能尽快结束这场战乱?白浪蓦地心念一动,目光中露出了坚毅之色……

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白浪再望了望空寂的山林,吐出一口长气,望将胸中郁闷略纡,叹罢,白浪一转身,提起全身功力穿林飞掠而去。

徐定疆踏出皇城,心里有些无奈,刘然果然下答应让自己回南角城,但总算同意了南苏等人的暂时转编,除了因为有些补偿心态外,另与传说东极城已叛向刘礼也颇有关系,虽然早两日倪惕也曾来信辩白,朝廷也不罗唆,直接要倪惕领两万兵马来援,到时看他来是不来。

刘然向徐定疆表明,若倪惕真的领军来援,他手下的将领更少,大多数又是南苏等人原先的部属,到时四人还是得配回东极部队。

徐定疆自然不能表示任何意见,只能领命退下。

徐定疆在回途上一面想,离宫之前,刘然已经派人向南苏他们传令,算算时间,回到“馨云殿”时四人应该已经到达,他们四人再加上赵才、墨琪、梦羽三人,足可抵挡三到四名龙将,再配合上阵势的变化,应可对付一万五到两万左右的部队。

问题是梦羽……

徐定疆想起昨日墨琪告诉自己的事情,当时一忙,不知道她与赵才可有追到陈东立?

陈东立又会怎么说?

若他要把梦羽带走,自己绝不会阻止,只怕陈东立不忍带她同赴危境。

这么一来,自己可必须多加注意梦羽的状况,就算不看在陈东立的份上,现在父亲的亲兵队可谓名存实亡,梦羽与墨琪等于是自己的部属,有这样的变故,总也要关心一下……

想着想着,徐定疆已回到了“馨云殿”。

刚走入殿中,徐定疆唬了一跳,睁大眼望过去,只见南角城尚存的八千余部队这时都聚集在殿前广场,每个将领都在自己部队前待命,连南苏、唐灵、杨失、孟启四人都不例外。

徐定疆莫名其妙下,转头望见下远的赵才,徐定疆脸色一正说:“你们在做什么?”

只见赵才苦着脸说:“启禀小王爷。王圮命令我们集合,也要婢女们整备杂物,已经过老半天了。”

徐定疆才一愣,归勇蓦然从二芳出现。他向徐定疆微微一施礼说:“参见小王爷。”

“归大叔,娘是怎么了?”徐定疆自然而然的问起归勇。

归勇也不正面回答,只对徐定疆说:“王妃说,小王爷回来之后,立刻去见王妃。”

徐定疆心知有异,不敢再迟疑,连忙往后殿飞奔,打算寻母亲问个清楚;而归勇也紧紧随着徐定疆,寸步不离,却不知是不是陈晶露吩咐的?

到了后殿,经过传唤,徐定疆与归勇很快便见到了陈晶露。

徐定疆眼看自己母亲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与出门前颇有不同,他诧异之下还没开口,陈晶露已经缓缓的说:“皇上可答应了?”

徐定疆心里十分怀疑,莫非母亲认为皇上必然答应,这才要部队集合,这又下像一向精明的母亲。

徐定疆一面狐疑一面摇头说:“皇上说现在局势未稳,要我们再多待上一阵子……不过倒是同意南苏他们暂编入南角部队。”

“皇上可有提及让你接任”南角王“之事?”陈晶露也不表意外,紧接着又问。

怎么会提到此事?徐定疆诧异的摇头说:“也没有。”

“我就知道。”陈晶露哼了一声说:“我已经吩咐妥当,你立刻带着他们向北出城,绕出城往西折返南角城。”

这怎么使得?徐定疆诧异的说:“守城龙将怎会让我出城?”

“就说要训练部队野战。”陈晶露胸有成竹的说:“他们必定会派人请示皇上,皇上会准的。”

徐定疆怎么想也想不通,刘然怎么可能答应自己出城?

尤其自己刚刚才要求回南角城,刘然就算是傻瓜,也不至于想下到此处,不知母亲的信心是打哪儿来的?

自己该怎么劝她去了这个念头?

陈晶露见徐定疆的表情,她自然心里有数,陈晶露微微一笑说:“我这就去拜见皇上,到时若有人前来询问,皇上必然不起疑心,当会允你出城。”

“这怎么成?”徐定疆吃了一惊:“那娘怎么办?”

“放心。”陈晶露一笑说:“刘然没有这么糊涂,只要你安然回到南角城,他不但不敢对付我,说不定还立即封你为”南角王“。”

“不。”徐定疆掹摇头说:“我怎么能留娘一个人在都城?”

“若你下回南角城,只怕我们一家都要栽在都城。”

陈晶露平静的说:“但若你回到南角城,无论日后谁做皇帝,娘都不会有事,你还弄下懂吗?”

徐定疆怎会不懂?

但他依然摇头说:“但孩儿这么一南返,未达南角城之前,娘必会受不少委屈,而且一路上皇上必派高手阻止,孩儿也未必能顺利南返。”

“一点委屈算得什么?”

陈晶露说:“皇上至少要过两日才会察觉有异,此时又不可能派军追袭;若说担心高手追蹑,就凭你手中的八千大军,怎么会回不了南角城?”

“若是两位供奉爷爷亲来追踪呢?”徐定疆摇头说:“孩儿可没有把握能对付他们两位。”

“你手中不是还有追风刀吗?”陈晶露一笑说:“皇上忘了向你追讨,你也就留着未上呈,难道不是为了此刻?”

徐定疆这下可是无言以对,陈晶露分析得头头是道,自己再不走,真的是说不过去。

但徐定疆心里还有一个烦忧,他其实根本不想回南角城,不知白玫与刘芳华两人现在的状况如何,他怎么放得下心?

徐定疆思来想去,猛然又想到一个理由,他连忙说:“没有调兵火签,无法出入各城门……”

“三级调兵火签是吧?”

陈晶露一笑说:“你爹有这份权柄,他早巳开了好几份的调兵火签给我,现在娘一并交给你。”

说着手一挥,一个小包裹脱手向着徐定疆飞来。

徐定疆无奈之下,只好稳稳的接着,没想到母亲连这都打算好了?徐定疆可真的愣住了。

陈晶露看徐定疆一脸为难,她有些不满的说:“你还有什么疑惑?莫非真的不听为娘的话了?”

徐定疆无话可说,只好叹了一口气说:“孩儿遵命。”

“奸。”陈晶露点头说:“我这就入宫,你半个小时后出发,除玳姿她们四个是你的侍妾,不行留着,其他的随侍婢女就别带回去了。”

徐定疆心里有数,这么一来,留下的随侍命运堪忧,但若带着他们走,只怕反而成了拖累,现在真的顾不得他们了。

“至于归勇。”陈晶露顿了顿,目光转到一直静默在旁的归勇身上,她的目光转为柔和,缓缓的说:“你随定疆回去,帮他统……”

“归勇愿留在都城保护王妃。”归勇突然冒出这一句。

陈晶露的目光与归勇交会片刻,归勇是面无表情,陈晶露的神情却是有些复杂,过了片刻,陈晶露才说:“归勇,你还是……”

陈晶露还没说完,归勇又插口说:“我已下定决心,还望王妃成全。”

陈晶露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随你便了。”

陈晶露转回头,深深的望了徐定强一眼说:“记得娘的话,别负了你爹的期望,也别弱了你爹的名头。”

“孩儿永志不忘。”徐定疆顿了顿说:“待孩儿回到南角城,一定会想办法接娘回南角城。”

“娘走了。”陈晶露一转身,领着两个婢女向着前殿定,看来她早巳准备妥当。归勇也不待吩咐,就这么随着陈晶露而去。

徐定疆傻了片刻,既然决定要走,要准备的事还很多,也不能先告诉部队……

徐定疆仰天长叹了一口气,脑海中下自禁浮起白玫的笑靥,她现在到底如何了?

旋即刘芳华跺脚生气的模样也蹦了出来,徐定疆猛地心里一痛,他一转身,向着前殿飞掠而去。

过没多久,徐定疆率领的八千部队,一路到了北门,这时负责北门防务的不是别人,正是与徐定疆颇熟的“海涛龙将”易岚。

他见徐定疆领着浩浩荡荡数千兵马向着北门走来,易岚吃惊之余,主动的往前迎来,向着徐定疆施礼说:“参见安国,使。”

“易龙将。”徐定疆一笑说:“想拜托你一事。”

易岚心里狐疑,徐定疆总不会要自己放他出城吧?就算有领兵火签,这个忙也是万万不能帮,易岚怔了怔说:“安国使请说,易某尽力而为。”

“徐某欲率兵出城操演,不知皇上是否允可。”徐定疆和气的说:“想托易龙将派人向皇上请示。”

易岚虽松了一口气,仍有些讶异的说:“这是小事……但安国使何不问了之后再率兵出发?”

“现在状态有异,还是由龙将亲自派人较好。”徐定疆一笑说:“若皇上不允,大不了带着他们回去,一来一往,也算是小小操练。”

易岚听了也觉得有道理,若徐定强说是奉旨而来,自己恐怕也信不大过,由自己派人前去询问,那自然是万无一失,易岚点头说:“末将这就派人请示皇上。”

“多谢。”徐定疆点点头,正想退回部队,易岚已经开口说:“安国使,一来一往还要等候片刻,可愿与末将至城墙上走走?”

徐定疆对易岚也十分有好感,他点头说:“求之不得。”

两人走上墙头,向着都城的北面了望过去,只见来自西北方的东极河源头两岸,足一·大片一大片黄的、绿的、紫的农作物,各种不同的农作物将原野铺排成一张缤纷的图画,除此之外,还有一撮撮占地不广的林木,散落在田野之间。

至于东北面,就是逐渐隆起的山丘,远远可以看到都玉山整片碧中带紫的苍郁;两面景色被一条向北延伸的大道恰到奸处的分割开来,似乎成了毫不相关的两个世界。

隔了片刻,易岚见徐定疆老是不开口,他试探了问了一句:“安国使,末将有一事请教。”

“易龙将请说。”徐定疆回过头说。

“据回返部队所言……安国使在都玉山东北麓据险苦守,最后逼得叛军不得不撤退。”

易岚说:“但据末将所知,都玉东北面没有可以据守的险地,对此末将实在心中不解。”

“本来是没有的。”

徐定疆微微一笑说:“但数年前我曾与东立玩遍都玉,忽然看到了一个颇适合坚守的险地,只差一些坡面不够陡峭,上山的路径过多,我与东立兴致起来,花了半个多月,把那个地点略做了一番处理,就成了如今的模样。”

易岚佩服的说:“原来安国使早有远见……”

“这也不是。”徐定疆摇头苦笑说:“当时不过是好玩,没想到今日居然会用得上。”

“若北军再度来袭,那个地方必须派一队兵马镇守。”易岚说:“如此那个地方与都城成犄角之势,都城不再是一座孤城,防守更为容易。”

“也许吧。”

徐定疆顿了顿说:“但若有人心怀叛念,那儿反而是个隐忧,若依我的想法,那地方既然已经曝光,日后还是破坏了那个地势为上。”

“这……”易岚想想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但这么破坏掉岂不是有些可惜?

易岚正思忖间,一名管带急急的奔上城头,向着两人行礼说:“启禀安国使、易龙将,皇上有旨。”一面把谕令递了上来。

徐定疆接过一看,脸上的神色变了变,随即将谕令递给易岚。

易岚接过一看,也是微微一怔,过了片刻才说:“皇上对安国使果然十分看重,命右府都卫军卢、石、吴三位副总教头随队演练,他们三位,除卢总教头、右督国王之外,可从没听过其他人的命令。”

徐定疆心里有数,这三人必是派来监视的,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倒要看看谁的手段高明。

八千名部队浩浩荡荡的踏出北城门,几乎所有人心里都是迷雾,这种时候,要这么多的部队出城演练,实在有些奇怪,而这么多人中,只有五个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最清楚的自然是徐定疆,另外四个不是别人,便是假扮为小兵的玳姿等人,徐定疆把她们四个安排在亲兵队中,交赵才统领,赵才自然识得四人,他一肚子狐疑却又问不出所以然来,只好闷着不吭声,得空时偷瞪徐定疆两眼捞本。

徐定疆适才等候下到片刻,卢冰、吴层、石轮三位副总教头已经领命赶到,现在三人正随着徐定疆领军往前,一路上,卢冰一直冶着脸没吭声,仿佛谁欠了她钱似的,而石轮人生得像个大石头,话也说的不多,只有吴层有事没事向徐定疆搭讪两句,不住恭维。

徐定疆人本随和,也就与吴层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

行出了半公里,吴层正与徐定疆扯到数日前拼战刘礼的大战,忽地一旁的卢冰咳了一声,吴层旋即话锋一转说:“不知安国使这趟打算到那儿操兵?”

“沿城演练。”徐定疆早巳想妥了办法,微微一笑说:“过一会儿,我们便得沿城急绕,看清四面的形势,了解什么地方是都城的弱点。”

这话一说,三人的脸色都有些变化,徐定疆这么说,岂不是暗指他有一日也会攻打都城?

吴层干笑了笑说:“我们身为守军,何必研究攻城的方法?”

“我们不研究,对方也会研究。”徐定疆微笑说:“我现在便要从对方的角度来研究。”

吴层点头佩服的笑说:“安国使的眼光果然与众不同。”他一笑,全身层层叠叠的皮肤自然而然抖动了起来,看起来煞是吓人。

“末将有一事请示安国使。”长发披肩的卢冰突然发话。

“卢副总教头请说。”徐定疆回过头。

“都城龙马经上次战役后颇有短缺,势必无法人人骑乘。”卢冰说:“安国使现在人人备马,岂非与实际状态颇有差异?”

“卢府总教头说的不错。”徐定疆点头说:“但操练阵势,有马较无马还要困难,若他们在马阵中也能熟练,自然能应付无马的状态。”

“听说安国使的阵势威力强大、别出机杼。”吴层接口说:“到时要向安国使多讨教了。”

“讨教不敢,彼此切磋……”徐定疆笑到一半,忽然顿了下来,自己怀中还揣着徐昙如的兵书,却是忘了还她。

“安国使?”吴层见徐定疆的神情,诧异的问。

“没……没什么。”

徐定疆马上恢复正常,微微一笑说:“忽想起尚有一事待办,看来只好等回城再说了。”

徐定疆心想徐昙如必定还有正本,这本暂且不还应该也无大碍,就把这事放下。

只听吴层笑着说:“今晚再办也该来得及吧?”

“今夜不会回都城。”徐定疆一笑说:“我们须在城外待上个三、五日。”

这么一说,三人彼此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讯息,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三位可要紧随着我。”徐定疆说完后,蓦然一举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徐定疆的手臂上,徐定疆往侧一挥,大声说:“远野急奔!”

话一说完,奉先领着龙马向着西面的乱石地形奔驰,他身后的八千大军不敢迟疑,所有人一扯缰绳,同时策马狂奔,紧随着徐定疆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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