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张楚九点钟上的火车,六十五次特快,到南京是第二天下午两点多钟。

他回到家里就先给青岛挂了一个电话,告诉诗芸他回到家了,让诗芸放心。

他打这个电话,也是间接地告诉诗茗,让诗茗早点回来。

他看看时间,才下午三点多钟,就先洗个澡。

洗完澡出来后,他抓起电话,想给小许打个电话,给她问个好。

他抓起电话时,有点担心陈女士接电话。

陈女士知道他回来,十有会约她,他现在不想见她。

他想,如果是陈女士的声音,他就立即放下电话,什么也不讲。

他拔出电话后,电话“嘟嘟”地响了几声后没有人接,他正要放下电话,却听到小许在电话那头喊“喂!”张楚立即高兴起来,问小许办公室里有没有其他人在。

小许说,你忘了?

今天是星期三,大家都在隔壁政治学习,张楚这才想起。

张楚告诉小许,他已从北京回来了。

然后就和小许闲聊,他在和小许闲聊时,问小许晚上有没有空,小许问干什么?

张楚说晚上一起吃个饭。

小许说,你别鬼迷心窍。

张楚说,就吃饭。

然后跟小许约好了七点钟两人在清池饭店门口见。

张楚放下电话后,心里竟有些踌躇起来。

他觉得这个约会太粗暴了,小许说不定会认为他在引诱她。

小许如果这样认为了,会损害他们之间的关系。

在机关里,他和小许是最能贴心交谈的一对知己。

他需要小许的友谊,他不想失去小许,否则八个小时的上班时间就更难熬了。

他决定见了小许后,一定要消除这个误会。

晚上七点钟,他们准时在清池饭店前会了面。

天热,小许上身穿的是件白底黑条纹T恤衫,下面穿的是条迷你裙,没有穿袜子,光腿,显得青春而性感。

她一见到张楚,就半真半假地笑骂一番,问他起什么邪心了。

饭店里人很多,张楚找了一张靠墙的桌子坐下来。

坐下来后,小姐送来菜单,张楚让小许先点菜。

小许就点了一盘醉虾,一盘凉拌丝瓜,然后让张楚点;张楚点了一盘鸭舌,一盘油爆红椒,一个汤,一瓶黑啤酒。

点好后,小许问张楚,跟爱人在青岛过得怎么样?

张楚笑着说,好是好,就是上床太累了。

小许赶紧说,我没问你这些。

菜上来后,张楚先给小许杯子里倒满酒,然后再给自己杯子里倒上,两人就一边喝酒吃菜一边闲谈。

两杯酒下肚,眼前的小许越发青春逼人,下午心中拉好的黄线不知觉中就委了地,张楚竟然没有心省。

他问小许,你说亚当被逐出伊甸园之前,是不是男人?

小许说,怎么问这话?

张楚说,我是奇怪夏娃在伊甸园里怎么没有生小孩。

小许听了,笑了起来,说,夏娃可能计划生育了吧。

张楚说,上帝造人不应该存在缺陷,他们既成为夫妻,夏娃就应该能怀孕生小孩。

小许听到这里,立即打断张楚的话,说,他们是被逐出伊甸园才同房的。

张楚接过小许的话,说,就按你的说法,他们是被逐出伊甸园才同房的,那他们在伊甸园怎么能算是夫妻呢?

还有,他们在伊甸园里没有衣服穿,彼此在一起都光着身子,甚至还光着身子搂在一起睡,难道亚当不会产生欲望?

小许听张楚说到这里,大笑起来,说,你怎么想这些问题,对神,信,就不用怀疑。

张楚接着他刚才的话,说,我是纳闷,而且我一直这么认为,亚当在伊甸园里不仅不是男人,而且也不是人。

如果是男人,他身体内就要分泌男性荷尔蒙,既分泌男性荷尔蒙,就要跟夏娃行那事。

他没有跟夏娃行那事,就证明他不是男人。

他不是男人,但也肯定不是女人。

他若是女人,同样会分泌女性荷尔蒙,他分泌了女性荷尔蒙,伊甸园里又没有其他人,他跟夏娃就会发生同性恋关系,反过来对夏娃也一样,既然两人没有发生任何关系,最好的解释就是,在伊甸园里,亚当和夏娃,都不是人。

小许听张楚说到这里,笑着戏谑张楚说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

人家亚当有意志,会忍耐,是标准的大男人。

张楚见小许上路了,就假意说道,你这结论下得太早了,说不定我比亚当还男人。

你得了吧。

小许抢过张楚的话,讥笑着说,你对女朋友哪个不贪。

张楚立即打断小许的话,说,这话很冤枉我,就说我们吧,我什么时候犯过你的。

小许赶紧截住张楚的话,说,别扯进我们。

张楚却不理会小许这个提示,继续说,过去我没有犯你,将来也不会犯你,就是如亚当夏娃那样在一起,我也不会犯你。

小许只当张楚在开玩笑,说,你少来。

张楚嬉笑着尽量用开玩笑的口吻对小许说,要不要试一试?

我敢跟你打赌,你肯定输。

小许一听,发现张楚话里有话,就说,你像是在设局。

张楚收住笑,很认真地说,我最近对自己很困惑,总像受制于某种渴望。

小许听了,低下头,不再讲话。

张楚见了,想煞住话,但还是说,比如,我们……

张楚刚说到这里,小许的脸立即红了,神情也紧张起来,放下筷子,想要走的样子。

张楚赶紧伸出手拦住,说,我只是说着玩的,对不起。

小许生气着说,你尽在想耍人。

张楚说,好了,不说了,但我说的是真的,很想认识一下自己。

说完了,叫小许吃菜。

过了一会儿,小许心里平坦了许多,问张楚,你怎么会产生这个想法?

张楚说,我说了你还生气?

小许说,不生气了,你说我听听。

张楚说,我心里有些状况是很糟糕的,其实你是知道我的。

我昨天在北京上了火车,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所以回来就给你打电话了。

想想看,两个人着睡在一起,到天亮什么也没有发生,这本身就够剌激的了。

小许没有再讲话,张楚就说了别的一些话,两个人饭一直吃到九点钟才结了帐出来。

出来后,两人沿着北京西路往西走。

北京西路两边全是凉棚,棚子下面有不少水泥石凳,夏天晚上,有不少市民坐在上面乘凉。

这条路,张楚没有结婚时,和小许走过好多次。

他们现在走着,一些记忆就被捡了回来,只是两人没有在夏天某个晚上一起走过,秋天和冬天都有。

从深秋开始,路两边堆满了梧桐树的落叶,还有银杏树的叶子。

尤其在小雨霏霏的晚上,在沉默的对视里,彼此曾经一次次地想采撷一片焚烧的记忆,挚盼在青春的驿站里,永远锁住一份甜美。

他们走了一会儿,就到了云南路。

小许说要给家里打个电话,然后就丢下张楚去前面一家路边小店打电话。

打完电话回来,问张楚,现在去哪里?

张楚立即明白了小许的意思,对小许说,去我那儿吧。

张楚说完这句话,就在路边拦了一辆的士,然后一起上车,打的回去。

他没有让司机把车子一直开到家门口,两人在院子大门外就下车了。

他下车后先回去,让小许等一会儿再去,避开一些闲言碎语的眼光。

他回去后把门开着,没有开灯,等小许。

一会儿,小许就进来了。

小许进来时很慌张。

张楚关上门后,两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有很长时间都沉默着,开始了渴望与抗挣的心灵历程。

过了一会儿,张楚伸过手去抓住小许的手,说,谢谢你,这将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记忆。

小许还在紧张着,头抵在手上,说,对我也一样,但我不会介意你的失守。

张楚立即从小许的这句话里,领悟到他要在意志上添加的砝码。

他放开小许,走进卫生间,打开灯,然后打开热水器,在浴缸里放热水。

他在放水的时候,他身上已有些燥热的感觉。

他走到镜子前,看着自己的眼睛,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走出卫生间,招呼小许进来冲个澡。

小许进来后,张楚刚想出去,小许却喊住他,让张楚坐在浴缸旁边。

小许这刻紧张的神情里还有些羞涩,她有些惧怕一个人赤身地待在陌生的洗澡间里。

看她洗澡,张楚的意志几乎要崩溃下来。

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小许的,光洁、秀美、柔嫩、神秘,充满了极强的诱惑力。

但张楚还是尽力克制住欲望,揉揉小许的乌发,说,快洗吧,洗好了我也洗。

小许像有意识地要击垮张楚的意志似的,她站在浴缸里,问张楚,据说男的冲动时下面就起来了,你现在那里起来了吗?

张楚平静着语气,说,是的。

让我看看。

张楚顺从地脱掉衣服,说,它有渴望时就会这样。

你说过不会侵犯我的。小许说着话,把身子正面转向张楚。

不会。张楚柔弱的语气里仍然显出一份坚定。

它看上去挺丑,怎么生这么个怪样。

你有不少女朋友,都是为了它?

小许边说边洗,浴室里弥漫着混合的浓香。

张楚这会儿缓过一口气,说,越是丑,还越是会作怪。

它能让一个男人的尊严全部丧失掉,也能让男人获得爱、尊严、幸福。

男人的体魄、意志、力量等等都是从它那里来的,当一个男人没有女朋友了,表明他的体魄、意志、力量等等也不存在了,或者说,这个男人本质上已经死了。

你说起来像个哲学家,真还没听说光屁股讲演的事。

小许说完就笑了,人也轻松不少,逗着张楚说,帮我冲冲。

张楚站起来,从小许手里拿过淋浴喷头,替她前后上下认真地冲洗。

小许很近地盯着张楚努力平静的脸和一点都不平静的身子,笑笑,拍拍他的脸,说,自找的吧?

张楚拿来一条大浴巾,包上去替小许把浑身的水擦干。

手揉在小许身上,两人就都有一些激动。

小许把身子向张楚更靠近些,张楚心里却顽强地抵抗着,手尽量前伸,臀部悄悄后挪,一个很古怪的姿势。

小许擦干后,张楚把半湿的浴巾围在腰间,两人一起走到房间里。

张楚拉上窗帘,打开空调和房间里的灯,让小许坐在卧房的梳妆台前。

拿来电吹风,给小许吹头发。

他给小许吹头发时,下身不时会碰到小许的胳膊。

一种收放自如的愉快,洋溢在张楚心头。

小许从梳妆台上拿起一瓶润肤露,看了看,问张楚,这是你爱人用的吗?

张楚说,是的。

小许说,你也给我把身上涂一点吧。

张楚就从小许手里接过瓶子,打开盖子,在手里倒一些,然后在掌心里匀开,往小许身上抹。

小许刚洗完澡,身体柔软而润滑。

张楚每揉抹一下,心里一团火就像又旺盛了一些,小许像触电似的嗯了一声,张楚几乎要把持不住。

给小许涂好润肤露后,张楚又放了一支舒曼的《梦幻曲》,就进卫生间自己冲澡。

他放大了冷水龙头,虐待自己般地冲洗着全身,一直冲到完全冷静下来,浑身起鸡皮疙瘩为止。

从卫生间出来,小许已躺在床上。

他走过去,爱抚地拍拍小许,小许就揽住张楚的手,不让他拿开。

张楚坐在床边,把另一只手按到小许胸前,让小许享受那种温柔的爱抚。

过了一会儿,张楚问小许要不要喝点什么。

小许问张楚有没有酒,张楚就从客厅酒柜里拿来一瓶红酒,两只杯子,先倒半杯给小许,然后自己倒半杯。

小许跪起身子,肩挨到张楚胸前,用一个眼神对张楚说,蝴蝶习惯在酒杯里死亡。

张楚嘴里含着酒,假装有些醉意,吻一下小许,说,酒醉的诗人全是蝴蝶味。

两人就这样缠绵在一起喝酒,说些疯话。

浓浓的欲望在酒杯里荡,在灯光里摇。

喝完了酒,张楚拿掉小许手上的杯子,关掉音响,关掉灯,然后上床搂住小许睡觉。

小许的后背靠在张楚的怀里,两个人的心都在“嗵嗵嗵”地跳着。

过了一会儿,小许转过身来,让张楚对面对搂住她。

张楚搂住小许,感到小许的身子烫着发抖,心下觉得这样有点残忍,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又能证明什么?

过了一会儿,小许问张楚,你有处女情节吗?

张楚说,这很难说,因为处女情结有很多方面的原因。

小许说,听说南方有些城市,一个处女,至少五千块,有的还要几万块。

张楚说,传统男人认为,处女有益于男人精力旺盛。

就这些?

小许接着问。

张楚说,当然,还有一个男人的征服欲在里面。

不是处女的女人,意味着已经被别人征服过了,男人即使占有了这个女人,仍然认为她不是自己征服的。

如果一个男人,他没有征服过一个处女,即使他曾经跟许多女人上过床,他仍然算不得征服过女人。

处女对男人有些深层次的生命本源上的意义,而不单是表面上的纯洁的象征。

小许听到这里,就凑在张楚耳边说,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躺在男人怀里呢。

张楚听到这里,本能地激动起来,眼看着自己心理强力要守防的一切,就要被蛮霸之气冲溃了。

但他仍然不死心,不愿意被本能征服了他自己。

他极力挣扎着,两手紧紧地搂抱住小许,像是在奋力扼制住来自肉体的反抗和冲击……

这一夜,张楚很艰难地度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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