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设在本市的一个五星级豪华酒店,位于市中心。
晚上都城市,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路上走着各色各样的行人,匆匆的行进着。
小贩的叫卖声,餐厅的音乐声此起彼伏,一派繁华昌盛的局面。
但这其乐融融的平和下,是无数的风波暗涌。
城市不过是一头蛰伏在黑夜下的猛兽,到了黑夜,那不为人知的一面便会残忍的暴露出来。
“这次他们有什么目的?”坐在车上,我问张语绮。
“不知道。”
张语绮皱了皱眉,“美曰其名说是上次枪击案的事,替我压惊,谁知道背后打的什么主意!”
张语绮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张扬的弧度,如星子般闪亮的眼眸还黑暗中熠熠生辉,“我血玫瑰还没怕过谁!一会没我的吩咐,不准动手,咱们静观其变!”
“是!”
看着面前张狂而又妖媚的女人,我感到身体内气血翻涌。
她今日穿了一身黑色的晚礼服。
漆黑色的蕾丝花边堪堪遮住半个胸脯,露出那幽深的沟壑,让人忍不住想埋首在那处深深的吸一口芳香。
雪白的肌肤与黑色对比更为鲜明,仿佛浑身的肌肤都在发光。
礼服是重工打造,黑色的纱裙上镶着闪耀的亮片。
裙子前摆只及大腿,后摆及地,完美的展现出她修长白嫩的双腿却又不失雍容大气。
浅咖色的带着些微卷的长发散落双肩,配上精致的妆容,整个人都如同电影里走出的女王一般,洒脱,张扬,魅惑人心,让人忍不住想匍匐在她脚下亲吻她的脚尖。
陈海凌暗自赞叹,只觉得眼前的张语绮实在是魅力大的惊人,同时更是无可救药的爱上她。
下了车,张语绮踩着尖细的高跟鞋朝前走去。我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一到包间,推开门,众人便被张语绮强大的气场和超高的颜值镇住了。
我站在她的身后,打量着那些人。
那种贪婪的如同看待猎物的眼神让他们蠢蠢欲动,身为一个男人,那眼神代表着什么我再清楚不过了。
“张小姐这可是迟到了,我们都等你好些时候了。”众人都未发声,一个身材发福,满脸油腻的中年男人最先笑瞇瞇的说道。
张语绮都没正眼瞧他,只自顾自的坐下,抬眼扫视了一周,发现公司有头有脸的基本都到齐了。
这些老油条齐聚在此,肯定没安什么好心,她倒是要瞧瞧这群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血玫瑰不喜欢拐弯抹角,各位就直说吧,今天聚在这儿,想干嘛?”
“哈哈哈我们还能做什么呢?”
那油腻的中年男人见张语绮没有理他,也不恼,仍旧是笑瞇瞇的说道,“我们不过是听说前阵子张小姐被人袭击了,设了酒宴替你压压惊,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见他开口,也都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是呀是呀,我们是担心玫瑰小姐。”
“一片好心而已,张小姐别想太多了。”
“……”
张语绮拍了两下桌子,众人顿时噤声,她端起桌上的一杯酒,笑得风情万种,媚意横生,“如此,我就谢谢各位了。”
正当众人都因着笑容看呆了的时候,她又话锋一转,语气顿时冷的象是一把锋利的剑,“不过各位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为好,我血玫瑰的事不劳各位费心!”
言罢她仰头,一下将酒饮尽,些许液体顺着她鲜红的唇角流下,显得诱惑无比。“我还有事在身,就不陪各位了。”说完便转身要走。
这时,只听身后“砰”的一声,另一个身材有些瘦弱的男人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他仿佛是喝醉了,脸色红醺醺的,身形也站不太稳,活似一个不倒翁。
张语绮停下脚步,转身,挑眉看着这个男人一步一步朝自己走开。
那人歪歪扭扭,步履蹒跚的来到张语绮的面前,呼了一口酒气,而后气急败坏的开骂,“张语绮,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不过是郭深养的一条狗,一个姓张的,也敢在我们面前嚣张?”
我听了他的话,皱了皱眉,内心的怒火“呼”的一下就烧上来了。
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动手,没有张语绮的指令,我做任何的事都会给她带来麻烦。
张语绮听了这话,却是分外的冷静,只是那风波诡谲的眼眸中翻腾的怒火显示着她此刻不平静。
她血玫瑰纵横黑白两道这么久,哪个不是敬她三分?
这个老家伙居然敢这么说她!
张语绮内心燃着熊熊的怒火,面上却是更加的冷漠无情。
周围的气氛骤然到达了冰点,室内鸦雀无声。
常言道“喝酒壮胆”,这话一点也不假。
那男人丝毫不知道刚才的话已经惹怒了血玫瑰,居然笑嘻嘻的开始调戏张语绮。
“不过我说你张语绮,犯得着为郭深拼死拼活的嘛!不如来我们这里,我们一人疼你一天,保证比郭深一个人来得更快活!”
他哈哈的笑,面目已经有些猥琐狰狞了,眼里闪烁着下流的光芒,手也不要命的伸上前来想要抚摸张语绮的酥胸。
只一瞬间,我的身体动的比脑子更快,“砰”的一拳便将那人打翻在地。
其实以张语绮的身手,躲过这一下简直再轻松不过了。
可不知怎的,那一瞬,我竟做出了比张语绮还要快的反应。
或许是因为我时时刻刻的都在注意面前这个婀娜多姿的身影吧!
那人被打翻在地,酒一下子醒了许多。从地上被人搀扶着站起身来,破口大骂,“哪里的小兔崽子,敢打我?!”
周围的那些老油条也一同开始火上浇油,“就是,血玫瑰,你纵容手下出手伤人,这事你得给个说法吧!”
我这才意识到,我自以为是的出手,已经给张语绮带了不小的麻烦。
我抿着唇,象是个犯错的小孩,偷偷的瞥一眼张语绮,象是渴望她的责骂,又象是渴望她的庇佑。
张语绮却没看我,她眼神冷冷的扫过在场的众人,嘴里吐出的话语却是张扬又肆意,“他喝醉了,我的手下帮他醒醒酒,有什么不对吗?”
“我去你妈的!”那个刚才被我打了的男人气急败坏的便要扑上前来,被人拦住了。
一个看着颇有些分量的人站了出来,“血玫瑰,今儿这事,要么你把这个保镖留给我们处置,要不然你就一起留下来吧。”
他看似是在打着商量,语气确实不容置疑。
张语绮明白,无论他们本来的目的是什么,都已经达到了。
陈海凌未经她允许便擅自动手,这已经是犯了大忌。
自己被他们抓到了把柄,这事想要善了是不容易了。
为今之计,要么把陈海凌留下来,要么就一起冲出去!
张语绮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明亮的大男孩,不知何时,他的一举一动都印入了她的脑海。
他勇敢的为自己挡枪的样子,懦弱的握着自己的手喊“妈妈”的样子,每一帧,每一秒,都在张语绮的脑海中回放,如同在看一部深情感人的看电影。
别说陈海凌是她的亲生儿子,就算不是,张语绮也没法将他一个人留在这,这是她身为警察的底线。
张语绮笑得更明艳了,如同一朵带刺的玫瑰花,任何想要摘取她的人,都会被刺的遍体鳞伤,体无完肤。
她微笑着开口,红唇轻启,吐出一个又一个张扬的字眼,“我要是不呢?今天他和我,全、部、都、得、走!”
“动手!”随着她的一声号令,我猛的一个回旋踢,将门口守着的一人放倒。同时张语绮也抓着桌布将一桌子的东西全部掀翻。
屋内的人反应过来,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快!给我抓住他们两个!”
“来人!来人!”包厢内呜呜泱泱,一片嘈杂。
而我和张语绮已经跑出了包厢。
楼道拥挤,无数保镖冲上楼来,我和张语绮丝毫不慌不乱的与他们交手。
血玫瑰不愧是血玫瑰,在这种狼狈逃难的时刻丝毫不见畏惧的慌张,反而更显得张扬妖冶。
此时的她,就象是真正绽放了的玫瑰,需要用血来浇灌她的根基。
幸好来时我们也做了些准备,楼下张语绮的心腹听见楼上的动静,也都冲上来了。在这豪华的五星级酒店,正进行着一场激烈的厮杀。
我和张语绮在保镖的保护下,一路冲下了楼。
因为这群老油条是正大光明的宴请张语绮,双方谁都没有动用枪火,把警察招来,谁都没好果子吃。
于是双方便赤身力搏,都是下了狠手的。
眼看就要逃出大厅了。
猛然间,我看见一个人拿着酒瓶朝张语绮头上砸去。
电光火石间,根本来不及多想。
我拉住张语绮的手,回身旋转,两人便交换了一下位置。
张语绮被我紧紧的护在怀里,而我则被那酒瓶砸的头破血流。
意识已经模糊,我只觉得脑子一片混沌,头仿佛有千斤重一般,一片热流从头上流下。
昏迷之前,我的耳畔清楚的响起张语绮慌乱担忧的声音,“陈海凌!你怎么样!来人,快走!”
许久,我的意识仿佛清醒了,又好似没清醒。
我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
周围寒意滋生,风也冷嗖嗖的,而我就置身在这一片天地当中,无人问津。
“妈妈,为什么他没有妈妈来接呀?”一个稚嫩的孩童般的声音响起。
我看见一个小孩正窝在妈妈的怀抱里,奶声奶气的指着不远处的独自抱着书包的一个小男孩问道。
我盯着那个小孩,心头一片冰冻,这可不就是小时候的我吗?
只听那女人的声音响起,“一定是因为他不听话,所以他的妈妈不要他了。所以你要乖乖听话,不然妈妈也不要你了!”
本是吓唬孩童的话,任一人听起来都正常无比,可对于那时小小的我来说,却是不可磨灭的伤痛。
我哭着跑回家,窝进自己的小房间哭个不停,小手紧紧的攥着被子,仿佛这样就能汲取一丝温暖。
姑妈见我这样反常,进屋将我从被子里捞了出来,一边帮我擦眼泪,一边温柔的轻声哄我,“凌凌乖,不哭了啊,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吗? ”
我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抱住姑妈,仿佛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我嚎啕大哭,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良久以后哭声才小了些,一边抽搐一边抬头问姑妈,眼睛红的仿佛是只小兔子。
“姑妈,我为什么没有妈妈,是因为我不乖,所以她不要我了吗?”
陈嘉倩一听这话,眼睛霎时也变的通红。
她本以为陈海凌是在学校里被欺负了,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一想起往事,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扑棱棱”的掉下来。
她怎么能不难受,想起那个女人,想起以前那个幸福美满的家,她就如同锥子扎心一般的疼。
她也知道她的凌凌,面上不在乎,内心也是渴望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他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懂事,懂的越多,就越痛苦。
但陈嘉倩也没有办法,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只能紧紧的抱住陈海凌,一边痛哭一边安抚他,“不是的,不是的,凌凌很乖,妈妈没有不要你,妈妈只是有很重要的事,暂时不能见你而已。”
那时我还小,却也是懂事的让人心疼。
看到姑妈也跟着哭了,就连忙收起眼泪安慰她。
“姑妈不哭不哭,我没事了,以后您就是我的妈妈,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然后长大孝敬你的!”
姑妈听了我这小大人似的安慰,终于忍不住破涕而笑。更多的却是心疼,只能紧紧的环抱住我,似是在给我温暖,又更象是为自己寻求慰藉。
我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的掉落。
突然画面一转。
是中学那会儿。班上一群调皮捣蛋的孩子常常聚在一起欺负我。
“看!他就是没爸没妈的那个小孩。”
“哟,还挺冷漠的,连个话也不说,总不会是个哑巴吧!”
“有娘生没娘养呗!”
小小的我攥紧了拳头,牙齿咬的咯咯响。那些侮辱和谩骂如同收音机一般,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回放,将我所剩无几的尊严摧毁的一丝不剩。
终于,我怒了。
“你们才是有娘生没娘养!”
我发了疯般扑上去,和那群孩子打成一团。
但双拳难敌四手,我一个人怎么能对付得了他们呢?
我被一群小孩撂倒在地上,被他们围着,密密麻麻的拳头和踢打就落在我的身上。
这群孩子下手不知轻重,我只觉五脏六腑都要炸掉了。
有鲜血不停的从口鼻中流出,而我却丝毫不肯求饶,只咬着牙默默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