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破袭

比武打斗,最忌讳的事情就是腹背受敌。

同样,行军打仗被敌人两面夹击也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被骑兵截成两段的兽人部队现在就一左一右地分布在我们军队的两侧,而魔族的部队又从我们的右翼发动了攻击。

“兵分两路,分而击之!”面对这种情况,如果有将领下了一个这样的命令,一定会被人骂作是不负责任的饭桶指挥官,但现在统率全军指挥大局的奥维马斯就下了这么一个命令,而提出这种做法的人则是虎特。

唯一不同的是他这么做是我们事先计划好的,因为这种情况也是我们早就预料到的。

“在那些绕到我们背后的七万敌人赶回战场之前,我们的兵力比敌人要多,并不怕被敌人两面夹击!”虎特解释道。

“这样做是很愚蠢的,两线做战是兵家大忌,何况情况随时会变成三面受敌,因为那七万人随时会赶回来。”罗兰德毫不客气地指责道。

“不一样,第一,这是我们有意为之的,和仓促下这个命令不一样,每个兵团分工到位,大家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会乱成一团;第二,当时兽人的部队已被我们打得七零八落,对我们的左翼的威胁不会很大;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对于罗兰德的指责,虎特毫不在意,嘴唇飞快地动着,一条一条地列出了他的理由。

“我们拥有骑兵,这是我们最大的优势!”

“骑兵?我知道你对骑兵运用得很好,但我想你打算怎么做?”罗兰德问道。

“兽人的防线很长,也很薄,我们的骑兵集结在一起,一次冲锋就可以突破了。”

“突破敌人的防线并不难,关键是我们这几万大军如何平安地穿过这个缺口,我想你也应该知道‘围城必阙’的战术,敌人只要不断地在我们的侧翼和尾翼发动攻击,就可以把我们的部队消灭在逃跑过程中。”虎特和罗兰德的争执是那次短会中唯一的一次争执,我们就是通过这次争执定下了整个突围的方案。

“通过缺口的只有我手下的骑兵,也只能是骑兵!骑兵不怕被人咬尾攻击,因为两条腿是跑不过四条腿的。”虎特自信地答道,那次会议的焦点人物不是我也不是奥维马斯,而是这个新任的骑兵团长。

“只有你的骑兵?”众人一起发出了疑问。

“是的,当我们突破兽人的防线后,这个时候魔族的增援部队应该已向我们的右翼发动攻击了。我就带领全部的骑兵突到外围,绕到他们的背后,从后面袭击他们!”

“背后给他们一刀?”罗兰德说道。

“不错!”虎特微微一笑答道。

“好主意!我同意你的意见!”罗兰德称赞道,他的身份地位都要比虎特高出许多,但他从不以此压人,更不会为了所谓的面子而不顾一切地死硬坚持自己错误的意见,这亦是我们后来能合作得很好的原因之一。

“冲啊!”一万骑的骑兵就在我们的右翼受到攻击时疯狂地从兽人防线的缺口处涌了出去,那个情景就像河堤决口,洪水倾泄而下时一般壮观。

决堤的洪水是任何力量都阻挡不住的。

同样,当一万铁甲骑兵集结在一起发动冲锋时,想靠侧面的狙击就把他们拦住那只是痴人说梦。

只是一顿饭的功夫,虎特的铁骑就已消失在缺口处,唯一留下来的,就是愈来愈远的蹄声。

当虎特的骑兵消失在视野里的时候,魔族第五军团和第四军团的部队已冲入了第八军团的阵地,展开了惨烈的白刃战。

在长达一里的战线上,几万把白晃晃的刀刃在阳光下闪烁着银色的鳞光,而抵挡来自左翼兽人部队攻势的任务则由娜依秀的第一兵团担任。

就在这一里长的战线的头顶上,空气剧烈地放电着。

在帕尔斯平原的西面,阳光明媚,晚霞如锦;而在我们的上方,风起云涌,乌云密布,雷电交加,天空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黑纱,光线在短短数息的时间里一下子暗淡了许多。

这是因为交战双方的魔法师不断地运用魔法,从大自然中提取力量,破坏了四大元素的平衡,从而产生了异变。

魔法就是运用自己的力量和大自然的力量产生共鸣,当数千名魔法师同时咏唱同一种元素魔法咒文,同时向大自然提取力量,同时施展同一种魔法时,对自然环境的影响更加的恐怖。

这里是平原,地势开阔,既没有可燃的树木也没有水,土系的魔法适合用在沙漠且不擅长攻击,黑暗系的反噬力太强了,所以空气系的攻击魔法成为双方魔法师的不二选择。

两边的魔法师现在使用的都是杀伤力极强的连环闪电魔法。

当千余名黑魔法师同时使出一招连环闪电的时候,其威力可以在瞬间消灭数千人的军队。

尽管这招魔法的威力非常可怕,却几乎没有对交战双方的士兵造成多少杀伤。

因为有矛就有盾,空气护盾这种抵御连环闪电的防御结界可以轻易地御开闪电的攻击。

因为交战双方头顶上都有着一堵无形的墙,这堵墙就是双方魔法师布下的防御结界,抵消了魔法攻击的效果。

但平衡只是暂时的,两边的魔法师都在拼命地积蓄能量,彼此间的攻击都被对方的结界挡住了,但能量却依然存在着,并且在不断地增值,只是被结界压制在一个无形的空间里。

魔族和人类军队之间的阵地上,就像是放上了两颗能量在不断提升的炸弹,当某一边的力量减弱,破坏了平衡,炸弹就会被引爆。

我并没有跟随着虎特的骑兵一起突围,而是穿过半个战场来到部队的右翼参加战斗。

我并不担心部队的左翼,兽人的军队现在被我们一分为二,人数上处于劣势,加上缺乏魔法师的支持,防守左翼的第一兵团就足以抵挡他们的攻击。

第八军团的情况现在只能用乱字来形容,到处都乱糟糟的,魔族,兽人,新人类,三大种族的战士们夹杂在一起,扭成一团胡乱砍杀着。

这儿的情况并不是很妙,残余的兽人部队已和魔族军队会合在一起,再次联起手来,又成魔兽联合之势。

最糟的是由于双方的魔法师都在同一时刻施展同一种魔法,高度集中的魔法凝聚力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磁石,将战场上的所有魔法力量全都吸走,从而造成了一种奇异的环境──除非你放弃个人单独使用魔法,加入双方正在拼命施放魔法对抗的魔法师行列中去,陪他们一起施展同一种魔法,否则你绝对无法使用别的魔法。

这种被魔法师们称作“磁石效应”的环境,几乎把整个战场变成了另一个死亡大三角。

失去了骑兵,近身格斗又无法施展魔法,兽人的优势再次显现出来,而人类中力量最强的魔法剑士的威力却大打折扣。

在魔兽联军的挤压下,第八军团的防线不断地收缩变形着。

幸好这次突围时我们采用的是密集排列的布阵方式,严格规定相邻两个步兵的间距不得超过一只手臂的长度。

双方军队的战线的接触面虽然很广阔,可是纵深断面却不足五米。

魔兽联军和人类部队的战事其实只发生在双方军队接触面的表层,大量的军队都集中在战线的背后插不了手。

更重要的是,兽人军队陆战的超级王牌──比蒙巨兽兵团并没有出现在战场上,否则在这种因“磁石效应”而难以自由使用魔法的环境下,帝国军队这边的情况会变得更糟。

所以魔兽联军虽然在近身格斗上占了优势,却不能很快地攻入帝国军队的阵地,只能是一点一点地往里渗透。

密集排列的阵式很利于防守,但弱点也很明显,一旦部队崩溃了,士兵向后溃逃的时候就会挤成一团,互相践踏。

但只要我们能支撑到骑兵从敌后发动突袭的那一刻,那胜利就属于我们的了。

我在纵贯战场的战线边缘由南向北一边砍杀一边寻找有价值的大目标。

杀死敌人的主将可以令对方的士气崩溃,我在寻找着敌方的高级将领,希望能够想和他们单挑。

但人海茫茫,又一片混乱,想要找到象阿尔法这样的大鱼又谈何容易。

我不知道这是我今天杀死的第几个敌人了,我只知道逆鳞刺入他的身体里时,透过逆鳞剑身传来的肩胛骨咯滋咯滋破碎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的亲切,而对方的惨喝由于和周围战死者的惨叫声太接近,反而听得不太清楚。

我把逆鳞从一个刚被我刺穿身体的魔族体内拔出,身体迅速地贴上前去,不等对方倒地,右手已一把抓在对方刚被我刺了一个大洞的伤口上,将他整个人举了起来。

“卟,卟!”这是刀枪砍入肌肉的声音,我把手上的这人做为盾牌,挡住了其它地方向我攻来的四件兵器。

脸上一热,手上的这个人临死前吐出的一口热血喷到了我的脸上,我这时才注意到,手上的这个人是一个身体较矮小的蓝魔。

我抓在他伤口处的右手也成了一只染满人血的血手。

我把手中的尸体当做暗器丢出去,将两个向我袭击的敌人压倒,然后杀死另外两个人,最后再干掉刚刚从地上爬地的另外两个。

为了鼓舞士气,打击敌人,我冲在最前头,用最残忍的手段将挡在我面前的魔族兽人杀死。

或砍掉他们的脑袋,或扭断他们的脖子,每个死在我手上的敌人几乎都是肢体不全。

我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刚从血池里捞出来一样,身体不停滴着血──大部分都是敌人溅到我身上的,我每前进一步,地上都会留下一个带血的脚樱背后的龙翼和身上的暗黑龙之铠都早已被鲜血染成了亮丽的红色,我全身上下都是血,有自己的,更多的是敌人的。

天快要黑了,在昏黄的光线下,我一闪一闪的金色的眼珠令我看上去更像是一个从地狱里出来的恶魔。

逆鳞在我的手上兴奋地颤抖着,每一次的横掠竖砍都会激起成排的血浪。

在夺去了两百多条生命之后,这把邪剑在我的手中释放着紫色的光芒,每吞噬一条生命它都兴奋异常。

“这把剑好邪,爸爸你一定用他杀过很多人吧?”

“是的。”

“多少人?”

“很多!”

“很多又是多少?”

“很多的意思就是数不清。”

“爸爸,你第一次杀人时有何感觉?”

“说不清楚,很痛苦,也很兴奋。”

“什么意思?”

“很痛苦是因为我杀了人了,很兴奋则是因为我终于杀过人了。”

“那你最近一次杀人时有什么感觉?”

“我当时的想法就是,”说到这,父亲突然露出了疲惫的神态,“我总算把今天要杀的人都杀光了。”父亲低声说道,这是过去在我面前总是以强人形象出现的父亲难得地表露出软弱的神态。

“今天要杀的人实在是多得杀不光!”我现在很烦,虽然我象赶家庭作业似地砍下一个又一个敌人的脑袋,但身边的敌人却越来越多,帝国军队这方的情况也越来越糟糕。

明月渐渐地挂上梢头,在不知不觉之中,夕阳已被大地吞没。

魔族和兽人的七万援军随时都会加入战场,虎特的突袭部队此时依然不见人影。

少了一万铁骑,帝国军队在兵力上已不占多大的优势。

魔兽联军逐步地突入第八军团的阵地,离我们的魔法师队列的距离已不到三百步远了,现在就连罗兰德的预备部队也加入了战斗。

一旦敌人突入我们魔法师的行列中,失去了魔法师的保护,那帝国军队就会变成被魔族魔法师任意屠宰的羔羊。

虎特你这混蛋,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但现在的我已无暇去考虑虎特了,我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尽早完成杀人的任务。

“阿尔法,你这懦夫,给我滚出来,敢不敢和我单挑!”我在战场上大声喊叫着,剁了这么多人的脑袋,我的手臂也感到非常的酸痛。

似乎是对我挑战的回应,我的话音刚落,立刻就感到有一个物体正高速地从左前方向我飞来。

我看也不看一眼,左臂凭着本能驱动逆鳞一剑劈去。

“啊!”

我直到一剑砍出时才注意到逆鳞砍中的物体竟是一名人类的士兵,锋利的刃身顺着来势一剑将他拦腰砍成两截。

“不妙!”我心中暗叫不好,逆鳞一翻,向上反挑,险而又险地架住了隐藏在尸体后面要命的一刀。

“好,错手杀了自己人,居然还能做到波澜不惊!”来人赞道,在刀剑凝滞的那一瞬间,我看清了对手的脸。

“你是谁?”我右手一拳轰出,接住了他击过来的一拳,我们俩一起同时后退一步。

我苦战至今,早已元气大损,这一击只能勉强和他战成平手。

“斯罗陛下座下的第八魔将曼罗。巴洛兹。”来人停下身来,并没有再向我发动攻击。

“第八魔将?我怎么没有在斯罗特要塞的攻防战中见过你?”我问道。

“原来的第八魔将办事不力,已被斯罗陛下免职了!”曼罗回答道,说这话的时候,曼罗的脸上露出几分得色。

“原来是替代品,难怪武艺比老辣的阿尔法差了好大一截。”我心中暗喜。

我们俩交谈的时候,不时有不识相的家伙趁着我们俩停下不动的时候朝我们下黑刀子,弄得我们俩不能畅快地交谈。

“兄弟们们给我闪一边去,我要和第八魔将好好地亲近亲近!”我大声地喊道,我向曼罗下了战书。

“给我滚到一边去!”曼罗也向他的部下下令道,在混乱的战场上,我们俩之间让出了一片无人的空地。

“这刀不错,叫什么名字!”望着曼罗那张带着几分傲气的俊脸,我已暗暗地定下了击杀这位新近替补的第八魔将的战术。

“此刀名为半月,刀柄龙牙所铸,重二十五斤,长三尺四寸,宽……”曼罗望了我一眼,左手摸着如雪的刀身向我介绍道。

“老子不是收购破铜烂铁的,对这把烂刀不感兴趣!”我一改先前有礼的姿态,打断他的话奚落道,然后我摆出和他相同的架势,右手指尖摸着逆鳞上的血槽,从头划到尾,学着曼罗的语气介绍道,“此剑名曰逆鳞,我爷爷传给我爸爸,我爸爸再传给我,有多长,重几斤几两我也不清楚,你要是想知道的话到就到地下去问我老爸好了。”

“什么?”原本想象骑士的决斗一样,先向我介绍一番再要和我打的曼罗被我一阵无礼外加莫明其妙的抢白弄得目瞪口呆。

他一定没有想到和他同样是贵族身份的我的言语怎么突然间变得象个无赖。

“这剑不是用来杀人的,而是用来屠狗杀猪的!”我边说边把沾满鲜血的右手在身上擦了擦,手上都是敌人的血,湿乎乎的,握剑的手感不好,对单挑很是不利。

杀人杀到现在,我身上只有背部还算干净一点。

“我爸爸用他杀了一千一百一十一头猪,我爷爷用他宰了二千二百二十二头猪,加上我爷爷的爸爸,爷爷的爷爷,最后再补上我杀过的数量,正好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头。”说到这时,我已把右掌上的血擦净,逆鳞交给右手,然后把左手也放到了后腰上擦了擦。

“你想说什么?”这个笨蛋居然听不出我在胡扯,还傻乎乎地问道。

“如果加上你,正好是一万人,凑成万猪斩之数!明白了吗,大白猪!”我用手拍拍逆鳞的刃身说道。

杀了这么多人,逆鳞上半点血渍都没有。

“混蛋!”被我用言语一再侮辱,曼罗终于也动怒了。

“接我这招乱蝶斩!”半月刀在他的手中化为一道迅若闪电的银光,斜斜地穿过我们之间十步远的距离,朝我当头猛劈过来。

“这样就动怒了,真是一个轻浮的小子。”看到曼罗来势汹汹的杀势,我不惊反喜。

人的性格就决定了他武艺的特点,这种轻浮的小子是最好对付的。

我过去所遭遇的对手中,缪斯一心向武,十几年如一日,专心致志于武道之中,所以他的刀法风格也就是朴实无华,平淡中见新奇;如月公主出身高贵,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都是如何做一个皇者,加上有一个已经被人们神化了的先祖雷兹。

法比尔为榜样,她的剑法自然而然地也就流露出一股皇者之气。

这两个人都是最令我头痛的对手,和他们交手,想要速战速决根本就办不到。

曼罗是个出身高贵的贵族,这一点从他身上披着的那条非常不合时宜的白色披风就可以看出来。

这种白色华贵的丝织披风在帝国很流行,那些年青的贵族子弟骑马在风都城内的大街上横冲直撞的时候,背上高高扬起的东西就是这玩意。

他应该是刚刚才加入战场的,因为披风一点血迹都没沾上。

若不是这条白色的披风太招眼,刚才在那种情况下我也不一定能及时架住曼罗的偷袭。

先前曼罗偷袭我的这一刀虽然够毒够狠,但我却感到一种很虚的感觉。

这是养尊处优的贵族子弟常有的毛病──经验不足,磨练不够,火候不够老到。

半月刀鸣叫了起来,银色的刀光,刺耳的鸣叫霎时将直立不动的我包裹在其中。

“没有用的招式太多了。”面对着漫天的光雨,我坚如磬石般地站立着,连眉毛也不动一下,冷冷地看着不断逼近的曼罗。

望着我不动的眼神,曼罗的眼中闪过一丝惧意。

这招乱蝶斩的前半段根本就是没有用的多此一举的花拳绣腿,后半招才象点样子。

真正有用的杀招终于临头了,彗星般的一刀,从上到下,从左往右,砍向我的脑袋。

我从来没现在这么冷静过,万籁俱静,喧闹的战场在我的眼中成了平静的湖水,呼啸的刀声,似乎是遥远地方的事情。

这一刀的力道,走向,角度,在我的眼中看得清清楚楚。

“你长大了!”一个声音从远方飘来,似乎是比利亚叔叔的声音。

在刀临头的一刻,我的脚向前踏进一步,身子随之摇了摇,变成是以肩膀去硬受这一刀。

“咔嚓”一声响,那是刀刃砍在骨头上的声音,神龙不死身也挡不住锐利的刀气,半月刀的刀身有一半已没入我的身体。

苦战至今,我的身上有轻有重地挨了十多刀,但直到这一刀,才让我感到了疼痛的感觉。

“啊!”就在这时,曼罗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因为我的右手就在他的刀砍中我右肩的那一刻送入了他的胸膛中,捏住了他的心脏。

我的五根手指很轻松地就将他脆弱的心脏捏成了肉浆,那种感觉就像是捏碎一颗葡萄似的,“你的招式太花哨了!”当曼罗凝固的脸与我贴身而过时,我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念了一句,右手一运劲,嘴中喷血的曼罗带着一脸死亡的恐惧飞了出去,尸体重重地砸在了还在冒着热气的大地上。

如果刚才曼罗那一刀是老老实实一刀猛劈过来,没有这么多的花哨,那一定会把我劈成两截;如果他的刀砍中我身体的部位是刀力道最强的中前端而不是力道最弱的靠近刀柄的底端,死的人也一定是我而不是他。

可惜世间没有这么多如果,在战场上,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永不超生。

“谢谢你,叔叔!”我暗念着比利亚叔叔的名字,用还在滴着鲜血的右手把嵌在左肩上的半月刀拔了下来,受伤的左肩登时血如泉涌。

刚才这凶险无比的一招代表了先祖卡鲁兹所创的“间不容发”的最高境界。

间不容发的真谛──置之死地而后生,生死全在一念之间。

若不是我受了比利亚叔叔之死的刺激,变得更成熟,更冷静了,我就是花上一辈子的时间也使不出这种根本就是在和死神拥抱的招式来。

“看什么看,给我杀!”我朝那些因这场搏杀而忘记了自己正在做什么,停下手来的敌我双方的士兵吼道。

我的左肩伤得很重,整条手臂都动弹不得,这只左手现在已丧失了战斗力了。

“曼罗死了,第八魔将曼罗死了!”我一边用曼罗那条漂亮的白色披风擦尽右手的鲜血,一边呐喊着把这个新得的战绩传到第八军团阵地上的每一个角落,让这个消息鼓舞部队的士气。

“这种丝织的东西真是好看不好用,不吸水,还是绵布更好擦。”擦尽手上的污血之后,我砍下曼罗的脑袋,用仅余一点力气的左手提着滴血的头颅继续在战场上游荡。

我当然不会蠢得再去找阿尔法单挑,但用这家伙的脑袋打击敌人的士气,杀杀那些武艺远不如我的虾兵蟹将,这样的事还是可以办到的。

但我的举动很快变成了毫无意义的无聊的行为,就在我击杀了曼罗不足一刻的时间之后,和第八军团纠缠在一起的魔族军队的后方突然乱了起来,虎特的骑兵终于杀到了。

就像是那天在斯罗特要塞下发生的事情的重演,所有精锐部队都压在前方,后方的魔法师缺少保护,正全力和人类魔法师对抗的魔族的魔法师们又一次地成了骑兵铁蹄下的牺牲品。

第七魔将阿尔法现在一定在那儿大骂自己愚蠢,两天之内竟犯了两次相同的错误──让同一个毛头小子,率领着同一支军队,用同样的方法摸了他同一个地方两次。

失去了魔法师的掩护,保护魔族的防御结界立刻减弱消失。

积蓄了多时的闪电魔法终于爆发出来。

随着一声“劈啪劈啪”的暴响,一条巨大的白色电龙挥舞着巨爪从天上云层中直扑而下,冲入了魔族的阵地之中,耀眼的电矛化出无数游走的分身在人丛中窜动着,顷刻间数千条人命化为乌有,在那一刻的魔兽联军的伤亡总数超过了双方先前苦战的总和。

“援军到了!”原本陷入不利境地的帝国军队这边登时士气大振,而少了魔法师支援的魔兽联军的阵脚则动摇了起来。

随着第二波连环闪电的发出,魔兽联军终于开始溃逃了。

首先撤走的是兽人。

毕竟是在别的国家的土地上,为了别的国家作战,他们不可能拼死作战。

由于他们的部队是主要集中部署在南面,所以兽人也是往南面撤退。

残余的魔族部队也没有多支持多久,主将被杀,兽人离去,后方被袭,这些因素都足以让他们军心涣散,在第三波的魔法攻击发出之后,魔族军队也加入了溃逃的行列。

“冲啊,回家啦!”我把曼罗的脑袋扔到空中,站在阵地的最前沿,一手高举着逆鳞呼喊着。

身后的部队顺着魔族的败军掩杀过去,很快地就和虎特的骑兵会合在一起。

“干得不错啊,虎特!”两军会合在一起的时候,我找到了虎特。

“哪里哪里!”骑在马背上的虎特摘下头盔,摇了摇一头的乱发回答道。

“你上辈子一定是偷鸡摸狗出身,不然的话怎么对这种在别人背后捅刀子的事情这么精通,两天之内摸人别人的屁股两次。”我开玩笑地说道。

“嘿嘿!去死!”虎特骂道,“你刚才在杀猪吗,不然的话现在怎么浑身上下都是血。”

我这时才注意到自己现在早已是“血染征袍透甲红”,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红”人了。

几个回复魔法师就趁着我们俩瞎扯的功夫走到我的身边,用圣光术为我治疗左肩上深得吓人的伤口。

“别高兴得太早,魔族的第九兵团,祖寇的精锐部队,现在已经赶到了。”

就在这时,和我同样浑身是血的波尔多跑到我们的身前报告了这个最坏的消息。

“现在他们离我们已不到一里了!”波尔多的语气透着惊慌。

“该干活了,兄弟们!”虎特举起手中的长矛下令道,在他的命令下,一万铁骑卷起漫天的尘埃,向奥维马斯率领的后军驰去,阻挡从背后向我们攻来的魔兽联军的任务就靠他了。

“真是命苦啊,为什么这些最脏乱的脏活都是我来做?”策马远去的时候,虎特回过头向我抱怨道。

“所有的部队跟我向东追击敌人!”我的左肩的伤势经过治疗已经好转,为了不影响士气,我又一次地把向东撤退说成向东追击,反正是有一部分魔族的败军也往那儿逃的,向东追击这句话倒也没有说错。

“波尔多,我突然想起了一个很有趣的问题。”我对波尔多说道。

“什么事啊,老大?”

“你说是苦战了半天的我们跑得快,还是两天两夜没睡觉,又来来回回来地赶了几十里地的魔兽联军跑得快呢。”

“你问我我去问谁啊?这个问题就像是在问黑马和白马谁跑得更快一样无聊,大家比比看不就清楚了?”

说话的时候,我回头向黑龙骑士团原先的营地望去,那儿现在已被魔兽联军的铁蹄踏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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