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凯,今天晚上,你能陪我吗?”
邱凯突然听到徐聆这样说,眼中是她微微起伏的丰满酥胸,心中却不禁想起她性冷淡本质,瞬时无比纠结起来。
似乎是发现了邱凯脸色的异样,徐聆看了邱凯一眼,然后哈哈笑道:“你想哪儿去了?我说陪我是让你陪我喝酒,可没有别的意思?想歪了?不怕你李哥找你的麻烦啊?”
“嘿嘿,嘿嘿,我没想歪,真的没有。”
邱凯这句话半真半假,真的是他的确没有往那个方向想,假的是他没有往桃色展开想的原因可不是为人正派或者“朋友妻不可欺”,而是因为他事先知道徐聆性冷淡的秘密,知道她是个只能看不能吃的画中美人。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徐聆嗔怪的说了一句,接着便站了起来。
“干什么?”邱凯问道。
“去吃饭啊!你还问我\' 干什么\' ?”
徐聆白了邱凯一眼道,“我听斯萧说你酒量比他还好,斯萧他可喝不过我,这回正好比比咱俩的酒量谁厉害。”
“那个,徐姐……我今天晚上还要干活呢……”
“怎么,怕了?”
“不是怕,我是担心喝多了我脑袋发晕,回来以后沾到枕头就睡着,把活儿给忘记了。”
“没事,我也没真要灌你,怕那么厉害干什么?再说了,我都说了今天晚上我要帮你干活了,别担心那么多了,走吧!”
在徐聆的催促声中,邱凯收拾了一下跟着她下了楼。
因为对邱凯家周边的环境不熟悉,徐聆还是要让邱凯来决定吃饭的地点,虽然邱凯暂时还不想和林悦见面,但周边实在是没有第二家可以吃饭的地方了,万般无奈之下,他还是带着徐聆走进了迎客饭店。
但这次,他却没有再收银台后看到林悦的身影。
“吃什么?”见两人进门,刚刚为另一桌的客人上菜的老板娘笑呵呵的过来招呼。
“额……徐姐你点吧。”邱凯习惯性的将主动权交给徐聆。
“我是第一次来这儿啊,怎么点?你点吧,别跟我客气!”
“但这是你请客啊!一般我和别人出去只要是人家请客我就不点单的,徐姐你还是自己看着来吧,我吃什么都没意见。”
“你这人……那我就随便点了啊。我看看,先要个……”
迎客饭店虽然以盖浇饭和面条之类的主食为主,但也是能点家常的炒菜的。
徐聆一口气点了四个炒菜,然后还要了个汤,唯独没有点酒。
邱凯本来还在怀疑她为什么刚才说要拼酒这会儿却不要酒,但看到点完单的徐聆又跑去店里的酒柜前挑挑选选后,他就知道自己纯粹是想多了……
“碰!”一瓶牛栏山放在了邱凯面前,和玻璃的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脆响。
“我说……咱们喝这个?”邱凯指着标签问。
“是啊,怎么了?先拿一瓶喝着,一会儿不够再要嘛。”在喝酒这件事上,徐聆充分展现出了她作为东北老娘们的豪爽作风。
“额……没啥,这酒我喝不太惯。”邱凯不是喝不惯,而是一看到这酒就想到昨天晚上和罗思敏发生的事情,心里总有些怪怪的。
“喝不惯多喝几次不就成了,没事。”
“好吧。”
见徐聆都这样说了,邱凯就知道自己不需要再说什么了。
本来,他还打算说自己昨天晚上和今天中午都喝了不少,有这个当借口推脱一下,但看徐聆就差挽袖子的架势,他今天不喝是不成了。
因为店里的客人不多,徐聆点的又都是很方便的小炒,所以不一会儿四道炒菜就上桌了,汤则要继续等。
但菜上来之后,邱凯就发现不对了。
满上彼此的杯子后,徐聆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就直接喝干了自己那杯,没等邱凯反应过来,她就又倒上了一杯,然后一边喊着“辣!辣!”
一边夹了几筷子菜,之后,又端起杯子喝了半杯下去。
虽说林悦和邱凯用的都是小号的一次性塑料杯,她一次也只是倒满杯底多一点儿的酒,量并不算多,但连着两杯下去,邱凯明显看到徐聆的脸变红了,而这个时候的邱凯别说喝酒,连筷子都没拿到手里。
“碰!”
第三杯的时候,徐聆已经是把酒瓶扔在桌子上了,虽然酒没有洒出来,但到了这一步,邱凯就是再迟钝也能看出徐聆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了。
已经连喝了三杯的徐聆这已经连拼酒的级别都不只了,她现在每喝一杯下去,邱凯看着的感觉不是佩服而是心惊肉跳,终于,在徐聆的手第四次伸向酒瓶的时候,邱凯忍不住了,先一步出手,抢在她前面拿走了酒瓶。
“嗯?你拿走干什么?还有你怎么不喝啊!”徐聆口舌还很利索,但语气已经明显出现醉意了。
“徐姐,你这样喝也太猛了吧?”
“没啥!在我老家那儿都是这么喝酒的,没啥没啥。这样喝很爽的,你要不要也来试试?来,把瓶子给我,我给你倒,还是你想给我满上?”
邱凯无奈的先端起自己的杯子一口闷干,然后一边倒酒一边问道:“徐姐,你到底有什么事啊?平时的你可不会这么喝酒。”
“不会这样?那平常的我都是怎么样喝酒的啊?”
徐聆说着,探着身子从邱凯的手中抢酒瓶。
见邱凯把酒瓶移走,她竟直接从邱凯面前的桌子上拿起他的酒杯,然后又是一口干了下去。
“噗哈……好辣啊,辣的好舒服啊。吃菜吃菜,快吃菜,我的嗓子要喷火了。”
邱凯看着徐聆有些笨拙的用筷子夹盘子里的尖椒炒蛋,手中举着筷子,却迟迟没有下第一筷。
“怎么了?吃啊。”
似乎已经感到醉意的徐聆也不再动倒酒的念头了,专心开始对付桌子上的菜来。
看着她那和淑女一点儿都不沾边的吃相,邱凯渐渐皱起眉头,却并不是因为徐聆的粗鲁。
“徐姐,是不是你和李哥之间发生什么了。”
啪嗒!
徐聆的筷子掉在了桌子上,她就这样保持着右手伸在身前的动作,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一边捡起筷子一边故作轻松的道:“哈哈,那啥,手滑了啊,我去换一双……”
“徐姐,李哥上次说过他是今天晚上回来吧?”但这时邱凯却又想起一个之前被他忽略掉的细节。
“啊,啊……嗯。”
徐聆脸上的笑容在邱凯的注视中迅速消散,她放下筷子,手伸向面前的酒杯,但送到嘴边却没有预想之中的酒液流出来。
她伸手去拿放在邱凯手边的酒瓶,这次,邱凯没有阻止她。
“李哥……还没回来?”
“嗯,下午的时候打了个电话,说那边的事情还没谈妥,可能要过几天才回来。”徐聆说着,语气十分平静。
“那……”
“邱凯啊,”徐聆打断了邱凯的话,她扯了扯自己连衣裙的胸襟,道:“今天我是第一次穿这种衣服,长大成人后的第一次。”
邱凯保持着沉默,他知道此时的徐聆不需要他回答。
“斯萧说我应该多温柔一点儿,说我应该和那些电视剧里的女主角学学怎么打扮自己。呵呵,他这么说我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我一直都没听他的,没有按他说的去做。”
说到这里,徐聆的音调一下子低落了很多。
“本来……我是准备好好打扮一下给他个惊喜的,毕竟,他走了那么久了,而且……”
徐聆自嘲般笑了一下:
“今天,是我们两个认识的日子来着。”
得知今天对于徐聆和李斯萧二人来说是这样一个充满纪念意义的日子后,邱凯瞬间全明白了。
徐聆今天异常的打扮,异常的言行,以及刚才在酒桌上失态的行为,所有的不同寻常,都因此得到了解释。
“徐姐,李哥只是有事罢了,说不定明天他就回来了。你……”
“他在躲着我,”徐聆又喝下一杯酒,放下杯子道,“他在有意躲着我,我能感觉的道。”
“这个……李哥不会做这种事的吧?而且他为什么要躲着你,没道理啊。”
“邱凯,”徐聆说着,突然抬起头,紧紧盯着邱凯的眼睛,“你也是男人,你说,对于男人来说女人是什么?”
“额……”这样一个问题邱凯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自己斟酌着字句,然后试探的道:“伴侣?毕竟那啥,人们不是都说\'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吗,所以……”
“就这些?”徐聆依旧盯着邱凯,有些咄咄逼人的追问。
“还有,额,感情上的需要啊,”邱凯看着徐聆的眼睛,和她那因为趴在桌子上的动作而“放”到了桌子上的酥胸,犹豫着,还是把下一句话说了出来:“生理上的需求,也有吧。”
“哼,我就知道。”徐聆终于放过了邱凯,一边倒酒一边道。
“我说的也都是事实啊,徐姐。啊……”邱凯解释着,却见徐聆对着他举起了酒杯,他也忙端起自己没怎么碰的酒,和徐聆干了一杯。
“生理需求……吗?说白了,就是性欲吧。”
见徐聆说的如此直白,邱凯不好接话,只得点了点头。
“那对你们男人来说,性欲就那么重要吗?”
又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邱凯觉得自己现在坐在徐聆面前不是吃饭的,而是来接受审讯的。但这次徐聆没有等他回答,就继续说下去了。
“算了,你不用说了。反正我是知道,你们男人都是下半身指挥大脑的动物,一天没有都不行。”
“喂,徐姐,你这就有点儿一竿子打到所有人了吧?就算你说的是实情,也不能这么说啊。你都已经是结过婚的人了……”
“怎么了?我说到你的痛处了?”徐聆看着邱凯道。邱凯没有说话,只是自己拿过酒瓶满上了酒,然后喝了一口。
“我就算说的不对,又有什么区别?打个比方,你新找了个女朋友,但她却不愿意和你去开房,不愿让你碰,你还会和她在一起吗?”
邱凯隐约猜到徐聆刚才的这一番话在影射什么了,他考虑了一下,然后道:“如果我的爱她的话,我会的。至少我可以等。”
“那不还是不行吗?”
徐聆撇了撇嘴道,她突然停住了动作,用一种很犹豫的口味说:“如果,如果你的女朋友得了一种病,很长时间都不能和你正常的在一起,你会怎么做?”
果然是这件事吗。
早已料到徐聆会提到这点的邱凯,很快给出了回答:“我会陪着她,陪她把病治好。”
“是吗?”听到邱凯答案的徐聆笑了笑,然后低声说了一句:“他也是这么说的。”
徐聆最后一句话的声音说得很低,邱凯只是隐约听到了“说的”二字,其余都没有听清。
但直觉告诉邱凯,徐聆这句话和李斯萧有很大的关联,所以他没有继续话题,而是陪着徐聆,静静的喝酒。
这番对话,似乎为这顿饭的谈话环节划上了休止符。
在那之后,徐聆不再一杯接一杯的灌酒,邱凯也不再提起刚才的话题,两人默默不语的,将这顿饭吃到了最后。
但最后,那瓶一斤装的牛栏山,还是有一多半都进了徐聆的胃里。
徐聆最后已经很明显的表现出醉意了,而邱凯因为量少的原因,虽然头有点儿晕,但没有什么大碍。
“我,我去结账。”
徐聆摇晃着站起来,但在离开桌子转身时,那双不合脚的高跟鞋让她脚下一歪瞬间就倒了下来。邱凯猛地上前一步,千钧一发的扶住徐聆。
“徐姐,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吧。”
“不,我不要回去!”
躺在邱凯臂弯中的徐聆依然有力气反抗,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高跟鞋此时成了最大的障碍,她几次的努力不仅没有取得效果反而差点崴到自己的脚。
“那徐姐,我送你上楼休息一会儿吧。”
徐聆不愿意回家,邱凯也不好强制性的把她送回去。
而且邱凯还发现一个问题,徐聆的家他虽然知道大体位置,但具体在哪个小区的哪栋楼却一概不知,现在徐聆已经陷入了胡言乱语的状态,他想从徐聆口中问出地址的打算也落空了。
现在是晚上8点不到,时间还不算太晚,他便顺势提出了这个建议。
“嗯?唔……呕!”
徐聆回答邱凯既不是同意也不是反对,而是一生干呕。
邱凯瞬间着急起来,眼下要是让徐聆在店里吐了就不好收拾了,他一边招呼老板娘一边架起徐聆的胳膊,老板娘和邱凯早就是老熟人了,对于邱凯暂时记账的要求满口答应,还帮着邱凯把徐聆架到了门外。
但在楼梯之前,邱凯却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学长?”
提着两个装满了蔬菜的大塑料袋的林悦看着邱凯和他肩膀上架着的徐聆,一下子呆在了那儿。
“额,林悦啊,你出去买东西了啊。”
林悦没有理会邱凯的招呼,而是径直把视线投向邱凯肩上的徐聆。
“学长,她是谁啊?”
“她?啊,这是你徐聆姐,她也是Z大毕业的,是我的徐姐,说起来也算是你徐姐来着。”
“我中午见过她。”
林悦说着,似乎忘记了刚刚她还在向邱凯询问徐聆身份这件事。
接着,她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学长,我记得她说过她已经结婚了的……”
“啊,是啊。她丈夫也是我的学长,比你大十几届来着。”邱凯没能马上明白林悦的用意,但直觉告诉他留在这儿并不是一件好事。
“学长你这么抱着别人的老婆,好吗?”
果不其然,林悦马上就冒出一句让邱凯冒汗的话。
“徐姐只是喝醉了,我带她上去休息会儿,一会儿就送她回家了。”
看着眼前明显在吃飞醋的林悦,邱凯在心中飞快的思考脱身之策,正好,这时迎宾饭店的老板娘从店里出来了,她显然是看到了站在门口却没有进来的林悦才出来的。
“悦悦,你站在那儿干啥啊?赶紧把菜送进来啊,等着用呢。”
“看,你婶婶叫你了,赶紧进去帮忙吧。”邱凯趁机道。
林悦看了邱凯一眼,最终还是转身进了店里。
呼,这小丫头真难缠。
邱凯想着,托了托肩上有些滑落的徐聆的胳膊,但这时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徐聆却抬起了头,模糊不清的说了句:“胃难受。”
“什么?”
邱凯没有听清,但还没等他问第二遍,徐聆就一口吐了出来,如果不是邱凯闪得快这口绝对会吐在邱凯的身上。
或许是因为没有吃多少东西,徐聆吐出来的主要是水和一些食物的残渣,但四周的空气却在一瞬间满是酒精的刺鼻气息。
看了是真的不能就这样把她送回家了。
邱凯这时也没有别的选择了,确认徐聆的状态稳定下来至少短时间不会再吐之后,他扶着徐聆,上了楼。
“呕……”
徐聆扶着马桶,大口大口的呕吐着。
她晚上吃下去东西早就吐的一干二净了,现在吐出来的都是透明的夹杂着未消化酒液的酸水。
狭小的卫生间早已满是刺鼻的酒气,但在卫生间里的另一个人——另一个一直站在徐聆身后的人看来,这里不只充满了酒精的气味,还带着一丝莫名的哀怨气息。
邱凯伸出手,想要扶徐聆起来。
跪伏在地板上的徐聆打开了邱凯的手,她还不认为自己有那么的弱不禁风,但她的拒绝与坚持很快就在现实面前被击得粉碎。
徐聆的腿已经软了,她根本没法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万般无奈之下,邱凯只好用强一般托住了徐聆的胳膊,然后将她抬了起来。
“徐姐,洗把脸吧。”
邱凯拧开了水龙头,白瓷的洗脸盆里立即跳跃起白色的水花。
徐聆摇摇晃晃的扶住洗脸盆的边缘,然后将脸埋进了那清澈的水流中。
或许是冷水的刺激让她恢复了精神,洗完脸后的徐聆褪去了铅华,也重新恢复了理智与冷静。
“你出去。”
依旧站在盥洗台前的徐聆,突然说了一句话。
“你说什么?徐姐。”
“我让你出去,”徐聆转身面对邱凯,湿漉漉的头发下是一双恢复了清澈的眼睛,“还是说,你在看了我吐酒、看了我流眼泪之后,还要继续看我上厕所?”
邱凯这才明白徐聆是什么意思,立即无条件的走出了卫生间。
但站在门外,他才细细思索到刚才徐聆话中耐人寻味的细节。
眼泪……
徐聆,刚才哭了?
老实说,自始至终,邱凯并没有看到徐聆的正脸。但他看到了,埋头于水流之下的徐聆,那不断抽动的肩膀与久久不动的沉默。
时针,已经走过8的刻度线了,现在,是晚上时间8点过一刻。
再过半个小时,就要没有从附近开过的公交车了,而在这个略显偏僻的小地方,很难马上找到出租车。
真的……要和徐聆共度一个晚上?
邱凯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理准备。
虽然这几天他已经和几个女性共同度过了难以忘怀的夜晚,但那些女人或者女孩对于邱凯来说都是没有日常瓜葛的陌生人,就算是发生了什么意外,邱凯心里也没有多少负担。
但徐聆不同。
徐聆是邱凯的熟人,是邱凯十分要好的朋友,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工作上的同事。
最重要的是,她是别人的爱人,是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心有所属的别人的人,而且这个别人,不偏不倚的是邱凯另一个关系同样亲密的人——李斯萧。
如果今晚的事发生在一个星期前,那么邱凯还能十分自然的和徐聆说笑着熬过一个充满了工作与闲聊的夜晚,但经历了这么多次与不同女性的相遇后,邱凯对自己的自制力,越来越没有自信。
特别是今天早上,他就近乎失控的欺负了罗思敏,虽然他的理智绝对不会允许,但他很担心自己会不受控制的做出让他后悔一生的行为。
而这时,卫生间的门被拉开,徐聆从里面出来了。
但重新看到徐聆第一眼,邱凯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啊?你个家伙,你家浴室漏水不告诉我一声,害我被淋了一身头发全湿了……喂!别笑了,你还笑!赶紧给我去拿毛巾!”
二十分钟后,客厅。
邱凯坐在椅子上,眼睛盯着显示器中的进度条。
“这就开始干活了?”
邱凯回头,看到正用毛巾擦着头发的徐聆正重新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本来就说今天晚上要加班干活的,结果吃饭浪费太多时间了,现在只能加油干,能干一点儿是一点儿了。”
邱凯说着,尽量将自己的视线从刚刚出浴的徐聆身上移开。
刚才,因为被从楼上漏下来的水淋了一身,徐聆只能把她穿着的那件被弄湿的连衣裙脱掉,然后凑合着在卫生间里用洗脸池和塑料盆冲了个澡。
邱凯所做的则是提供了一条“尽可能干净”的毛巾,至于衣服,徐聆最后换上了她去买裙子时换下来的那套旧衣服,让对此还有点儿小想法的邱凯完全落空。
因为是旧衣服,所以徐聆完全回到了平时的那套穿衣风格。
十分常见的T恤,配合十分普通的牛仔热裤,这套衣服唯一的优点或许就是露出度比那件连衣裙略高,至少徐聆的白腿和白胸脯都能一览无余。
而且,或许是因为刚刚洗完澡的原因,徐聆的T恤有些贴在了身上,紧贴于皮肤之上的布料让她文胸的轮廓都凸显出来,瞬时让邱凯陷入移开视线还是继续大饱眼福的两难境界。
“你先歇会吧,我替你。”
徐聆知道反复重复安装系统的流程并不是一件有趣的活,那很枯燥,如果换做之前的邱凯肯定满口答应的和徐聆交换。
但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
现在,邱凯和徐聆是在他的家里,屋里只有一男一女两个人,时间也一步步走向了深夜,这种气氛是在是太符合邱凯心目中“发生些什么”的背景环境,所以他很担心,自己一点手上没有工作,不再被分散的精力会不会让他做出些别的事情来。
“怎么了?从椅子上起来啊。哎呀,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墨迹啊。起来!”
徐聆最后急了,直接就要坐到邱凯的腿上。
邱凯一惊,忙从椅子上弹起来跳到了一边,而只是在虚张声势的也就十分顺利的坐到了椅子上,接手邱凯的工作进度继续。
“徐姐。”
“嗯?”
“你今天晚上,真的要住我这儿?”
“怎么?现在也没有回我家的公交车了吧,还是说你准备出钱帮我叫出租车?”徐聆看着屏幕,头也不会的道。
“额……可以啊。”邱凯本能的就要同样后者,但他马上就发现,叫出租车并不是徐聆期望的答案。
徐聆停下了手头的工作,转过身,趴在椅背上盯着邱凯,道:“你就那么讨厌我?非要在这种时间赶我走?”
“额,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
“咱们毕竟是男女独处一室,我怕到时候把持不住啥的,就……”
听邱凯这样解释,徐聆反而像是被气乐了一般笑了一下,然后道:“你怕到时候把持不住?是怕你把持不住还是怕我把持不住?”
这个问题的答案一眼看上去十分明显,但有了前几次的经验邱凯知道这回的问题肯定没那么简单。
果然,在邱凯用沉默作了回答之后,徐聆又继续道:“男人可以把持不住,那女人呢?有谁想过没有女人也有情不自禁的时候?”
邱凯不敢去细思徐聆话中指代的意思,他现在只要确定徐聆不是在说自己就心满意足了。
“算了,今天是没心情干活了。”徐聆说着,扔下了手上的鼠标。其实这个时候,那一堆组装好的主机也已经有半数安装好系统了。
“呐,邱凯。”徐聆开口道。
“什么?”
“你李哥……李斯萧他,有没有对你说起有关我的事情。”徐聆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关于你的事情?
邱凯马上想到了徐聆的秘密,但那是李斯萧酒后吐真言说出来的,应该不算这个问题的范畴之内,于是他直接了当的回道:“没有,关于私人的问题没有。”
“是吗?”徐聆说着,把玩着自己因为出浴而仍有些湿漉漉的发丝,“我还以为你们男人在一起,讨论最多的就是女人的内容呢。”
“你想哪儿去了,徐姐。”
“邱凯。”
“嗯?”
邱凯看着徐聆,猛然发现,此时依然在指尖缠绕着发丝的她,比方才一袭裙装示人时更多了几分柔美的气息。
但现在,邱凯却并不希望看到这分柔美,因为他能看出,这柔美并非来自她的喜悦,而是源自那从内心深处缓缓流淌出来的哀愁。
“斯萧,在外面有人了。”
淡淡语气说出的一句话,却让邱凯惊的踢倒了脚边的纸箱。
“徐,徐姐……这种事情,你可不能……”
徐聆看着明显慌乱起来的邱凯,微微一笑,道:
“怎么了?我不能怎么?”
“额,不能乱说啊,这种事情……你放心吧,我不告诉李哥,所以你也别……”
“邱凯,”徐聆打断他,“我是认真的。这件事,我怀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这次他去深圳,去了那么长时间,他也是,太不小心了……”
说到这里,徐聆又笑了一下,但这次的笑容,不太轻松,而是充满了寂寞与无奈。
“他和那个女孩,一起去酒店的时候,被我的一个闺蜜看到了。照片还在我手机存着呢,你要看吗?”
“……不,不用了。”到了这一步,邱凯还能说些什么。
“其实啊……”徐聆目光虚无的看着前方,脚上依旧是那双邱凯为她找出来的粉色拖鞋,鞋跟轻敲着地板,声音轻轻的说出接下来的话,“我并不是很怪他。”
邱凯强忍着,才没有让自己问出为什么。
“因为,我并不算一个完整的女人,作为一个妻子,我是不合格的。”
到这里,邱凯已经明白徐聆要说些什么了。
“听说过性欲低下这种病吗?”
尽管之前专门查过这方面的有关信息,但邱凯还是十分识趣的选择了摇头。
“我想也是呢……这种病,平常人第一反应肯定是真的假的,当初我从医生那里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也以为他是在和我开玩笑来着。”
徐聆说着,牙齿轻轻咬住了嘴唇,“但是,这就是我得的病,是我作为一个妻子最大的缺陷。”
“小时候,在我上高中的前一年,我遇到了一些事……”
“那天晚上,我从补习班下课,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冬天,天很黑,我们家那条老路又没有几盏还亮着的路灯,所以……”
随着徐聆的停顿,邱凯的心也不禁跟着提了起来。
“有个男人,我不认识的男人,从后面,把我抱着拖到了了旁边的巷子里。”
邱凯睁大了眼睛,因为据他从李斯萧那里得到的了解,徐聆和李斯萧在一起时,的确还是处女。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吧,那个男人居然没有……没有真正那样对我。他只是一直把手伸进我的衣服里,摸我,手很凉,很粗糙,他用的力气很大,摸得我很疼。”
这无疑是徐聆一生中最灰暗的回忆,而邱凯也明显的发现,徐聆的声音随着她叙述的继续而越来越不对劲。
虽然她的语气还是那么样的平静,但邱凯却听出了那一丝丝藏在表面的平静之下的颤抖,与恐惧。
“徐姐,你别说了……”邱凯出声阻止,但徐聆却像没有听到一般,依然在继续着这个黑暗的话题。
“我……一直在哭,什么都不知道,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哭,流眼泪,似乎想让他可怜我。但他最后没有松开,只是一直不停的在说:\' 别动啊,一会儿就不疼了,听话。\' 我想按照他说的做来着,但做不到,身体动都动不了,只能让他动作,我只能哭……”
看着渐渐在椅子上缩起肩膀的徐聆,邱凯保持着沉默,没有做出任何安慰的行为。
他有种十分强烈的预感,现在,他上去安抚并不能起到稳定徐聆情绪的效果,所以他在等,等待着那个适当的时机出现。
“然后,他走了。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那之后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依然是一片空白,直到我妈妈因为看不到我回家,出来找我,才在路边发现了我。”
说到这里,徐聆捂住了嘴,似乎是在压抑自己的声音。
“她吓呆了,跪在我身边,抱着我哭。我是在她的眼泪落在我身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的,那个时候,我的第一个动作居然是躲开,躲开抱着我的妈妈。然后,直到她的手摸在我的脸上,那种不一样的感觉传过来,我才反应过来。我那时候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吧,但我还是抱着我妈妈哭了。好害怕,真的好害怕,抱着她我才能感觉自己还活在这世界上。”
似乎有什么从徐聆的脸上滑了下来,她吸了吸鼻子,突然笑了出来。
“这些事情,我连李斯萧他都没有说过来着。没想到现在居然对你说了,真是……”
“徐姐,我不会告诉别人的,绝对不会。”邱凯郑重的承诺。
“哼哼,我既然都告诉你了,这些我还能管得住吗?”
“徐姐,我真的不会……”
“好了,我知道了。”徐聆打断邱凯,“不用那么拼命的证明你自己了。”
“啊,嗯。”邱凯无言,只有默默应诺,而徐聆,则继续开始了自述。
“那件事,一定是在我的心里留下阴影了。那之后我休学了一年,最开始的时候,我对于没个靠近的男人都害怕的不行,连我爸爸和哥哥都一样。后来,渐渐好一些了,但也不能和陌生的男人过于接近,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要躲开。”
“邱凯,你还记得我当年在大学里是护理系的吧?”说到这里徐聆突然问道。
“嗯,我好记得徐姐是护理系的系花来着。”
“还不是你们男生瞎评的,我可没承认,”徐聆的脸色因为这些话多少轻松了一些,她继续解释道,“我进护理系,就是考虑护理系几乎没有男生,不用和男同学有那么多的接触。本来我妈妈是想让我在本地上大学的,但我不想一直待在家里,一直都没法自己独立,才坚持着来了Z市,来了这所学校。”
“但是护理系和男生的交流可不少啊。”邱凯忍不住说了一句。
徐聆笑了,似乎想起了学生时代的有趣往事:“是啊,当年全校的男生都知道护理系的女生是数量最多、品质最高的,你们就像一群买东西的大妈一样,天天围在我们宿舍楼的下面,宿管大妈赶走一次又来一次。还有些聪明的,直接了当的找我们的班长提出要\' 聚会\' 、\' 联谊\' ,实际上那些土建专业的、粮油专业的和尚班,哪个不是看中了我们专业里的女生才来的。”
“唉?徐姐你们那年还有这样的事情啊,我可没参加过。”
邱凯还有句潜台词,他没参加的原因是他在大学军训结束后就有了女朋友,那之后“名草有主”的他就被班里的男生排除在这些活动之外了。
“那是你自己吧,反正我大二的时候见到了不少。”徐聆说着,语气已经轻松了不少。
“是吗?”邱凯说着,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徐姐……你和李哥,就是在你大二的时候认识的吧?”
徐聆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嗯,就是在那一年。”
“那一年,他是第一个敢主动和我搭话的男生,也是那一年,我答应了他,成了他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